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决妖狐传》花式懵圈

4、第 4 章

　　祁湘湲怎么会看不出扶珠是害怕余王才不去的？她倒是有趣，心里想什么几乎一眼就能从脸上看出来。

　　“我瞧王上很喜欢姐姐，你我以后免不了侍奉在王上左右。”祁湘湲微微一笑。

　　扶珠还是有些踟蹰。

　　“更何况，余王的伤，也是因姐姐而来。”祁湘湲微微下蹲行了个半礼：“妹妹言尽于此，手中还有些琐事，就先行一步。”

　　如歌站在旁边，看着祁湘湲走远的背影，瞧着扶珠的神色开口道：“我听祁小姐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不如小姐咱们去看看？”

　　扶珠想起余王养在身边的那条狐狸和自己的任务，心里也有些动摇：“可余王的脾气，我还是有点怕。”

　　朝荣插了一嘴：“我看小姐还真得去看看，余王对您不一样，别人穿绿衣服头都没了，您的头不是还好端端待在脖子上吗？”

　　扶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歌看着扶珠的笑，责怪的话便没说出口。

　　总归朝荣这话话糙理不糙就是了。

　　隗白垂手立在门口，先是听到杯子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随后便看见王大夫屁滚尿流地被吓出飞鸿殿。

　　“总侍大人您看这、这不是老夫不给王上看诊，是王上这、这……”年逾六十的王大夫拽着袖子擦着头，冲隗白苦笑，“要不是老夫躲得快，这杯子就在老夫头上开花了！”

　　还没入春，天气还是冷的，王大夫进飞鸿殿一遭，头上竟然冒出汗来。

　　看来王上这会生的气和殿里烧的炭火一样旺。

　　“……”隗白刚要出声敷衍王大夫，便看见一袭茶绿色衣服的人儿晃晃悠悠地朝这边来了。

　　这也顾不上王大夫，隗白绕过他，冲扶珠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夫人。”

　　扶珠认出来这是余王身边的那个总侍，年级看着不大，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

　　“夫人？”扶珠听这个称呼十分惊讶，“不是都要先从良人做起吗，总侍大人不会是叫错了吧？”

　　隗白微微一笑：“怎么会，还请夫人快些进去吧。”

　　扶珠进门的时候看见站在殿门口的大夫背着一个小木箱子，便问：“这里面是药吗？”

　　王大夫赶紧点头，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瓶药粉给这位年轻女子：“这是外伤药，老夫刚刚看了王上的伤，不打紧，不打紧。”

　　“可会留疤？”扶珠接过瓶子。

　　“只要按时上药，十余日就好了。”王大夫眼巴巴地看着她说。

　　能让总侍大人这么恭敬迎接的，肯定能在王上面前说上几句话。要是能日日替自己给余王上药就最好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担惊受怕。

　　扶珠攥着小瓶子，心里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夫人快进去吧。”隗白帮她推开了面前的殿门。

　　这下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扶珠进了殿堂，推开左手边的内门，就看见了一地的杯子碎片。看样子余王这暴脾气一点也没下去。

　　扶珠想往前走，但是脚就是不听使唤，蹭在原地半天没动。

　　余沉坐在轮椅上，两人中间隔了一扇珠帘。

　　“怎么，你是活够岁数了，一把老骨头想早点入土吗？”余沉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扶珠乍一听，就听见了活够了岁数、入土这几个关键字，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哪注意到他说的是门外的大夫。这么一惊，嘴巴就把不住门。

　　“回王上，我、我还不想入土。”

　　余沉乍然听见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冲外面喊：“滚进来！”

　　这句话蕴含的怒气比上一句有过之而无不及。

　　隗白很快就从外面进来，小跑到余沉那，将他的轮椅转了半圈。

　　这下扶珠能看见余王的脸了，长长一道血痕挂在脸上，凝固的暗红色血痂衬得脸十分苍白。

　　余沉掀起眼皮看了眼隗白，隗白就又小跑着出了飞鸿殿，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你来做什么？”余沉问。

　　扶珠听着这句语气虽仍然不善，但明显好转了不少，犹豫了片刻说：“刚刚在迎春宴上我看见王上的脸伤了，想来想去都我的不是，便来看看王上。”

　　余沉的脸就跟乌云散去的天似的，露出点晴霁的样子。

　　“不关你的事。”他沉沉地说。

　　扶珠没敢忘记自己给余王上药的重任，想起门口大夫期待的眼神，觉得直接上前把药洒在余王脸上不太可行，还是要先铺垫一下。

　　要不夸一下他？是人应该都喜欢听好话吧。可是自己都没见过余王几面，一点也不熟，夸也不知该从哪里夸起。

　　扶珠视线落在余王身上。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黑色的袍子，腰腹的地方隐隐反光，能看出来用暗线绣了龙纹。穿上这样的一身衣服，俊美的脸顿时被罩上了一层专属于帝王的威严。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与发怒时不同，显出上位者独有的孤寂冷漠。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扶珠感到些莫名的不适。

　　不如就夸他长得帅？扶珠这么想着，嘴里的话又不过脑子说了出去。

　　“今天我见了王上，才知道书里写的潘安是什么样子。”

　　余沉没想到眼前的人沉默了一会，蹦出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她倒大胆，敢将自己比作潘安。虽说潘安文采卓绝，但总归身份低下，是断不能和自己做比的。若是换做别人说了这样的话，恐怕脑袋早就掉地了。

　　余沉看向扶珠，她年纪不大，此刻站在殿内，还带着局促的样子。

　　是该吓吓她。这会也就自己和她，要是在外面说出这样的话，是要叫人抓把柄的。

　　这么想着，余沉面上转瞬就浮起了怒意。

　　“你竟敢将孤与潘安做比？”

　　扶珠瞠目结舌，这、这怎么还生气了？

　　不能与潘安比……扶珠马上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说错话了。笨死了！马屁都能拍错地方！

　　这可怎么办？自己刚刚还觉得余王并非似传闻那么残暴，这会脑袋就已经在脖子上摇摇欲坠了。

　　“是，是我失言了。”扶珠讷讷地说。

　　看着扶珠呆呆的样子，余沉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

　　“孤再问你，若你答得好，孤便不罚你。”余沉问，“你没见孤之前，潘安是什么样子的？”

　　扶珠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没见之前，没有想过潘安的样子。”

　　她说完，就听见余王闷闷地笑了，想来是高兴了。

　　余沉想过她描述一大段潘安的样貌，或是用书里的描写回答，或是直接说不知道，没成想她说从来没想过。

　　这倒是取悦到自己了。

　　“过来。”他本就没想为难她，“给孤上药。”

　　扶珠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捏着小药瓶的手指都泛酸了。

　　这次她没敢再随便说话，只是小心地绕开地上被子的碎片到余沉身边。

　　扶珠佯装镇定地将药瓶倒过来颠了两下，因为手抖，拽塞子的时候拽了好几次都没拽开。

　　上药这事，她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扶珠虽然不是打小生活在余城，但在巫寨也是备受疼爱的娇小姐，给人上药这种事情她哪里做过？捏着塞子，扶珠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给受伤的小动物上药，要不就按照那样来？

　　于是扶珠小心地吹了两下伤口，吹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余王的脸，不是什么小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