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34、其八の07

　　昏暗的房间里，朽木露琪亚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几乎就像死了一样。
　　深色皮肤的虚出现在露琪亚身边，他举起刀，企图完结露琪亚的生命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
　　朽木白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冷冷地看着虚，虽然不发一词却威胁意味十足。
　　“你是何人？”深色皮肤的虚放下刀，转身面对朽木白哉，“看羽织，应该属于队长级别。我是十刃之七，佐玛利•路露。报上你的名号，入侵者。”
　　十刃之七，佐玛利说话时很认真，甚至可以说在礼仪方面无可挑剔。但是站在他对面的死神却没有相应的回答。冷色从他神情里散去，他微微抬起下巴，沉声道：“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们的身份只有一个，你们的敌人。”
　　即使措辞上没有任何不妥，但是朽木白哉语意中的居高临下却一览无遗。那不是刻意的炫耀，不是故意的做作，只不过是沉淀于他内心深处的自信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出来。
　　他或许尊重敌人，但是也绝不会把这只虚放在眼里。
　　房间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霜月浅浅弯起唇角。
　　“原来如此。”佐玛利只能如此应道。
　　在这样的人面前，甚至无法表现出被轻视的不悦，虽然那种不悦的确存在。
　　“我也有话要问你，”朽木白哉瞥了眼趴伏在地上的露琪亚，“那个是与你战斗的结果吗？”
　　“不是。”虚没有隐瞒自己意图，“但是我正想终结她的性命。”
　　“是吗。”近乎于皱眉的表情，朽木白哉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下来。虽然对于不熟的人来说，他根本是毫无反应。
　　但是霜月知道，他生气了。
　　竟然……生气了。
　　霜月的心里闪过一阵略微发酸的感叹。
　　如果蓝染是他的野心勃勃吸引了霜月，那么朽木白哉就是孤高和骄傲。既天才又努力，严守着规矩的同时，也会在细微到让人完全察觉不出来地方展现淡淡的温柔。
　　所以即使没有在朽木宅邸中度过的一百年，霜月也仍然会喜欢这个人。也所以，她一直都羡慕着能够正大光明唤他一声哥哥的露琪亚。
　　也许，那一百年是错的。
　　霜月“啪”的一声展开扇子，遮住了眼睛之下的部分。一双粉色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优秀到甚至她以他为傲。
　　所以，她的梦里有他。霜月在这一刻突然明白，那个同归于尽遍地死尸的梦里，朽木白哉为什么会出现的理由突然清晰起来。
　　对话即将转为对峙的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向霜月看了一眼。虽然她出现的时候两人都知道，但是她一直隐身在黑暗里，所以他们都当做没看到。适才一抖扇子，却弄出声音来了。
　　见霜月没有说话，两人几乎话之后就是拔刃相向。
　　朽木白哉企图凭借瞬步突袭，但是他的对手却是十刃中速度最快的。
　　用隐秘步法空蝉逃出攻击的朽木白哉，面对敌人高傲的评论，只是用之前毫无区别的声音说：“傲慢的是你。但是你即将到来的败北与傲慢无关，只是单纯的等级差距而已。”
　　在朽木白哉而言，只是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却显然激怒了对手。佐玛利归刃之后显出原始形态，他的特殊能力是将支配打上印记的任何物体。而首先被攻击到的，就是朽木白哉的左脚。
　　当佐玛利控制着他的左脚向前跨出一步的时候，朽木白哉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左脚一刀挥下，切断了自己的腿部肌肉。
　　霜月微微蹙起眉。适才淡淡的平静温暖从她眼里消退了下去。
　　左脚之后，是左手。
　　朽木白哉又是一刀挥过，血光涌溅。
　　他的利落，勾起了她的回忆。
　　他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手脚，只不过他太明白大局和取舍是什么意思。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身体他挥刀得毫不犹豫，所以对待她时果然也是一样绝情得毫不犹豫。
　　是，朽木白哉不是没有把她看做是亲人。
　　只不过当需要舍弃的时候，她是先被舍弃的那一个而已。
　　霜月闭上眼睛。
　　初到真央时的感觉突然又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孤寂、冰冷、彷徨与痛苦。
　　即使那只是短短的几年，即使那与她从几百年的生命相比实在短暂得过分，但是那种无论如何也等不到天明的冰冷窒息感却深深刻进她的每一根骨头里。
　　她，恨。
　　“……即使舍弃了左手，即使舍弃了左脚，”朽木白哉的声音还是与开始一样丝毫没有波动，“我与你仍是天壤之别。”
　　霜月深呼吸一口沁凉的空气，瞬间从几乎淹没她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想到她要做的事，霜月心里翻腾的情绪突然消失，空冷一片。
　　佐玛利控制了失去意识的露琪亚，几度攻击不得，他又控制着她将自己的斩魄刀贴近自己的喉咙。借此，命令朽木白哉丢掉手中的刀。
　　朽木白哉照做了。
　　就在霜月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时，朽木白哉用鬼道六杖光牢定住露琪亚的身体。“支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朽木白哉说，“卍解，千本樱景严。”
　　重创了佐玛利后，朽木白哉用鬼道断空防御了他最后一击的同时，瞬步到他身后将斩魄刀贴在他的脖子上。
　　佐玛利眼神里满是恐惧，“放过我……”
　　之前大言不惭的虚此刻竟然求饶，朽木白哉不由露出明显的厌恶。
　　“怎么，你不肯放过我……”佐玛利开始发抖，“藤，藤枝大人——”他竟然试图向霜月求救。
　　即使整个房间的屋顶被打碎，霜月也没有挪动过位置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她只是冷冷却也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
　　“蓝染大人收容了你，你竟然敢背叛他，”佐玛利开始口不择言，“如果让他知道了……”
　　“白哉大人。”霜月开口，声音虽然轻软却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催促。
　　朽木白哉虽然并没有看向霜月，却显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一剑斩过去，终结了虚的生命。
　　霜月轻吐了口气。
　　朽木白哉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暖色。
　　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能有他与她之间的默契。完全不需要语言，白哉和霜月就能理解彼此的意图。
　　霜月即使觉得佐玛利最后的行为是在太不入流，但是出于尊重战斗的习惯，她不会越过朽木白哉去终结那个噪声的源头。但她实在讨厌吵闹，更讨厌如此没品的惨叫，于是才会出声催促。
　　而朽木白哉对她那一声的回应，就是一刀斩下去。
　　即使虚死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突然轻松平和下来。
　　“那个……”虎彻勇音突然显出身形，她尴尬地看着白哉和霜月，不知道说什么好。
　　“虎彻副队长。”倒是霜月先开口应道，“朽木露琪亚在那边，白哉大人的左手和左脚伤势也要麻烦你一下。”她语声平和，只是态度却没有一丝的亲近喜悦。
　　“队长让我来的。”虎彻勇音看着朽木白哉道，看着他滴血的手脚不由皱起眉。
　　“麻烦你了。”朽木白哉应了句。
　　霜月在一旁看着。
　　不出所料，朽木白哉果然让虎彻勇音先去治疗露琪亚。
　　一阵燥热的风吹过，黑色振袖少女的长发在风中扬起。她伸手压住头发，转眸看向远处的白色建筑，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想走。
　　“霜月。”依旧是那种平稳的声音，只是比刚才似乎多了几分无奈。
　　霜月在原地停了好一瞬，才终于回过身看着那个出声唤住她，却什么都没说的人。
　　“白哉大人。”霜月的表情比朽木白哉更平静，“我喜欢虚夜宫。”
　　“藤枝……”一旁低着头的虎彻勇音低呼了一声。
　　朽木白哉没有说话。
　　“如果蓝染大人下令，我不会犹豫。”静静地说完这句话，霜月略一欠身，慢慢向另一座白色建筑走去。
　　朽木白哉看着霜月的背影，轻轻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