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20、第 20 章

　　既是巧又是同路，方泽生便没多说什么，原本的三人行变四人行。

　　宿舍楼离教学楼不是很远，沈郁泽虽有心想和方泽生多呆一会儿，奈何他们宿舍不同楼。面对相交敌对的直线，沈郁泽沉默半响。

　　阮沅和赵纪是一路斗嘴回去的。方泽生走在他的右侧，始终安静如一。

　　沈郁泽时不时偏头看他一眼，引起了方泽生注意：“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沈郁泽笑着说。

　　他好像心情很好，眼底的笑意渐浓。方泽生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眼见方泽生就要转身朝自己宿舍楼走去。沈郁泽摸了摸裤兜里的钥匙，低头沉思片刻。

　　他没有开口叫住方泽生，方泽生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地凝视他：“我到了，你回去吧。”

　　“好。”沈郁泽摸出手机晃了晃：“那等会联系。”

　　方泽生直视他黑沉沉的眼眸，用气音“嗯”了下。

　　他们谁也没说是几点去天心轩，只是互相对视几秒后，方泽生率先转身离开。沈郁泽目光始终跟随着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垂眸一笑，心里有个声音在诱惑他。
　　.
　　阮沅这次是回了自已宿舍，方泽生推开302寝室时，赵纪正站在阳台外俯视楼下。

　　见方泽生回来了，他倚在阳台上吹了声口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对于他的调侃，方泽生都是见怪不怪。书桌上的含羞草羞答答对他垂了垂叶，方泽生无视赵纪意味深长的笑意，自顾自拿起小水杯去卫生间接水给含羞草浇水。

　　赵纪迈步回来，反手拉上玻璃门。方泽生端着水杯一点一点给含羞草浇水，赵纪就在旁边注视他。

　　“你是不是挺讨厌我啊？”赵纪突丌道。

　　方泽生淡淡抬眸，漆黑的眼眸无声地表示疑惑。

　　“嘿。”赵纪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上扬：“你对我和对别人是两种态度。”

　　方泽生沉默不语。赵纪自顾自说得起劲：“就刚刚，你和那个谁——”

　　“沈郁泽，叫沈郁泽是吧？你对他态度就很不同。”

　　赵纪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拉开，给他分析起来：“就像这样，你和我住一个宿舍，可中间就隔了很大的距离。我姑且定义为咱俩不熟，你对我有所防备。”

　　“阮沅就不用说了，他是你表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关系肯定很好。”

　　“那沈郁泽算什么呀，是你的朋友。”赵纪说得自已都有点想笑：“嗯，是朋友。”

　　“那这个话我没发说了。”

　　“总之你好像挺讨厌我。”赵纪摘下眼镜，虚着眼看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

　　因为什么他没能说出来。方泽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赵纪未说完的话。方泽生拿起手机，对他说了句：“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电话是沈郁泽打来的，方泽生握着手机，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赵纪扭头往外看，方泽生侧目而视，用左手关上了门，隔绝一切被窥听的可能性。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赵纪半个身体是用扭曲的姿势面对阳台，外面说话的声音被隔离开。赵纪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区别对待吧？是的吧？”

　　沈郁泽说的待会联系，就是真的待会。从他们刚刚分开不过十分钟，沈郁泽就给他打了电话。

　　方泽生先是往对面楼的阳台看去，空空如也，里面好像没有人。手机铃声还在持续播放，方泽生索性点了接通。

　　“喂？”

　　“是我。”沈郁泽说。

　　方泽生抓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我知道，沈郁泽。”

　　那头的沈郁泽声音闷闷的，像是在低笑：“我也知道你，方泽生。”

　　方泽生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直接了当：“你是有什么事吗？”

　　“嗯，”沈郁泽果真应了下：“我有事找你。”

　　方泽生安静下来，眼睫微微下垂。

　　“我好像进不去寝室了。”沈郁泽说：“我把钥匙放书桌上面忘了带，饭卡被裴湛借走了……”

　　他刻意停顿几秒，接着说：“我现在进不去，现在刚好是吃饭的时间，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我不想一个人。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天心轩。”沈郁泽放轻了声音，问他：“可以吗？”

　　方泽生往前走了一步，探头朝楼下望去。沈郁泽就坐在花圃边，两腿散漫地岔开，一只手握着手机打电话，另一只手捏着朵小红花摇摆。

　　像是感应到方泽生的视线，沈郁泽侧过身抬起头直勾勾对视上方泽生沉静如水的眼睛。

　　“嗯？”沈郁泽仰起脸，笑着说：“可以吗？”

　　方泽生就着俯视的动作和沈郁泽打电话：“你想请我吃什么？”

　　楼下的少年弯起眉眼，漂亮的唇型轻启：“你想要吃什么。”

　　“我就请什么。”

　　两人隔着电话，低语声和风声糅合，方泽生歪头看他，淡声道：“我想吃食堂。”

　　“啊——”沈郁泽拖长声线，无可奈何道：“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方泽生抿唇不语。

　　沈郁泽就在楼下抬起右手对他做了个勾食指的动作：“那你下来吧。”

　　方泽生垂在身侧的食指无声地动了动。

　　电话在沈郁泽的低笑中被挂断。方泽生握着手机转身，赵纪站在里面抱着胳膊对他似笑非笑。

　　方泽生眉眼冷漠疏离，他拉开玻璃门进去，把没用完的水倒掉。在赵纪探究的目光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啧。”赵纪摇头：“天要下雨，儿要嫁人啊。”

　　方泽生前脚刚走，后脚阮沅就换了衣服上来。赵纪倚在门边，满脸的幸灾乐祸：“你哥丢下你走了。你是没人要的小可爱，我可以勉强陪你一起去吃晚饭。”

　　“滚一边去。”阮沅推开他，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去吃晚饭，我就在这儿等我哥。”

　　“emm”赵纪没戴眼镜的桃花眼微眯：“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方泽生说要吃食堂，那就吃食堂。什么钥匙忘带，饭卡借人，都是假的。

　　沈郁泽在花圃边等了不过一分钟，方泽生身影就出现在楼下。

　　他手里的小红花还鲜艳夺目，方泽生一身黑衣装潢驻足在他面前，他想也没想把花递了过去：“喜欢吗？”

　　“送你了。”

　　小红花迎风飘荡，方泽生盯着置在身前的红花，面容有一丝无奈：“我不要。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走吧。”

　　打着请吃饭的名义，沈郁泽带着方泽生来到一食堂点了几个小菜。

　　醉翁之意不在酒，沈郁泽整个心思在别的地方。天心轩烟火在晚上八点开始，现在距离烟火晚会还有两个小时。沈郁泽琢磨着先带方泽生去夜市逛一圈。

　　追人嘛，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度娘上是这么说的，那他就这么做。

　　夜市繁华憧憬，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街边小贩高声吆喝。

　　方泽生伫立在广场边缘，目光投向不远处人挤人的过道上。沈郁泽心虚极了，他没想到今晚夜市人会这么多，堪比丧尸围城了。

　　“这是个意外？”沈郁泽一本正经解释：“今晚有烟火晚会，大家都出来了。”

　　方泽生眉心微蹙，热闹的人潮拥挤使他全身不舒服。沈郁泽左右环视一圈，在马路对面找了个相对人少的空地：“我们去那里吧，那里人少。”

　　红绿灯跳到绿灯，对面的人群过来，沈郁泽有点担心方泽生，便抬手圈住他的肩侧，护着他通过马路。

　　路过的旁人形形色色，方泽生屡屡侧身避上，身体与沈郁泽紧密相贴，隔着一层单薄的风衣，方泽生好像听见了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风一吹，便稍纵即逝。

　　马路对面是一片草坪，草坪上置有石椅，但上面坐满了人。沈郁泽虚护着方泽生爬上台阶，在一个小亭湖边停下。

　　八点不到，湖边和大堤上人群攒动。

　　阮沅没得等到自家表哥回来，只能不情不愿和赵纪打车前往天心轩烟火晚会。

　　因为来得比较晚，堤坝上挤满了人。阮沅低头拨动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给方泽生打电话。赵纪一边护着他一边说着“让一让”。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阮沅有点气馁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赵纪见状，有点好笑：“别打了，说不定他正约会呢。”

　　阮沅瞪他一眼，小声嘀咕着：“他说好的一起看烟火的啊。”

　　天心轩的广场上人潮拥挤，三三两两的人们靠在一起欢呼雀跃，巨大的LED屏不遗余力地亮起，属于这座城市的光芒耀眼地散落在每个角落和每一个人的笑脸上。

　　方泽生和沈郁泽穿着同款黑色风衣，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并肩而立，同时仰头望漆黑一片的天空。

　　柳叶飘飘荡荡顺着方泽生头顶落下，沈郁泽偏头凝望他，往日里带笑的眼睛多了点世俗的欲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湖畔里亮起一盏一盏小灯，灯光忽暗忽明，和波光粼粼的湖面相互交映。

　　方泽生小幅度弯起眉眼，用无奈的口吻说：“不要看了。”

　　沈郁泽就笑了。

　　背对他们的屏幕上跳出数字，同时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倒计时声音。

　　时间就像停隔在这一刻。倒计时的最后十秒，身边的情侣拥吻在一起，关系好的朋友手牵着手。

　　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沈郁泽往后退了一小步，摸索出手机调出相机，点了视频拍摄，正对眼前被烟花簌拥的少年。

　　少年回头勾起眼尾，语气很淡：“不要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