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36、其八の09

　　“在此期间，虚夜宫就交给你了，乌鲁奇奥拉。”蓝染的声音从现世经由黑腔传回虚夜宫的王座之间。
　　“是。”乌鲁奇奥拉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
　　黑腔封闭后，王座之间又回到一片昏暗之下。乌鲁奇奥拉从王座边走下台阶，轻轻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霜月看着离她只有一步远，此刻却是空荡荡的王座，眼神是眷恋不舍。
　　“害怕吗？”乌鲁奇奥拉走到井上织姬面前，停了下来，“蓝染大人不需要你了，能够保护你的已经全部消失。结束了，你将在这里见不到任何同伴孤独地死去。”乌鲁奇奥拉声音还是如往常的平静，只是其中却隐隐露出一丝细微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兴趣。
　　“我不怕。”井上织姬虽然皱着眉，虽然局促地握着拳，但是声音却意外地平静。
　　霜月眨了眨眼，转眼过去。
　　乌鲁奇奥拉微瞪了眼。
　　“因为大家都来救我了，所以我的心已经和大家在一起了。”
　　霜月一愣，啼笑皆非地挑了下眉。
　　“笑话。因为同伴来了，所以你不害怕。这种话，你是认真的吗？”乌鲁奇奥拉显然也是跟霜月一样的反应。
　　“是。”但是人类少女却回答得很认真，“才听到他们来救我的消息，虽然高兴却也悲伤。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是想救他们呢？但是感觉到朽木倒下，看到黑崎君战斗的时候我明白了。大家一定都是相同的心情，换做是我不论是谁消失了，我一定也会不顾一切地这样做。”
　　于是霜月不由地就轻轻勾起了唇角，她瞬步到了两人身边。
　　井上织姬手握着拳放在胸口，皱着眉看了一眼霜月。那眼神虽然害怕，却同时也散发着一股轻微的怜悯。
　　她认为，眼前的两人不会也不能理解她的感情。
　　“无聊。”井上织姬充满感情的发言也是没能感动乌鲁奇奥拉，“你和同伴的命运已经决定，除死之外再无其他。与面临死亡的同伴拥有同样的感情，不过是你们人类的一厢情愿，是逃避恐惧的一种本能，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不过是人类无意义的错觉而已。”
　　“也许……是吧。”井上织姬低垂下头，“但是只要努力了，也能将自己的情绪传达过去，或许只有一点，也能稍微接近一些。这个，也许就是那种心有灵犀吧……”人类少女说话时的凝重认真，让人毫不怀疑她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她竟然，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仿若银铃般的一阵轻笑突然溢出唇，霜月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唇。她看着同时看向自己的两人时轻道：“抱歉，打扰两位说话。不过实在是太好笑了。”
　　井上织姬似乎从来都没有惧怕过藤枝霜月，所以当她看着她时神情总是更轻松，也更能表现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而此刻，她的眼神在说霜月无法理解她。
　　“人类，你真的认为自己当时是为了救你所有的同伴。”霜月放下扇子，依旧弯着唇角，眼神却转为轻讽，“不是自私到只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吗？”
　　“怎么会……”井上织姬低呼一声，眼神里满是被误解的委屈。
　　“退一步来说，我可以承认你的愚蠢。在乌鲁奇奥拉威胁的时候，也许你真的相信只要自己来到虚夜宫，你的同伴就不会被伤害。”霜月侧了侧头，“但是只能向一个人告别的时候，你选择了谁，当时你又做了什么？”
　　井上织姬一呆。她似乎想起当时的情形，眼神里露出些许尴尬，然后脸上可疑地红了。
　　“然后，”霜月眼中嘲讽之色更重，“你知道朽木露琪亚在与十刃的战斗中重伤。但是你担心过吗？”
　　“我当然是担心的，但是朽木她没事……”
　　“我记得那个人类的少年在战斗时，你在一旁大吼大叫，‘黑崎君，不要死’之类的。那么在你感受到朽木露琪亚灵压消失的时候你做了什么？”霜月冷笑了一下。
　　那个自称担心同伴的少女，会为黑崎一护的受伤而激动，但是在朽木露琪亚倒下的时候却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房间里。
　　这就是，她所谓的担心？
　　“她被我封印了死神的能力，但是伤却已经被虎彻勇音治好了。”霜月不知为什么，突然说了那么一句。
　　井上织姬一怔，随即松了口气，“这就好。”
　　对她而言，只要同伴还活着，就是好消息了。
　　“但是对朽木露琪亚来说，”霜月突然又展开扇子挡住半张脸，只是一双粉色的眼睛里彷佛有碎冰在流动，“失去死神的能力，比死更可怕。”
　　这一回，井上织姬只是露出些许遗憾的眼神。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不，也许的确是的。这个人类的少女的确是因为同伴的到来而不再恐惧，的确是与同伴心有灵犀，但是这个“同伴”是有限制的。
　　专指“黑崎一护”。
　　井上织姬明白了霜月的嘲讽，脸色不由慢慢变白。
　　“你的天真和愚蠢，到底能带来什么结果……”霜月眼珠一转，“虽然蓝染大人说不要你了，但是你的能力确实特殊。这样吧，让你的同伴死在你面前如何？”霜月将扇子一合，在自己的左手中“啪”的一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那个‘有同伴在就不会恐惧’到底是什么样子如何？”
　　霜月的笑轻柔烂漫，却带着无比的认真。
　　一瞬间，井上织姬脸上血色全无，“你，你不可以……”说话时，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轰”的一声大响，黑崎一护打穿地板，从下面跳了上来。
　　井上织姬看见他，突然神情一松。而黑崎一护看见完好的井上织姬，也松了口气，甚至开始微笑起来。
　　“离开井上。”黑崎一护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但是他说的却是乌鲁奇奥拉，而霜月只是扫一眼就略了过去。
　　霜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正有此意。”乌鲁奇奥拉转过身来，“在没有接到蓝染大人的命令之前，我不会杀这个女人。但是你不同，杀了你与守护虚夜宫意义相同。”他抽出佩剑，“我要消灭你。”
　　“真意外。”穿着黑色死霸装的少年已经完全是一副高手做派，“我还以为要从逼你拔剑开始呢。你可以认为你已经把我当做是对等的对手了吗？”他语调散漫，却也自信。
　　“最起码，我认为你是一个需要被摧毁的对象。”乌鲁奇奥拉只是这样回答。
　　“足够了。”黑崎一护咧开嘴一笑。
　　两人同时举刀，巨大的灵压在空中碰撞，激起巨大气浪。
　　碎石屑飞射过来，霜月瞬间建立一个结界，甚至也将井上织姬保护了进去。
　　井上织姬眼神一柔，朝霜月那里靠了一步。
　　“人类，”霜月看着战斗中的两人，突然轻声道，“你考虑过用你的能力让黑崎一护的身体回到没有得到死神能力之前吗？”
　　霜月声音轻轻的，却立刻吸引了井上织姬的注意。
　　“露琪亚既然已经没有了死神的能力，只要他也没了，那么两人今生今世就再也见不到了。”
　　霜月的声音本该被战斗掩盖过去，却在一瞬间彻底令井上织姬忘了结界外的战斗。她张了嘴，愣愣地停在那里，半晌回不了任何一个字。
　　“真是可惜。”霜月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本来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了。”
　　井上织姬皱起眉，显然听出霜月话中的意思并不是什么好事。
　　“乌鲁奇奥拉，退后。”霜月突然扬声道。
　　战斗中的两人动作同时一涩，但是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这几乎肉眼就看不出来的些微停顿，却足够发生很多事。
　　“噗”的一声轻响，黑崎一护左肩胛骨上突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在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狂喷而出。
　　黑崎一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乌鲁奇奥拉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霜月。
　　霜月跨出结界，向前走到乌鲁奇奥拉身边欠了欠身，“我对他说过，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杀了他。”霜月的声音彷佛在谈论天气一样平静，此时此刻甚至与乌鲁奇奥拉一贯的语调相似到极点。
　　乌鲁奇奥拉转头去看地上的黑崎一护。他肩上的洞在不断蔓延扩大，甚至可以从伤口清楚地看见红色的肌肉、白色的骨骼在不断融化消失，彷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伤口里蚕食他的身体一样。
　　“黑崎君，黑崎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救——”在黑崎一护倒下的时候就企图从结界里冲出来的井上织姬大叫着，但是狠狠敲打无效后，甚至使用她的特殊能力也无法击破霜月立下的结界。
　　霜月看了结界一眼，皱起眉。于是结界彻底隔了音，虽然依然透明得可以看见井上织姬的满脸泪水和用力敲打，但是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地上的黑崎一护不久就停止了惨叫，因为伤口的破洞不久就扩展到了他心脏的地方。
　　“为什么。”即使询问起原因，乌鲁奇奥拉的声音还是平直得没有起伏，虽然霜月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到了一丝不满。
　　“只是在警告他时，在他身上放置了毒素和细菌而已。”霜月随口解释，却道歉得很认真，“抱歉，打扰你了。”
　　“……没关系。”顿了好半晌，乌鲁奇奥拉才回出这么一句，虽然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乌鲁奇奥拉。”霜月突然转正了身子面对他，神情很认真。
　　乌鲁奇奥拉看着她。
　　霜月浅浅微笑，眸子里一片柔和，“蓝染大人很看重你，今后请继续留在他身边。”
　　绿色眼睛的虚微微皱了下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在道别一样。
　　藤枝霜月，她想要离开虚夜宫？
　　“我要去现世，到蓝染大人身边去。”霜月抬头看着王座，声音愈发温柔，“但是我回不来了。”
　　乌鲁奇奥拉没有说话，只是静等着她的解释。
　　“与你相处这一段时间很愉快，谢谢。”
　　霜月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只是再次向他欠了欠身，微笑着打开黑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此乃，霜月当时拍草莓君肩膀一下的真实目的。（第24章，倒数第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