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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Summer ...
春风无痕,夏浪有声。
盛夏的一个傍晚,邹喻刚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目光往外一看,便透过高层的落地窗,捕捉到了一幅堪称惊艳的美景。
此时正值黄昏,天边火烧云烧得正烈,饱和度极高的绛紫、赤红、昏黄,层层叠叠,辉煌又壮美的,交错着铺展在遥遥天际。这是大自然巧夺天工,为忙碌一天的人们,奉上的一幅极具氛围感的油画。
邹喻被眼前的美景折服,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跟某人分享:
【快看夕阳!】
梁时遇前天去了临市开研讨会,这会儿正开车往回赶。临市在京溪的东边,于是他回程的路,便是从东向西,一路在追着夕阳跑。
所以,这一幅壮美的画面,早已映入了他眼眸。
邹喻信息送达的时候,梁时遇正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拿出手机在拍照。
看到两个人这么有默契,梁时遇低头一笑,随后便驾轻就熟地,开始逗人。
他不仅没着急把自己拍的夕阳让她看,还违心地回:【不看】
邹喻:【?】
梁时遇:【没你好看】
邹喻:“......”
这狗男人!
真要命!
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收尾,邹喻担心他会扰乱自己的心智,索性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不理他了。
半个小时后,邹喻关上电脑准备下班,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梁时遇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个定位,地点是她公司楼下。
邹喻看到,拿起包就往电梯走。
两个人有几天没见了,知道他在楼下,邹喻心中一阵窃喜,发过去的信息却高冷又生气:【你来干嘛?】
梁时遇:【接你去看夕阳】
这语气浪漫又亲昵,邹喻看着,唇角不自觉扬起。
下了电梯,刚迈出风盛大门,邹喻目光一抬,便一眼看到了倚在车门上的梁时遇。
不怪她眼神好,而是那人帅的太过醒目。
这会儿夕阳已经敛尽,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半倚在车门上,西裤包裹着的那双腿,修长笔直,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
尤其那张脸,五官英俊笔挺,眼里盛着的笑意,温柔又明亮。
真的,这也就是在风盛,席砚卿养刁了各位女同事的口味,否则,谁不得多看个十来眼。
邹喻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朝他走去,或许是心有灵犀,这时候,梁时遇也恰好一个抬眼看了过来,望过来的目光,是水到渠成的深情脉脉。
下一秒,站直了身子,抬脚朝她走近。
看到他过来,邹喻故意绷着脸,假装不高兴:“大哥,太阳都落山了,好么?”
你请我看哪门子的夕阳?
梁时遇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顺势道:“那带你去看星星。”
邹喻跟他抬杠:“不看。”
梁时遇:“嗯?”
邹喻:“没你好看。”
她熟练地,以牙还牙。
梁时遇真是服了,转过身,抬手捏她的脸,语气是吐槽,目光里却都是温柔和宠溺:“邹小喻,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了啊。”
感觉到他的动作,邹喻抬手拍掉他的胳膊,抬眼瞪他:“这是在公司门口,你给我留点形象!”
结果,没想到,这一幅画面,悉数映入了坐在后面那辆车的两个人眼中。不过,这俩人真不是有意窥探别人隐私。
刚才,席砚卿和钟离声从外面开会回来,正好碰上梁时遇来接邹喻下班,怕人家小情侣不好意思,所以他们两个人才特意在车里等了会儿。
结果没想到,这浓情蜜意的一幕,直接上演在了他们面前。
“卧槽!这还是我们的冷艳‘喻姐’吗!”钟离声看着窗外的那一幕,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老席,你说,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席砚卿没他那么好事,看了一眼便自觉收回了目光,于是也没答他的话。
钟离声丝毫不觉尴尬,自言自语道:“当然,这种感觉,你这个单身狗是不会懂滴......”
最后一个字还故意拖长,听起来格外欠揍。
正拖着呢,他的手机响了一声,钟离声低头一看,手指啪啪啪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打完字,抬手拍了拍席砚卿的肩,嘚瑟道:“走了,过二人世界去咯,明天见,拜拜了您嘞!”
说着,便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席砚卿:“?”
还明天见?
你今晚就会收到离职通知书!
【插播一则小剧场】
席砚卿:邹喻,批一下钟离声的离职。
邹喻:正在忙,没空。
席砚卿:?
他妈的到底谁是风盛老大?
-
坐上车,梁时遇带她去往新的目的地。
邹喻看着陌生的路线,问:“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了么?”梁时遇侧眸看了她一眼,“要带你去看星星。”
邹喻听了,还以为这人是要带她去天文馆之类的地方,搞浪漫。
直到车子驶入一座环境清幽的住宅区,梁时遇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带着她径直上了顶楼。
打开门一看,邹喻才知道,他带她来的,是他们的新家。
当时,梁时遇问了她理想中的家是什么样子,但之后的事情,没让她费一点心思,所以这是邹喻第一次过来。
整个装潢走的是极简风,一眼看过去,宽敞又明亮。不过,虽说是极简,却一点都不单调,为满足她的少女心,偶有几处童话风格的设计,掺杂在白蓝为主的色调里,成为点睛之笔。
梁时遇拉着她,先上了二楼,看完二楼下来,又带着她参观一楼,最后两个人停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在落地窗前站定,梁时遇忽然说:“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邹喻:“嗯。”
等他走后,邹喻抬眸,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想起刚才的一幕幕。
想起他说,阁楼上的榻榻米,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
想起他说,落地窗前会装一个秋千,到时候可以晒太阳,也可以看夕阳。
想起......
想起很多很多。
她儿时的梦想,他悉数为她实现。
可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欣喜。
梁时遇倒好水出来,邹喻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点未变。梁时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垂手摸了下自己的口袋,确定东西在之后,他才抬脚朝她走近。
走到她面前,把水杯递给她,“喝水。”
邹喻听到,轻轻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不渴。”
梁时遇也没强迫,把水杯放在旁边的圆木桌上,叫她:“邹喻。”
她闻声回眸:“嗯?”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梁时遇莫名有些紧张,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道:“还记得我们上次重逢吗?”
“上次?”
“嗯,不是去年冬天,”梁时遇走到她身边,引导着说,“而是高一那次。”
此言一出,两个人纷纷陷入回忆。
邹喻是十岁那年被母亲宋雯接走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两个人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那个年代,没有便捷的通讯,这一别,再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梁时遇知道,要想再次见到她,必须要往高处走。
后来,初中毕业,他以优异成绩被省实验中学破格录取,独自一人从小洲村来到平城。
平城的省实验中学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分为普高部和国际部两个部分,顾名思义,普高部走的是竞赛或高考,国际部则是考雅思和SAT,到时候直接申请国外学校。
因为课程设置不一样,所以国际部和普高部并不在一栋楼,两栋楼离得并不算近,国际部在刚建好的新楼里,硬件条件是一等一的好。
那年高一新生入学,学校举办了一场古诗词翻译比赛,被选出来的优胜作品将会被录制成音频,刻成光碟,并在当地的电视台播放。
当时,梁时遇被老师选中录制中文版。他还记得,那是快要放国庆假的时候,他被老师带着,去了国际部的录音棚。
设备先进的录音棚里,梁时遇带上耳机,根据老师的指示,朗诵着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字正腔圆,嗓音清越。
本来一切顺顺利利,直到中途门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梁时遇正好朗读到那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然后,一直都极为顺畅的录音,倏地止住。
他带着耳机,站在录音棚中,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这一眼,真是此去经年。
也真是,良辰美景虚设。
除她之外的所有风景,像是经过模糊处理的电影画面,只有她是唯一近景。
那是他们时隔五年后的第一次碰面。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眼前的人变化不小,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时的她,扎着高马尾,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如几年前那样,澄澈又明亮。
那时正值黄昏,他站在录音棚内,打光全靠人造光源,而她身后的落地窗,浓墨重彩的,是天然的夕阳。
后来,经老师提醒,梁时遇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目光,从刚才卡壳的地方,接上后半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一眼,真有千种风情。
也真有,千言万语,想与眼前人说。
后来,梁时遇才知道,她就是过来朗诵英文版的那个女生。
他们真的,在更高处相见了。
时光不回头地往前走着,经年累月的冲刷下,总有一些记忆会黯然褪色。
他却永远忘不了那个夏天。
忘不了那一次卡壳的朗诵,忘不了那一场盛大的对望,忘不了她身后的那一片落日昏黄。
她就像是天空的信使,原本索然的景色,因她的到来,瞬间变得熠熠生辉。
后来,他飞跃辽阔土地,看过伦敦向晚,看过巴黎黄昏,看过西雅图七点的钟。
却都比不上,她衔来的,那一枚惊艳日落。
-
如今,时过境迁,邹喻当然也记得那个瞬间。
记得他们时隔多年的相见,记得当时的自己欣喜到快要溢出的情绪。
可站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往回望,邹喻并不知道梁时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说:“记得。”
梁时遇听到,低低笑了声:“记得就好。”
说着,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手掌伸入口袋。
怕她会察觉,他把蓝丝绒礼盒留在了厨房,口袋里只放了一枚钻戒。
察觉到他的动作,邹喻低眸,看着他从里面拿出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枚莫比乌斯环形状的戒指。
莫比乌斯环。
寓意着:不论分开多久,相逢的人终会再相逢。
邹喻看着,神情一怔。
眼眶是在一瞬间湿的。
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她背倚其中,一双清眸,似跌进迢迢星野,美得令人失神。
“邹喻。”
名字落地的同时,梁时遇单膝跪地,眸光轻抬,深情看她。
仰望的目光里,是一生只一次的认定。
柔黄的灯光下,他喉结微动,用清越嗓音,复盘年少的怦然心动:
“但此去经年——
“良辰美景不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只想与你一人说。”
他用改编的诗词,告诉她,他还是十五岁的那个少年,从未改变。
也告诉她,十五年过去,她仍是他口中,“只想与你一人说”的你。
更是他手中,莫比乌斯环的始终。
“邹喻——
“想不想盘起长发,做我的新娘?”
她伸出手去,眼泪无声落下:“嗯。”
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
那枚戒指,终于从他的手掌,缓缓移动到她的无名指。
他终于,在属于他们的家,求得了圆满。
他曾经去往无数远方,看过无数良辰美景,却都感觉形同虚设。
因为那些风景,无法与他的生命相连。
但眼前这个家不一样,他们会在这里,度过幸福的漫漫余生。
他真的用多年的辛劳跋涉,给她造了一个梦想中的家。
-
看他为自己戴好戒指,邹喻拉着他站起,在他站定的瞬间,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枕在他肩上,肆无忌惮地放声哭泣。
梁时遇把她抱在怀里,任她哭着。
他知道,她外表看起来坚硬,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用眼泪表达心情,再正常不过。
但听着听着,梁时遇便觉得,她这哭声不对劲。
连带着想起刚才参观房子的时候,邹喻任他牵着,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虽然她是笑着的,但梁时遇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勉强,那种由内而外的雀跃和欣喜,在她脸上,是真的无处可寻。
这次,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于是直接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我们走到这么圆满的终点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邹喻不想扫他的兴,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没有不开心。”
“你在我面前撒什么谎,”说着,梁时遇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掌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邹喻,你骗得过你自己,你都不可能骗得过我。”
邹喻听着,没有立刻接话,无声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沉默片刻,才瓮声瓮气地叫:“梁时遇。”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工作吗?”
这问题一出,引得梁时遇目光一怔。
然后,他便于瞬间明白了,她所有的不开心来自于哪里。
“嗯,”他如鲠在喉地应,“我知道。”
他知道,她之所以拼命努力,有一个动机,是源于自己。
“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着急买房子吗?”
“嗯,我知道。”
他也知道,她之所以那么迫切想要独立,有一个动机,也是源于自己。
听到他说他知道,邹喻再也忍不住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直直看着他,声音哽咽着问:“你知道你这么晚才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你万事俱备了才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你现在才跟我求婚!”
三声质问,呼之欲出。
听起来全是不满,可剖开一看,全是她对他,无法释怀的思念。
“梁时遇,你一点都不了解我,”说着说着,她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我宁愿你早点回国,宁愿你不要那么辛苦,宁愿你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宁愿你没有这么大的房子,我也不愿意......”
月光升起来,漏进来寸寸温柔。
她睫毛上沾满了湿润的泪水,低着头,轻声道尽她无法释怀的心疼:“我也不愿意,你把自己逼到那个份上;我也不愿意,你都生病了,还不让自己停下来,还要跟自己说,我没资格大器晚成。”
一路走来,他用压倒性的努力,完成人生剧本的逆袭,收获无数钦佩目光。
别人看到的,是他令人艳羡的灿烂终点。
她看到的,却是他行路至此的艰难过程。
繁华的京溪城,寸土寸金。
她不敢想象,他拼命跋涉过多少昼夜,才终于在这里安了家。
看着她哭,听着她哽咽而出的话,梁时遇心都碎了,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温柔地哄:“乖,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嗯?我这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了么?”
她这次没那么好哄,抬高手臂,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他胸口:“梁时遇,你太大男子主义了!”
他无条件接过她定下的罪状:“好,我错了。”
“你就是错了!”说着,又来一拳。
梁时遇也不制止,任她动作。
打着打着,她手掌便泄了力气,内里的爱一溢出,让她整个人都放柔了:“你知不知道,没有这些,我也愿意嫁给你的。”
梁时遇重新拥她入怀,喉间发涩地说:“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以她的家世,她稍微一妥协,她这辈子就能在家庭的庇佑下,过得肆意又轻松。
可她偏不。
就认定了他。
那等待的一年年,不是他回来,用一枚钻戒、一套房子就能抵消的。
那等待的一年年,完完全全。
都是她,价值连城的青春。
“怪我,都怪我,怪我来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那番话,不是为了让他愧疚,而是不想让他那么拼,“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单纯在等你,我还做了很多事情,读书、工作、社交、旅行,我是很有意义地,在等你。”
梁时遇听了,温柔一笑,低头,鼻尖蹭着她的:“我们邹小喻,真棒。”
窗外的夜空,星罗棋布,明月高悬。
沉默无声地,见证着世间的离别和相遇。
梁时遇跃过她的肩头,看着这幅画面,只觉得漂泊一路的心,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实处。
“邹喻。”
“嗯?”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
“——我只爱你。”
-
第二天,梁时遇就带人去领了证。
婚期定在九月末。
婚礼之前,趁着暑假,两个人一起去了趟小洲村。
从京溪出发,坐飞机到平城机场,董旭过来接的机,三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吃完饭董旭就回医院了,把车留给了他们开。
于是,两个人便迎着五六点的夕阳,开车去往小洲村。
梁时遇开车,邹喻坐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看风景。
看道路尽头,那一轮橘红落日,拍打着青山的背脊。
车厢里如往常一样,播放着她爱听的音乐,今天是一首极为应景的《Summer》。
Feel like summer and I don’t wanna miss you/
If we don’t touch lips not an issue
夏日之际我不想再错过你/
如果不是亲吻了你,一切都不是问题
如歌词所写,这个盛夏,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听着听着,邹喻侧眸去看身边人。
这会儿,他目光专注地注意着路况,夕阳落在他身上,调和出一种极为柔和的质感,线条清晰的侧脸,被光影一衬,更是英俊得很。
察觉到她的目光,梁时遇扭头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看什么呢?”
邹喻笑:“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成为了我的丈夫。”
梁时遇:“不相信就拿出结婚证看看,我随身带着呢。”
邹喻:“......”
车子一路向前。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小洲村,魏永怀老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梁时遇看到,赶忙停下了车。
邹喻打开车门,迎上前去问好:“魏老师好,我是邹喻。”
魏永怀笑得和蔼:“你好你好你好,快回家快回家,饭都给你们做好了。”
菜早就炒好了,但饼要现烙的才好吃,于是就没办法提前做。
回到家,看魏永怀立刻就钻进了厨房,梁时遇折起袖子,也跟了进去。
邹喻说自己也要帮忙,被梁时遇拦住了:“你去陪可可聊天,我跟我老师叙叙旧。”
魏可可是魏永怀的闺女,来年就要升高中,趁着暑假,在很努力的温习功课。
厨房门没关,于是两个人的一答一问都传了进来。
可可:“我听我爸说,时遇哥当时停电的时候还点着蜡烛学习。”
邹喻:“你别跟他学,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梁时遇:“......”
可可:“我还听说,时遇哥当时学习起来,都不睡觉的,生病也要坚持学习。”
邹喻:“什么叫误入歧途,这就叫误入歧途!不管干什么,都得劳逸结合才行,不能为了学习连身体都不要了,你可不能跟他学,身体和学习要兼顾,知道吗?快,忘了他这个反面教材!”
梁时遇:“......”
魏永怀听着,笑:“你就得有这么一个姑娘在你身边才行,要不自己太拼命。”
梁时遇点头:“是,老师所言甚是。”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四个人围在餐桌旁,乐呵呵地吃完一顿晚饭,邹喻记忆里用柴火灶烙的饼,也在这晚被完美复制。
吃完饭,梁时遇和邹喻强势揽过了洗碗的工作。
水声哗啦着,邹喻跟他聊天:“有时候特别希望时光能倒流。”
梁时遇:“为什么?”
邹喻想到她刚才说的“反面教材”,倏地低头笑了。
“想回到过去,对那个在异国他乡漂泊的少年说——”
“少年啊,大器晚点儿成也没关系,因为爱你的人,会永远等你。”
梁时遇听着,心思瞬间软得不行。
她好像会魔法,总是能用三言两语,瓦解出他心底所有的柔软与柔情。
他回看着她,眼底含着细碎的光,嗓音落得格外温柔:
“倒流也没用。”
“我哪舍得让你等。”
魏永怀倚在窗边,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继而想起梁时遇的童年,他幼时就没了父亲,母亲身体也不好,他用瘦弱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命运给他发了一副不太好的牌,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放弃过。
炎炎烈日的汗流浃背,寒寒冬日的泛红手指,亲人的离世,经济的拮据,都没能困住他。
读初中时,他母亲也不幸离世,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当时,魏永怀跟他说:“孩子,你不能倒下,你有天赋,你要努力学习,用知识,走出这座大山。”
后来,他真的用读书,破了这个难解的局。
先是考入重点高中,然后考进顶尖学府,本科读完,在英国读完硕博连读,之后赴美加入博士后站,学成之后便立刻回了国,他真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我跃升。
那次他病重,醒来看到梁时遇,看到当初的那个清瘦男孩,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中,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当时,魏永怀在心里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一路的风与雪,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现在,他觉得自己太过自大。
原来更有甚者,不止会与他感同身受,他曾经受过的伤,还会在她心上,被放大好多倍。
当今这个时代,鲜少有人,敢用漫长的等待,去验证彼此的真心。
那太奢侈。
可她敢。
她敢回到过去,对那个拼命奔跑的少年说:
你别太着急,也别太逼自己。
大器晚点儿成也没关系。
我会永远等你。
-
考虑到他们这一路过来也挺辛苦,魏永怀也没好意思久留他们。
吃过饭,梁时遇便带着邹喻回了自己家。
当初的那个破旧瓦房,已经被翻了新,居住的舒适感直线上升。
洗过澡,两个人躺在床上,家里还没来得及装空调,不过今晚有风,开着窗也不算热。
临睡前,邹喻枕着他的胳膊,跟他闲聊:“梁时遇。”
“嗯?”
“你跟我求婚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邹喻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我现在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话音刚落,梁时遇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画面,想起班里转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想起那个小姑娘下了课就急匆匆地往外面跑,结果,书包拉链没拉,跑一路,课本也掉了一路。
梁时遇跟在她身后,捡了一路。
邹喻:“其实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因为校门外也没有人等我。”
梁时遇听着,心像被人揪起来一样的疼。
那时候,邹喻父母忍受不了漫长的争吵,终于离婚,宋雯飞往海外深造,邹志强觉得她是个累赘,把她送到了乡下奶奶家,奶奶也不喜欢她。
“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没人要。”
梁时遇无缝衔接地回:“我要。”
邹喻听着,轻轻“嗯”了一声,整个人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他替她捡书的时候,也是一个黄昏时分。
时隔这么多年,他们看过世界大千。
却都没能跑出,那场黄昏,在记忆里埋下的线。
-
两个人就着回忆,一夜好眠。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结果不知道几点的时候,邹喻忽然醒了,轻声叫:“梁时遇。”
他立马回应道:“嗯?”
她声音轻轻地吐槽:“有蚊子,一直咬我。”
“乖,快睡觉,”说着,梁时遇下了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眼罩给她戴上,然后开了屋内的灯,“我保证后半夜没有蚊子。”
半夜两点,梁时遇才把那只蚊子消灭,重新躺回了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凌晨的时候,邹喻又醒了一次,这次是因为她有些渴,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去喝口水。
察觉到她的动静,梁时遇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被人弹了下,立马就醒了过来,看着她问:“怎么了?蚊子又咬你了?”
那目光里的担心和紧张太真切,邹喻愣神了一瞬。
下一秒,仰起脖颈,唇贴上他的,然后,整个人凑了上去。
梁时遇懵了:“你干什么?”
她直白地说:“我想要你。”
说话时,她眸光含水,嗓音温柔。
她想,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爱她,才会因她那一句无足轻重的吐槽,一根弦紧绷了一晚上。
梁时遇不知她心中汹涌的情绪,只顾着体恤她:“这儿没装空调,会热。”
邹喻:“热的话,你抱我去洗澡。”
说完,又凑上去亲。
梁时遇躲开,叫她:“邹喻!”
她被他弄得有点生气了:“你干嘛!”
盈盈月光下的她,眸光潋滟,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睡裙的一只吊带落在胳膊上,是天然的蛊惑。
温香软玉在怀,梁时遇早就有了反应,却不得不压下。
他安抚性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无奈叹了口气,说:“我没带套。”
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邹喻先是一笑,然后仰起头,继续亲他,与此同时,落下一句:
“那不是正好?”
这话一落地,梁时遇脑海里有根弦也嗡的一声——
断了。
下一秒,便欺身直接压了上去,然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落在她腰间的手掌骤然收紧,似要把她融入血肉。
她眼里刚还有些强硬的嗔怪,瞬间化成了一滩柔软的春水。
来时路上播放的歌曲,在此刻重新响起:
F.uck around
Feel my heartbeat
我们翻云覆雨
我们心跳同频
最后,还是挑事的人先投降:“不来了......不来了......太热了.....”
这会儿再告饶,明显已经晚了。
梁时遇没放过她,嗓音低沉地诱哄:“乖,多出出汗,对身体好。”
话音刚落,他一用力,将她再次抛上高潮。
邹喻抓在他背上的手骤然收紧,没忍住惊叫出声。
她求饶的嘤咛声落在耳畔,梁时遇不仅不怜香惜玉,还沉沉一笑,肆无忌惮地给她吹耳边风:“你再大点声叫,全村都能听见了。”
邹喻:“......”
这个混蛋!
-
抱着她去洗过澡,梁时遇又抱着她回到床上,然后,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稳稳入眠。
好像那些孤身跋涉、夜不能寐的日子,真真切切地成为了过去。
窗户开了半扇,点点流萤,打着旋,飞过院子上空。
远处青翠的山,隐在月色中,似被披上了一层薄纱。
时间沉默不语,但从来不辜负真心。
他从大山走出,将命运对他的考验照单全收。
看到灯塔,不惧风浪,奋力遨游。
不知疲倦不知休。
终于,将沉沉阴霾,走成朗朗清风。
如今,清风常在,爱人长守。
我是有多喜欢他们,才会有写不完的话,才会把计划的三千字,写成了九千字。
辛苦大家等候了,希望没有让你们失望,宝贝们晚安,梁老师和梁太太也晚安。
【注:文中古诗词来自柳永《雨霖铃 寒蝉凄切》,歌词来自keshi《summer》】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Su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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