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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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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日。
静谧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忽然间,响起了脚步声。
守门的侍卫行礼:“将军。”
来的是那南樾将军,瞧了眼笼中的人,“还活着就好。”
他解了铁笼的锁,道:“小王子,这几日可歇息好了?你的丹我先借来用用!”说完便吩咐侍卫要将年炫带出。
权誉将年炫牢牢护在怀里不愿松手。
侍卫:“将军,这?”
南樾将军瞪了一眼,喝斥:“怎么回事?给我拽出来!”他首次征战,竟遇到这种情况。
侍卫立即上前用力扯动,铁笼晃动起来,“吱吱”声响。
年炫:“阿誉,你松手吧!”
权誉将他护到身后,用身体抵住铁门,双手紧紧地环抱着铁门的两根铁杆,任谁也别想打开笼门。
侍卫撼不动,就拿出棍棒抽打在权誉的双臂。
“阿誉,你快松手!”年炫伸手去扳权誉的手臂,喊着:“阿誉,你快松手啊!”
权誉死死地缠在笼门处,牢牢不松手。
侍卫怒道:“还挺倔?”
他们拿着铁棒用力击打在权誉的手臂上,白皙纤细的胳膊立即爬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流出血来。
“阿誉,你快松手啊!”年炫哭出声来,他抱着权誉,护着他的手臂,哭喊着:“阿誉,你快松手啊!”
南樾将军气急败坏,拔出刀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这就送你上黄泉路!”
侍卫连忙闪退一旁,权誉一手扣住铁门一手紧紧地将年炫护入怀中。
一瞬间,刀猛得落下又猛得被弹开了!
二人睁开眼。
南樾将军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怒吼:“是谁?”
纯白的营帐,帘子飘起,袭来一阵芬芳。
“是本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如空谷幽鸣露滴竹叶,又若雄鹰长鸣,清澈悠扬却不失威慑与魄力。
门口步入一人,身着鹅黄色长袍,镶着金边,长身玉立,脖颈处的肌肤细如美瓷,长发过腰一泻而下,发着淡淡的光泽。
半张脸中,狭长的睫毛在耀眼星眸下遮出了一层阴影,皮肤白皙若雪,鼻梁直挺,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而成,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而另半张脸,戴着一副银质面具。
权誉微微蠕动,这不是解开他巫咒、使他从鸟身重新变回人身的那个人吗?
南樾将军怒气尽消,连忙行礼:“叩见宁王殿下!”
此人便是宁王上官诀。
他一招手,将军起了身。
“殿下,这厮太过嚣张,请殿下为属下做主,准许属下杀了他!”
上官诀端着衣袖,轻轻掸落来时路上沾染的灰尘,慢慢悠悠地说:“把人伤成这样还不够?把他们放了。”
南樾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
“我说,把他们放了!”他愠色,冷斥。
在众人听来,这声却是如雷霆,侍卫们连忙应道:“是,殿下。”
他们到铁笼前,骂道:“听到没有,殿下说要放了你们,还不磕头拜谢!”
“可是,殿下……”南樾将军气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
“半蛟族若真绝了种,对我们龙族百害无一利。”留下这一句,上官诀挥袖离去。
***
出了南樾军营,年炫轻轻吹着权誉鲜血淋漓的手臂,抽泣不止。
“阿炫,你开心吗?我们活下来了!”
年炫低头红眼,一言不发。
“阿炫”,权誉将他搂入怀中,大喜过望:“太好了阿炫!”
年炫流着泪,不断啜泣。
权誉抚着他的双肩,拂去他的眼泪,问:“阿炫,我们去哪儿?还回北冥吗?”
年炫摇摇头,他不知。
“阿炫,你饿吗?我们去找点吃的,好不好?”
年炫点点头,无论权誉说什么,他都想答应他。
二人越过草丛,见到了一家荒岭客栈。
此地常年战争,人烟稀少,店家见到二人,笑着迎上来:“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权誉拔出头上一簪子,问:“店家,我们只有这些了,你看能吃点什么?”
店家拿着簪子细瞧了一番,眼中含光:“好东西!”
她拿出菜谱,说:“二位客官尽管点,您这簪子能点几盘好菜呢!”
权誉将菜谱递给身旁之人,问:“阿炫,你想吃什么?”
年炫却问店家:“你们这儿有金疮药吗?”
店家喜道:“公子你可算来对地了,我们家多的是上好的金疮药!”
权誉诧异:“你们这客栈还卖药?”
店家细细说:“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客栈附近战争频繁,常有受伤的士兵要来买金疮药,我们便想法子进了许多。别的客栈都是八珍玉食五味俱全,我们家是药味俱全、药比菜多!”
权誉:“既知附近战争频繁,还在此开店?”
店家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里药钱菜钱两赚,我们赚这刀尖上舔血的钱也都是为了活下去!”
是啊,都是为了活下去。
年炫:“店家,先给我们来副金疮药吧。”
“好勒!客官您稍等。”
权誉担心道:“阿炫,你要金疮药做什么?你受伤了吗?你哪儿受伤了?给我看看!”
年炫笑道:“你问题这么多,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
权誉: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
只这一会子,店家端着药送上来。
年炫打开一瓶药,闻了闻,道:“来,阿誉,把手给我。”
权誉伸出手臂,才明白过来:“你这金疮药是给我买的?”
年炫小心翼翼地往他手臂上涂抹着药膏,说:“我怕在我灵力回来之前,你这些伤口会恶化。你瞧才这一时片刻就已红肿多处了……”他突然止了声,专心涂着药。
原来年炫的灵力竟不知何时又耗尽了,权誉责怪自己的粗心,他早该想到,年炫身上的伤一定远比他多。
“阿炫,你用慢点,你身上不也有伤吗,我帮你涂。”
年炫:“你又忘了,我可不是常人,那些皮外伤早就愈合了。”
这时,店家上了几碟小菜。
权誉叹息:“早知就不买金疮药了,现在只够吃这些了。”
年炫:“我瞧着好吃得很。”
权誉尝了一口,“阿炫眼光不错,光瞧着就知道好不好吃。”他往年炫的碗中夹了好些菜。
年炫第一次被人夹菜送来。
“我的眼神当然顶好,不然我怎么只瞧你一眼就知道我们一定缘分不浅?”他挑着这些菜,说:“我们半蛟人食量小得很,倒是你,一介凡人,饿了这么些天,还不多吃点!”
权誉不服:“可别瞧不起凡人,你还不是一样离不开我这区区凡人了?”
年炫:“这倒是实话。”
二人帮店家挑了几担水,换来了一间供夜晚休息的柴房。
权誉铺平了草,躺上去,“这柴房还挺暖和。”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一把将年炫拉入怀中,“阿炫,你若睡不舒服就靠在我身上。”
他的金枝玉叶,现在却只能睡在柴房。
年炫:“我可没那么娇贵。”
他说完却又往权誉怀里缩了缩,“不过你怀里还真暖和!”
权誉想起白日之事,问:“阿炫,你说上官诀为什么要放了我们?”
年炫:“不知,不过这次真的要谢谢他了,多亏了他,我们才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嗯。”权誉说:“阿炫,其实我早认识他,只是当时不知他就是名声赫赫的宁王上官诀。”
年炫躺在他怀里,静静地听他说。
“那时候,我中了诅咒又与你分开,被南樾军当作野鸡抓了去,他们要炖了我,是上官诀识破了巫术,将我变回了人形……”
年炫专心一志地听着,就算是以前听先生讲书时,他都不曾听得这般认真。
“阿炫,明日我们去哪儿?”权誉问。
“去哪儿都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权誉问得小心翼翼:“你真的放下了吗?”
“放不放得下又有何妨?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年炫侧脸贴在权誉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他现在最亏欠最需要报答的已经不再是北冥了。
“阿誉,你答应要教我习字的,现在能做到了,可不许食言哦。”
权誉浅笑:“那当然,你不是说了谁食言谁是小狗吗,我可不想做小狗。”
年炫嘻嘻笑:“我们阿誉要是小狗,也是最漂亮最聪明的那只。”
权誉:“你才是小狗,我要是小狗,那你的字就要丑一辈子了。”
“我可不要,那还是不要做小狗了。”
他紧紧贴着权誉,搂着,闻不出他身上的味道,越嗅越用力,身心都愉悦了。
次日清晨,年炫睁开眼,揉着揉着,侧过头,一双眼正盯着他看。
“阿誉?”年炫讶异:“我脸上有东西吗?”
权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戳了戳年炫的脸颊,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阿誉,怎么了?”
“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你,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那你继续做梦吧。”年炫坐起身:“不过你做梦戳我的脸干嘛?”
权誉又将年炫拉入怀中,道:“现在还不能出去,外面有中厥人。”
“当真?”年炫趴到窗口向外探去。
权誉也凑上来,指着客栈外的一拨人,道:“你瞧,我没骗你吧。”
年炫疑惑,十分不安心:“这里怎么会有中厥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权誉:“这里是客栈,他们路过,正好来歇息吧。”
“这我知道,我是说着条路一端通往北冥,一端通往南樾,若我没记错,通往中厥的岔口只有一个,并且距这儿很远。”
权誉幡然:“你是说这批中厥人不是去往北冥的路上就是去往南樾的路上?或者说他们不是刚去过北冥就是刚去过南樾?”
年炫:“我们阿誉还会说绕口令呢?”
权誉洋洋,却见年炫仍愁眉蹙额,问:“怎么了阿炫?”
年炫:“我担心,北冥已被南樾攻陷,没了护城墙,若此时中厥军再来进攻,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阿誉,我想……”
权誉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