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4、第一百一十四 审问 ...
-
上官诀不知这句话是何意,只见国君拿起了桌上的小金鞭,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不知何时又惹国君生气了,就端正地跪好。
“谁让你跪了?”国君看他这熟练的动作,心头又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起来。”
上官诀起了身。
国君将金鞭交给侍卫,命令道:“鞭小腹吧。”
侍卫遵了命令,两人上前抬起上官诀的双臂,一人扬起金鞭向他的腹部抽去。
这是国君今日审人的法子。
国君问:“去见习龙宫的人做了什么?”
上官诀还同平日一样淡漠,瞧不出什么表情,回:“没做什么。”
“那面具怎么丢的?”
上官诀想了片刻,回:“不知。”光看他的脸是绝对不知他正挨着鞭子。
“面具丢了都不知道?”国君当然不信,问:“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从来都没信过我?”
上官诀只觉腹部疼痛难忍,索性只回了一句:“随你怎么想。”
小金鞭他挨过无数次,但每次的难熬程度丝毫不减。
国君气急败坏,但这人已经在挨着打了,便笑道:“舒服吗,以后你要是再不听话自作主张,可不会有这么好受。”
上官诀也笑着回答:“当真好受,下手也太轻了,国君该不会是心疼我吧?”这话有气无力,带着喘息。
国君见他又在忍痛,声音柔了一些:“痛就喊出来,没人让你忍着,不然等会儿又晕过去了给谁看?可没人会心疼你。”他这最后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
上官诀脸色惨白,冒着的冷汗打湿了额边碎发,淋成几缕直直垂下,艰难地回了二字:“不痛。”
国君早已心软,但听他嘴硬,气道:“那就别停了,反正你也不痛。”
上官诀:“你先前不都说了日日鞭五百吗,这才几十下。”他一句一喘息,虚弱无力,痛苦惨白的神色与平日是不同的模样,楚楚生怜,即便口气再不动听,这模样也足够可怜。
“我何时说过?我说……”国君也喘着息,是怒火。
“早知你这么不听话,就该让你被野狗叼了去,害我辛辛苦苦抚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净说些气我的话,我若死了,也一定是被你气的!”
到了这个地步,这人竟还同他置气,丝毫不退,寸步不让,服声软就这么难吗?
上官诀没吭声。
缄默俄顷,国君说道:“改日我让人再给你做个面具。”
“不用了”,上官诀艰难地回着:“我不想戴了。”
国君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你是不想戴还是不想戴我送的?”
被鞭得太久的小腹痛到抽搐,上官诀汗流浃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都不想。”
国君看着他:“不想什么?”
没听到回答,国君就一直看着上官诀,看他何时能回,却见他颤抖起身子,一会儿又停了,身子越来越软,双眼渐渐合起,最后终于完全合上,同时头也垂到了胸前。
那早已软了的心尖又刺痛了。
“人都昏迷了还不停下!”国君湿润的眼朝那帮侍卫厉声呵斥:“要你们这帮蠢人能办成什么事?”
侍卫立即停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殿下……”
“交给我吧。”国君从侍卫手中小心地接过来上官诀,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瞧着这惨白小巧的脸,想要抚摸又立即收回了手,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将这人扔上了床榻,坐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次只昏睡了两个时辰,上官诀不安稳地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沿,靠在床头。
那圈椅上坐着的人正看着他,冷冷地问:“你不是说不痛吗?”
上官诀身子离开床头向前正去,小腹仍一阵一阵地疼痛着,早没了血色的唇喘着粗气,道:“国君这么快就审完了吗?还有想问的没问吧,继续审吧。”
国君想问的话确实没问,道:“我们换个法子审问。”
上官诀抬眼看向他。
国君端起桌上补药走过来,语气是一成不变地冷淡:“你把药喝了,不然就老实回我。”他将药递到上官诀面前,就怕这人不同意。
上官诀转头撇向里边,道:“您才定的审问规矩这么快就自己想破坏了,不好。”
国君:“谁说我才定的,只是第一次用在你身上,还真与众不同,哼都不哼,我看不是骨气,是你真的欠揍。”
上官诀没了声,他确实生了点胆怯,今日不知怎地,比往日难熬地多,方才差点就喊出声,平日也是强忍着,但挨这小鞭不说轻轻松松,就算状态再不佳时也顶多冒些汗水,今日不过百下竟昏厥了。
上官诀迟迟不肯接药,国君伸药的手渐渐收回,那刚刚浮起的唯一一丝温情又消失了,看着上官诀低垂下去的眼冷冷地命令刚才的侍卫:“来人,咱们继续审!”
“等等”,上官诀此刻声音不能再低:“能否……换个部位?”
换个部位?听得清晰的那人问:“你说什么?”
上官诀:“算了,开始吧。”
国君消了些气,温声问:“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着。”
对方这是……要求饶了?
他仔细听着,心道他这回声音再小也干脆允了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求饶,着实难得。
上官诀:“我与你这暴君能有什么话说?”他已经后悔自己居然说出求饶的话,便要骂回去讨回来。
侍卫不由地为他抹了把汗。
“我……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暴君?”
“嗯。”上官诀轻声哼,第一次觉得自己说的话竟不敢认了,他也只是随口一骂,这人怎么当真了?
“你说真的假的,我可劝你莫要呈口舌之快。”
上官诀不想继续与他辩驳,道:“怎么还不审?”
国君盯着他煞白的脸庞,半久才开口:“动手吧。”
话毕,两侍卫拉开上官诀的双臂,一侍卫扬起金鞭向他的小腹抽去。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国君开始问:“面具丢了之后,习龙宫的人有何反应?”
上官诀:“没有。”
“他们没认出你?”
上官诀未回,他不想回。
国君厉声:“回话!”
被审问的人又疼到颤抖,语气太过无力:“嗯。”
国君止不住地看向他,看他这模样,想问的话也少了许多,声音温柔了些许:“我问完了。”
居然这么快就问完了?
金鞭停下,侍卫松开上官诀,他瘦削单薄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单手撑着床竿,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剧烈疼痛的腹部,丝毫没注意圈椅上坐着的人正一直看着他。
看着他的人说:“先别捂,否则松开时有你受的。”
可就这样捂着,上官诀也承受不住了,他跪在地上直不起腰。
国君见他这副模样,到他身前蹲下,轻柔地扳开他的手,然后施法在他的腹部帮他疗伤。
上官诀手捂住了腹部附近的位置,冷汗直冒,痛到抽搐。
国君帮他疗着伤,动作轻柔,口中话的语调却冷得让人生寒:“以后还敢骗我吗?”
上官诀一句一喘息:“你猜我敢不敢?”
国君看着他痛苦的神色,皮在笑:“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痛呢,抽少了吧?”
上官诀惨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继续抽啊,怎么停了?”
国君渐渐没了笑,只有湿润的眼睛,停顿了片刻,语气又柔了起来:“好些了吗?”
“停吧,好多了。”
国君以为他真的不怎么痛了,就停下了,可刚停下,上官诀捂在腰间的手又捂向了小腹,疼得倒吸凉气,就差要在地上打滚。
“你不是说好多了吗?”国君站起身,“又骗我?”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值,心疼这个薄情郎做什么?这个人从来都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就站在这里冷眼旁观着跪趴在地上的人痛不欲生的模样。
突然,跪趴在地上的人猛得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站着的人惊惶失色,立即俯下身搀扶,“你……你怎么了?”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上官诀口角流出,他渐渐没了力气,捂着小腹的手也渐渐松开,然后倒下身去。
国君迅速揽接到怀中。
“诀儿、诀儿!”他疯了般向外喊去:“快传太医,快!”
门口的人听到呼喊,立即向太医院奔去了。
这血一直流淌上国君的双手,他紧紧地抱着,像抱孩子的姿势,血,怎么会吐血呢?
太医又被唤入宫来,他才搭上床上人的脉搏,就被坐在床沿之人盯得后背生凉。
“如何了?”国君焦急万分。
太医:“殿下脉象九分正常。”
国君:“九分正常?怎么说?”
“容微臣再观察一二。”太医伸手探在上官诀喉咙,顺着脖颈细细按压,似乎有所发现,蹙了双眉,又探其平平的小腹与凹陷了的腰部,失色,跪下身,行着大礼,颤着音回禀:“殿下中了西隆唯蛊。”
“西隆唯蛊?”国君只觉胸闷气短头昏脑胀,他又怎会不知这是何物,世间第一毒蛊,开始一年内只发作两三次,而后便月月发作,最后日日发作,发作时中蛊者如百蚁侵蚀、痛不欲生。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床上这个受了太多苦的可怜人,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竟瘦到这个地步了,只剩皮包着骨头,虚弱的体力只够用来呼着短气以维持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