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决妖狐传》花式懵圈

3、第 3 章

　　余王动了几下筷子，还没吃几口，就不吃了。

　　这边一溜坐着的四个新晋贵女直接把姜美人当成了风向标，看见姜美人也跟着余王放下筷子，谁也不敢再吃，都纷纷撂下筷子。

　　像是用余光扫见了自己手边整齐划一的撂筷子，余王开口道：“饱了？”

　　饱了？谁饱了？他在问谁？

　　一众贵女惴惴不安，若是换个王上问自己的爱妾饱了吗，那可是垂爱。但是现在大家都生怕余王问的是自个。

　　扶珠本想说自己饱了，但是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她只好眼观鼻鼻观心。既然大家都没有说话，干脆自己也闭嘴好了。

　　余王的脸一下子阴了起来。

　　姜美人又歪在了她的小榻上，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开口道：“妾瞧着扶珠妹妹还没饱呢，扶珠妹妹今年多大了？”

　　怎么倒霉催的又是我？

　　“我今年十六了。”扶珠说。

　　姜美人摸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频频瞄着余王的脸色。见余王面色竟不似平常那么阴沉，心里生出一丝不快。

　　对面那一身茶绿色的衣服，真是碍眼极了。

　　余王素来不喜欢绿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迎春宴是贵女第一次面见王上，还偏偏捡了件绿衣服来穿。真是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仗着自己穿绿色好看便为所欲为。

　　既然你自己非要寻死，也不要怪我推你一把。

　　姜美人心里冷笑一声，又接上话：“我瞧着妹妹今天这身衣服颜色，就觉得这冬天要过去了，春天近了。”

　　这姜美人是在针对自己吗？扶珠这会再怎么傻，也隐隐约约听出了些门道来。不过自己和她无冤无仇，也不愿意多想。

　　扶珠赶紧扯开话题道：“姜姐姐今天穿的这一身红色倒是像极了冬梅，好看极了。”

　　姜美人刚要说话，就听见余王冷冷地盯着自己开口。

　　“你觉得她这件衣服好看吗？”

　　这话一出口，姜美人脸上的神色一僵，小心地觑着余王，瞧见他整张脸都是阴沉的，想必是不喜欢绿色。

　　姜美人有些快意。这些年谁没受过余沉的摧残，以前听见看见王上又杀了谁，砍了谁的手血流了一地，心里只有害怕。可是渐渐的，随着自己的病越来越重，她再听到这样的消息，竟然感觉到了隐秘的快感。

　　她不再觉得余王像个疯子了，可能这就是同病相怜。没了腿的男人，想来心也是残缺的。

　　想到这，她像是害羞一样抿着嘴笑了下，竟去了三分病容。本就艳丽的面容像一朵颤颤巍巍的娇花。

　　“妾觉得倒不如其他贵女的衣服瞧起来端庄，冬日里这样的颜色有些突兀了。”

　　扶珠心头一跳，终于知道不对劲了。这姜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才第一天见面，就要给自己下绊子。

　　“王上，我看扶珠姐姐这一身衣服穿上去很是合适。”

　　谁也没想到，祁湘湲这时候会开口。她仍然半垂着眼，哪怕是为扶珠向余王说好话，却谁也没看。

　　余王把视线转到祁湘湲身上，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你觉得好看吗？”余王问扶珠。

　　扶珠愣了一下，这余王怎么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一句话？

　　想到这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冬日里是该穿些稳重的颜色，不过穿绿色总能让人想着春天，便觉冬日不难熬了。”

　　余沉看着她，一只手摸上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膝盖：“那就还是喜欢，喜欢自然好看。”

　　余沉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冲姜美人招招手。

　　“你来坐孤身边。”

　　姜美人眉眼间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坐在余王的身边，哪怕余王此时的反应有些不对，不过身边赐座这样的举动必定是一件好事。

　　姜美人匆匆搭上侍女的手臂，弱柳扶风地走到余王身侧坐下。

　　侍人早就摆放好了一张椅子。

　　扶珠看着姜美人柔柔地坐在那装着睡莲和荷叶的鱼缸前面，余王伸出手，扶上她的头发。

　　突然一声短促的尖叫，余王猛地把姜美人的头摁在了鱼缸里，把姜美人后半声尖叫淹没在水里。
　　水面咕噜噜浮起一串水泡。

　　姜美人扭动着身子，两只在外面的双手胡乱在空中挣扎着，椅子被她踢翻，整个人从上面滑落下来跪在了地上。她的指甲划伤了余沉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余沉虽然被划伤了脸，仍然没有松手，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只是死死摁着姜美人的脑袋。

　　鱼缸里的红鲤甩动着身子一跃而起掉在地上，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不动了。鱼嘴一张一翕，看得人喘不上来气。

　　贵女们都吓傻了，扶珠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死死咬着嘴巴里面的肉。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喝了一口茶的功夫，姜美人在空中的手软软地垂下来。若不是鱼缸中还在往上飘着气泡，扶珠几乎认为她已经被溺死了。

　　余沉也不管姜美人昏没昏死过去，听不听得见她的话，张口道：“孤最厌恶自作聪明之人。”

　　他松开手，侍人赶紧捧上手巾。

　　“若是孤没有记错，你是司空家的祁湘湲。”余沉没有接，在自己的衣服下摆上嫌恶地狠狠擦了两下，“赏。”

　　姜美人很快就被侍人架着胳膊扶走了。她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嘴唇没了血色，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迎春宴就在这样一出让人似懂非懂的变故中草草结束了。

　　扶珠离开傍花亭的时候，想起地上那条鱼来，停下脚扭头去找，正巧看见侍人捏起它的尾巴将它随便一甩扔进了湖里。湖面上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小水花，瞧不见鱼了。

　　地上也只剩它挣扎时的水痕了。

　　回来的路上，扶珠婉拒了魏妗同行的提议，她想去找祁湘湲道谢。

　　祁湘湲走得快，扶珠去追她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

　　余王到底喜不喜欢绿色啊？

　　扶珠真想撬开余王的脑袋瓜，看看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扶珠转过回廊，就看见祁湘湲在墙边站着。

　　“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扶珠上前去，舒展开眉眼，“我刚要追你。你怎么站在这？”

　　祁湘湲没有回答，只是说：“方才我看王上的脸被姜美人挠伤了，不如姐姐一会去看看。今天王上降罪于姜美人，并非我一句话的功劳。”

　　“啊？”扶珠脑子没转过来，但是祁湘湲叫她主动去看余王，她却下意识拒绝，“王上受伤自然有大夫诊治，我是不会看诊的。”

　　谁要去看他啊？扶珠巴不得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