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21、第 21 章

　　沈郁泽横着手机对方泽生歪头一笑，语气里充满了宠溺：“你别回头啊，你看烟花，别看我。”

　　漫天烟火不及眼前人。方泽生线条分明的侧脸被火光照亮，忽明忽暗间，一种名为占有的欲望涌上心头。

　　“嘭！嘭！嘭！”

　　无数只烟花筒同时爆响，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欣喜若狂的漫笑声。

　　方泽生额前的碎发在手机录像中被风掀起。沈郁泽盯着屏幕里的少年，眼底的温柔更盛，他没注意脚下，稳住手势往前迈了一步。方泽生怕他摔下去，忙不迭伸手拦住他的腰，指尖搭在他的腰侧，欲盖弥彰地勾了勾食指：“小心，别摔下去了。”

　　沈郁泽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他的唇角上扬，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围栏：“摔下去？”

　　“嗯？”沈郁泽把镜头凑过去，对准他：“这不是有你在嘛。”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方泽生脸颊，他有点无所适从地别过脸，错开沈郁泽贴过来的俊脸和镜头。

　　身边簇拥在一起的情侣们头挨着头，幸福甜蜜地观看眼前璀璨的人间烟火。沈郁泽在人潮涌动的隙缝间做这些动作不是很明显，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会用奇异的眼光打量他们。

　　他们在这狭窄的堤坝上和天然成的市郊相视而笑。

　　方泽生左侧脸颊隐隐露出一个酒窝，沈郁泽不放过任何错过他面带笑容的时候，镜头清晰无比地记录下一切。

　　方泽生说不动他，便由他去。他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满天烟火，绚丽多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光芒。烟花是短暂的，光不能持续太久，仅仅辉煌几秒，就稍纵即逝。但光不会消失，因为它会在你消失的前一刻，来到你的身边，照亮你的生命。

　　这场烟火晚会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方泽生仰得脖子有点酸，他左右活动筋骨，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回去吧？”他说。

　　“嗯。”沈郁泽声音离他很近，就像是贴在他的肩侧耳语。

　　方泽生倏地回头，差点撞上沈郁泽抓着的手机：“别拍了。”

　　“好。”沈郁泽笑着应道，手里的动作不停：“那你笑一个，笑了我就不拍了。”

　　方泽生敛下眉眼，清冷气息扑面而来。沈郁泽怕他生气，就要收回手机：“好好好，不拍了不拍了。”

　　细碎的发丝遮住眉眼里的笑意，方泽生没抬头，而是直接伸出抢过他的手机，低声道：“别动。”

　　沈郁泽果真不敢动了。周围的人流渐渐减少，方泽生模仿沈郁泽拍视频的姿势，将手机横起来，架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清润的声音响起：“该我来拍你了。”

　　沈郁泽有一瞬间的怔然，他硬朗的轮廓在视频里变得柔和起来，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此刻是呆愣模样，傻傻的。

　　“咳。”方泽生有点不自然，架着手机的手指有点颤抖：“说几句话吧，你今晚为什么想来看烟花，烟花好看吗？”

　　“你有没有什么感触。”

　　方泽生难得有孩子气的时候，他的语调是轻扬的，心情是愉快的，他是自由自在的。沈郁泽快速眨了眨眼，语无伦次道：“好看啊，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完全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方泽生注视视频里的少年，沉浸如水的眼眸有一秒像是渗了明月，又柔又冷。

　　视频拍摄最后定格在一个小时零两分，沈郁泽把即将关机的手机放回裤兜，问方泽生是现在就回去吗。

　　方泽生点头“嗯”了声，目光有点涣然。

　　沈郁泽敏感察觉到他的僵硬，下台阶的脚顿住：“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方泽生双眼迷茫，眉间有点忧愁。

　　“什么事？”沈郁泽低头瞅了眼台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朝里面走了几步：“慢慢来，别踩空了。”

　　方泽生垂眸思索，沈郁泽就在旁边等他。

　　广场上嘈杂喧嚷的声音逐渐变小，方泽生揣在兜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沈郁泽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风衣口袋，看到透光的光芒穿透布料闪烁出莹莹之光。

　　“你的手机在动。”沈郁泽说：“是不是有电话？”

　　方泽生蓦地睁大眼睛，他在沈郁泽疑惑的目光中把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摸索手机。他刚才遗忘的事情渐渐形成一个轮廓，他把阮沅给忘了。

　　这是阮沅打的第七个电话，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打通了他哥的手机。

　　“喂，阮沅。”方泽生有点内疚。

　　“哥，你终于肯接电话了！”阮沅在那头嚷嚷：“我打了好几个，永远都是无法接通，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所以关机了？”

　　方泽生薄唇轻启，但没发出声音。他有点茫然无措地望向沈郁泽，沈郁泽俯身“嗯”了声，小声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就不太好说了。

　　“没有。”方泽生回答阮沅一连串的问题：“我不小心按免提了。”

　　“哦。”阮沅沉默几秒，接着问：“那刚刚是谁在说话？”

　　方泽生和沈郁泽同时沉默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LED屏黑屏一瞬，下一秒就播放当代流行的热门音乐，MV镜头晃动切换，流畅利落的舞蹈占满整个屏幕中间。

　　阮沅发出致命疑问：“你在哪里啊？”

　　为什么他俩的背景音乐如此相似，还是同步的那种。

　　方泽生环视四周，没能看到阮沅身影：“你在哪里？”

　　那边却突然安静下来，方泽生眉心微蹙，他挪开手机看了一眼，电话还在接通中，没有挂断，他又置在耳边，低低叫了一声：“阮沅？”

　　“我在呢。”阮沅大声回答。

　　沈郁泽有点搞不清状况，他见方泽生东张西望的，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

　　身后是个小亭子，亭子旁边是个假山，有一个米白色的衣角露在外面，很像是在偷情。

　　沈郁泽收回目光，心里暗暗想着：大晚上不睡觉，还出来□□，也不会选位置。

　　“你在天心轩吗？”方泽生问。

　　“啊？”阮沅赶忙反驳：“我没有啊！”

　　“那我怎么听见你那边很吵。”方泽生淡然道。

　　阮沅不说话了，因为他把电话给挂了。

　　方泽生静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里是说不出的暗沉。

　　沈郁泽凑过来瞥了一眼，“你弟？”

　　方泽生摁灭手机：“嗯。”

　　“怎么了？”沈郁泽不明所以：“他找你有事吗？”

　　“没有。”

　　盛大过后，留下的只有空落落，像地面上来不及清理的鞭炮皮子。方泽生拂了下风衣，对沈郁泽说：“我们回去吧。”

　　沈郁泽凝视他好一会儿，一点头：“行。”

　　两人并肩前行，直至消失在堤坝上。

　　假山后面露出一张娃娃脸，漆黑的眼睛左右转动，看起来很狡黠。

　　“行了行了，别看了。”赵纪从后面拍了拍他翘起来的屁股：“人都走远了。”

　　“你还好意思说！”阮沅猛地站直身体，怒着一张小脸：“为什么不要我去找他们！”

　　“不会吧，不会吧，他们是有什么秘密要背着我的吗？”阮沅说：“是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哥他要倒戈了吗？”

　　他中气十足地回击赵纪，可谓是气势逼人，讽一劝百。
　　“你去当电灯泡吗？”赵纪反唇相讥。

　　“我乐意！”阮沅怒吼。

　　“那你去。”赵纪一指方泽生消失的方向：“去，现在就去。”

　　“不去就是小狗，去啊。”

　　“啊啊啊啊！！”阮沅讨厌死了他这种态度，一个跳起扑在他身上：“你居然还敢嘲讽我！”

　　“你给爷爬！”

　　路过的行人看他们就像看傻子似的，末了还摇头嘀咕：“又疯了俩，烟花害人不浅啊。”

　　方泽生和沈郁泽坐在出租车里，车子穿梭过高桥，一路朝云城大学驶入。

　　“前方道路发生交通事故，请绕道而行。”

　　“前方道路发生交通事故，请绕道而行。”

　　车载GPS发出中性女音，不断提醒绕道而行。司机瞥了一眼导航定位系统，转动方向盘拐进街边巷子里。

　　方泽生低头捣鼓手机，沈郁泽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他的手机因为拍摄视频而耗费电量，彼时即将关机没电了。

　　车窗外是模糊不清的倒影，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成高低不平的水泥房。沈郁泽越看越不对劲，荒无人烟的道路离他们市中心的学校渐行渐远。

　　“司机，麻烦您停一下。”沈郁泽身体微微站起，拍了拍司机后面的座椅背上。

　　方泽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欲要发送出去的短信。他偏头望沈郁泽，沈郁泽对他小幅度伸直手指，示意他看外面。

　　司机透过后视镜对视上沈郁泽深邃的眼眸，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动声色转动，用一口东北口音说：“帅哥，这个地方不能停车。”

　　“这里不是高速。”沈郁泽阴沉地盯着他：“我说能就能。”

　　方泽生安静地看着窗外陌生的夜景，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和意外。

　　沈郁泽锋利流畅的侧脸对着他，一股无形的冷意蔓延至周身。方泽生缄默两秒，抬手揉揉了眉心。

　　“沈郁泽，就这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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