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16、其六の15

　　朽木白哉站在六番队队长室自己的位置上，停下笔。
　　虽然六番队舍在斩魄刀叛乱一案中损毁严重，但是唯独他的队长室却完整如昔。当他在事件结束以后再度走进这个甚至连裂缝都没有的房间时，他知道自己不会意外。
　　因为，“她”曾经来过这里。
　　他甚至不用鬼道，也知道她一定设下结界来保护这个房间。不止是因为当时露琪亚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他每天都要回来的地方，即使当时他站在村正身后，瀞灵廷里每个人都以为他背叛了。
　　“白哉大人，你不寂寞吗？在霜月离开您身边的这几十年里。”
　　这句话初初入耳的时候，只是惊讶。
　　但是在洞窟里，当她的折扇要他亲手折断袖白雪的时候，那种似乎从来都淡到可以忽略的寂寞突然浓重起来，从身体的每个角落出现，将他的心包裹得没有一丝空隙。
　　是，当然寂寞。
　　失去霜月，并不止是失去一个可以帮他管理朽木家的人，更不止是失去一个最关心他的人。
　　他失去的，是“理解”和“陪伴”。
　　失去陪伴已经寂寞。而在她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理解，于是令他的寂寞雪上加霜。
　　露琪亚与霜月不同。
　　他愿意收养露琪亚，只是起源于绯真的请求。即使那个孩子真心地叫着他“哥哥”，他也一直在尽力照顾她。但是露琪亚自卑，受自己的出身来历所限制，她永远无法做到霜月能够做到的事。
　　而相较之下，霜月更聪明缜密，也更坚韧隐忍。她的韧性和耐心之好，只怕整个瀞灵廷里无人能出其右。
　　斩魄刀，其实该算是死神内心最深切的愿望。露琪亚的袖白雪，号称整个瀞灵廷最美丽的斩魄刀并不强，有的只是美丽的外表。袖白雪从衣着到举止，似是而非地再再说明着露琪亚的愿望，只是能够更符合“朽木”这个姓氏而已。
　　但是霜月的菱花却不同。除了太过明显的骄傲，菱花在朽木白哉眼里除了更不受礼仪所束缚外，根本与霜月没有区别。
　　所以霜月可以是“朽木家的小公主”，而露琪亚永远只是被朽木白哉收养的妻妹。
　　身为朽木家主，白哉是不能后悔的。
　　但是面对霜月，他还能那么毫不犹豫地说他不后悔吗？
　　“白哉大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的确，当她再次出现在双殛之丘，说出“村正”那个名字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于她的安排了。
　　然后当她再度从众人面前消失的时候，他才突然明白。
　　霜月，是回来道别的。
　　她当时说过的那段话，后悔没有吃虚的肉什么的，其实只是掩饰了她的真心。
　　并不是说她的话是编造的，但是在朽木白哉的印象里，霜月不是一个会诉苦的人。也就是说，当她做出决定并且付诸实践后，不论有任何后果，好或者坏的，她都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一个字。
　　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也许不为外人所理解，但这藤枝霜月的骄傲。
　　于是，她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更严重的事情，严重到她甚至不能再原谅自己的逃避，一定要做出些什么事来解决。
　　按照她所说的，“测试”。
　　难道她是想……
　　门上传来一阵轻叩。
　　“进来。”
　　即使下意识地想要皱眉，但是朽木白哉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平静，而声音也一贯地没有起伏。
　　应声推门进来的，是露琪亚。
　　“哥哥……”黑色短发的少女闪身进来后关了门。她背贴着门，低着头，似乎想说什么而不敢说的样子。
　　如果是霜月，绝不会是这种表情。因为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问题麻烦到他，也从来没有这种想要获得安慰开解的表情。
　　……所以，他果然是因为这样，才忽略了她吗？
　　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表情的朽木白哉开口问道：“什么事？”
　　“那个，霜月大人……”露琪亚嗫嚅了半天才报出一个名字。
　　霜月……“大人”。
　　对了，那个孩子似乎总是低估自己的影响力。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无关紧要，但是她一直不知道其实喜欢她的人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霜月怎么了？”白哉听到自己开口问。
　　“总队长有没有说过要如何处罚……她？”露琪亚小心翼翼地看着朽木白哉，似乎怕触怒他一样。
　　“没有。”白哉淡淡地应了句。
　　或许没有人注意到，其实缜密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其实早在露琪亚双殛之丘行刑之前，她已经递上了辞呈。于是她现在既不是真央的老师，也不是护廷番队的席官。除了藤枝家主的身份之外，她只是众多店铺的老板而已。
　　也所以，只是护廷番队总队长的山本元柳斋无法给予她任何惩罚。
　　或者如果中央四十六室仍然存在，依旧可以动用刑军剥夺她的贵族身份然后捉拿拘禁，但是现在的瀞灵廷没有中央四十六室。
　　服从于王族的零番队，显然也不可能因为没落到只剩下一个人的藤枝家而突然出现。
　　而即使有审判她的一天，她到底又做了什么呢？
　　双殛之丘上，她只是向他挥剑。鉴于藤枝曾经向朽木宣誓效忠，那么即使尸魂界的王也不能越过朽木家主的他直接处刑。
　　而斩魄刀反叛事件中，连形同背叛的他都毫发无伤，她更是只需要“一切都是为了消除瀞灵廷的隐患”就可以交代过去。
　　于是霜月，果然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他担心的孩子……
　　“哥哥……”完全不知道朽木白哉在那么一瞬间转过多少念头的露琪亚，听到他的回答后眼睛一亮，“霜月大人还会回来吗？”她的声音里，透出浓烈的希冀。她希望他给她肯定的答复。
　　“也许……会。”
　　这不是断言，但是朽木白哉仍然这么回答了。
　　于是黑色短发的少女松了口气，她似乎想要道别出去，朽木白哉突然说：“想要怎么称呼别人，是你的自由。”
　　露琪亚一愣，然后突然笑了，“谢谢，哥哥。那我先出去了。”
　　随着她走出房间后的关门声，朽木白哉看向窗外。
　　你不知道吗？霜月。
　　想要如何称呼别人，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