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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中秋三天假期,一早晨庄芮芝用豆浆机打了豆浆,正好够两个人喝,两人吃完早餐,开始各自忙各自的。

      “我去江边义演,回来可以买东西,奶奶要买什么吗?”

      “买点蒜薹和小里脊,还有红肠,还去原来那家。”庄芮芝边整理茶几上的资料边说。

      两人并不像别的家庭那样,长辈晚辈界限分明,反而更像伙伴。

      毕竟庄芮芝也不知家庭是什么样,她的父母在□□时就去世了。庄衍无父无母,庄芮芝半路父母早逝,两个没有家庭概念的人在一起,生活过得没那么浓厚,甚是随意,不会像其他老人那样的宠爱和骄纵,不会有打骂,有的只是这种细水长流的关怀。

      “好的!奶奶!”庄衍一面穿外套,一面瞧见客厅的庄芮芝往大布包里塞了一沓A4材料纸:“奶奶我先送你去吧?”

      “不用了,一会儿我收拾完,直接下楼打车走了。”

      “好,那我出门了!”老太太一向有主见,庄衍也不强求,他直接从家里出来,来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昨天庄芮芝问的问题,他撒了谎,他想过。他甚至想找到他们,把他们告上法庭,控告他们犯了遗弃罪,不管当初的理由多么迫不得已。

      他沿着小区花坛中间的小路逶迤而行。走出小区,还要走十多分钟才到公交站点,离演出时间还早,完全来得及。

      落叶带着秋的落寞,在他脚边漫无目的地滚动,直至他下了台阶,走到地铁站。站点已有几个人在等候,不多时公交“吱嘎”一声在路边停了下来,须臾开了门,待下客走完,便一脚迈进车厢。

      车厢里塞得像沙丁鱼的箱子,一个人动,全体跟着摩肩接踵向一个方向挤来挤去。

      汗味、狐臭、以及各类劣质的脂粉和香水味道争相恐后地朝他鼻孔里钻,令他难以忍受。他开始怀念诊所的消毒水味,纯粹的,没有细菌的味道。

      他站了两站地便承受不住了,恶心,想吐。而且他抱着盒子不太方便,公交一停,他便挤下了车站。

      落地的一刹那,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像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索,重新获得了新生。他在街边伸手重新拦了一辆绿色出租车。

      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江边更是人山人海,站在高处一看,满目黑压压的人头。出租车停在了江边的YY路上,下车没走多久便到了烈士公园。

      他走到事先约好的地点。孙大爷已经到了,抱着他那掉漆的五弦琴。老李头拿着他的竹笛,还有一位张大爷拿着马头琴,算不上什么正规组合,谁会什么乐器,就演奏什么乐器,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添补空虚的老年时光。

      庄衍也一样,不同的是他挥霍时光,似乎这样时间能过得快些。

      几人摆好了架势,这种场合不能拉《二泉映月》,通常拉气氛高昂的曲子,像今天,他要拉《赛马》、《美丽草原我的家》类似这样的曲目。

      现在,他们用《美丽草原我的家》开场,没多久四周便围了一群好奇的观众。老年人堆里有个年轻人拉二胡,多少有些诡异,何况这是个长相扎眼的年轻人?

      江边又多是年轻人在闲逛,都被他吸引了。

      他像一朵不知名的鲜花,招来了一群蜂蝶。

      庄衍二胡的基本功很扎实,从小学的,庄芮芝认识一位名家,亲自指导的。他拉起来,行云流水,左手手指随着律动不停地按压着琴弦,远看像一幅画。

      “拉二胡的那位真帅!”人群里的女孩说。

      “拉得真好!”周围不停地有人赞叹。

      “……”

      不多时,陆续有人举起手机对着他们录视频、拍照。

      曲子不是所有人合奏,也可以随意发挥,毕竟义演没有限制,免费来表演,自己就是图个乐呵。

      一曲《美丽草原我的家》终了,大家纷纷要求演奏几首流行曲目。

      几位老大爷中间需要休息,便让庄衍来几首。

      “会拉《痴情冢》吗?”人群中有个穿风衣的年轻女孩上前问,她说得可怜,接着补充道:“我刚分手,想听听这首曲子。”

      庄衍愣住,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他手里的琴弓开始动了,曲子既缠绵又哀伤。庄衍面无表情,似乎这情感离他很远,他只暗恋过,最后也无疾而终,从来没有一段感情在他这里驻留。他能把这首曲子拉得缠绵悱恻也着实不易。

      女孩子听着听着便捂住嘴,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子也跟着擦了眼角。

      庄衍停住手里的弓,曲子终了,余音袅袅,深情仍不绝。

      《痴情冢》拉完,他换了《赛马》,太压抑了,他有些窒息,索性换了这首。老大爷们也歇得差不多了,开始一起演奏这首经典曲目。

      “哥,”张婉姝说,“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张劭安没说话,他兜里还揣着某人昨天给的两张粉票子。

      “哥,我们等他演完?” 张婉姝拽了拽庄劭安风衣袖子,“哥,我看上他了,想追他。”

      她一句接着一句,没给张劭安反应时间。他侧头看向他这个半路得来的妹妹:“这么快你就决定?不觉得草率吗?”

      须臾,张婉舒“咦”了一声:“哥,他是不是看起来眼熟?”

      “昨晚刚见过,你这什么脑子?”张劭安说,“除了脸好看点儿,其他我没看出来。你看啊,他脸上一直面无表情,我猜这个人肯定非常冷漠,跟这样的人谈恋爱,你不哭死才怪。”

      他还没说完,继续分析:“昨天是中秋,能大晚上去公园里拉二胡,说明什么?只能有一种情况:家庭不幸福。”

      “……”张婉姝被他哥说得哑口无言,“真的吗?那他也太可怜了!”

      “你想拯救他?”张劭安转头,居高临下垂眸望着她,语重心长劝道,“我劝你别了,伤人伤己。算了,一会儿妈来,你跟妈逛街去吧,别在大街上乱走。”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张劭安把张婉姝送到目的地,汪澜已在商场门口等了。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她穿着一身黑色带金色刺绣的法兰绒休闲装,踩着一双白色老爹鞋,盘着高头,挎着休闲包,两手插着裤兜问。

      “去江边溜达了一会儿。”张婉姝上前挎住汪澜的胳膊说。

      “她哪是溜达去了,她是去看帅哥了!”旁边的张劭安揭露道。

      “是吗?”汪澜笑问,“婉姝说帅,那肯定是帅的!”张婉舒长得像汪澜,汪澜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杏仁眼,瓜子脸,皮肤很白,眼角岁月痕迹并不明显。张婉舒和她长的有些像,自然样貌不差,个头也不矮,将近一米七的个头。

      汪澜虽然是张劭安的继母,但两人相处得不错。

      “你们两个都挑来挑去的,也不知道最后能给我找个什么样的?”汪澜瞧着两孩子一天没个正形,不免揶揄道。

      “指望我哥没时候了,他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张婉舒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汪澜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微笑神情:“找一个你们可心的就行,早点领回来见见。”

      几人在商场一楼品牌区逛了一会儿,便到六楼吃饭。六楼吃饭人多,三人在一家西餐厅的门口排队等位置。

      张婉舒排队的时候眼睛也没闲着,仍在抬眼四顾,最后视线忽然停在六楼某处不动了:“哥,哥,那个是不是他?”

      张劭安闻声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手里拎着琴盒呢。”

      “妈,你看看,帅不帅?拎琴盒的那个!”张婉舒连忙晃着汪澜的胳膊,生怕错过了。

      “哪里?妈给你掌掌眼!”汪澜笑着抬眼看向前方,只见前方四川麻辣面队伍里,有个瘦高的男孩子拎着琴盒排队。

      汪澜怔愣了一下,只觉那张脸似曾相识,她勉强挤出笑,问两个孩子,“他叫什么?”

      “不知道,我们还不认识。”张婉舒笑了起来,转头朝张劭安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人家吃顿饭,你可揣着人家的两百元呢!好意思么?”

      “要不你俩吃,我去请他?”张劭安没正形地开起玩笑。

      张婉舒信以为真,推着他哥道:“真的?那你快去!回来告诉我消息!”

      张劭安愣住:“我就说说,你还当真?”

      “帮我打听一下还不行?我去多不好意思。”张婉舒开始不停地怂恿他,“你快去,这个月都不用你刷碗。”

      “……”张劭安无语,还带这样的,为了男朋友把自己哥都奉献了。果然不是亲哥,关键时候都是用来牺牲的。

      “得,你们吃吧!”张劭安无奈,双手插着风衣兜,晃悠悠地转身朝拎着琴盒的人走去。

      庄衍正在吃面,余光发现前面多了一碗,同时一个黑影罩下来,对面坐下一个人。他未抬头,毕竟人多的时候拼桌很常见。

      但他一直未抬头,张劭安忍不住了。自己长么大,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还从未被人如此漠视过。

      “你是不是近视?”张劭安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裹筷子的白色包装纸,用筷子在面里挑了几下,一股辣椒的辛香和面汤的酱香扑鼻而来,“我坐这么半天,你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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