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17、其七の01

　　虚圈。
　　没有太阳，也没有月光和星辰的永夜之地，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与没有尽头的死寂白沙。
　　这里是，除了强者以外没有生存资格的地方。
　　穿着黑色振袖的少女慢慢在白沙上走着。振袖黑色的衣料在侧光下流转出复杂的花纹，雪白纤细的脖颈后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垂在红色腰带结后的发尾随着她的脚步轻轻跳动着。
　　木屐踩在白沙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少女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不远处那个巨大的白色建筑走去。
　　虚夜宫。
　　“霜月……”
　　随着一声略带恼意的轻唤，少女面前的空气泛起了涟漪。一个穿着狩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甚至脚步都没有停下来。于是少年只能一边不停地后退着。
　　乍一眼看去并不觉得，细细分辨起来两人却长得极其相似。从眉到眼，从鼻到唇，甚至寻不出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少年偏于清秀，而少女的长相更精致些罢了。
　　“霜月！”少年的恼意终于更明显起来，他索性双手搭在少女的肩上，不让她再向前走。
　　“菱花。”少女终于停下脚步，看着他。
　　于是，不止是相貌连音色也近似得过分。
　　“不要去。”少年皱眉，表情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为什么？”少女却反而不明白似的，侧了侧头反问。
　　“为什么要为尸魂界的人，要为瀞灵廷的人做这些事？”少年既是不满，也是不忍，“不要再为了他们委屈自己。你曾经在虚圈的日子……”
　　“菱花。”少女浅浅地笑着，“你知道我的，我不止是为了他们。”少女偏了偏头看向少年背后不远处的巨大建筑，“是我自己想要去那里。”
　　那里，有两个人。
　　她有多思念朽木白哉，就有多思念蓝染惣物介；有多想见日番谷冬狮郎，就有多想见市丸银。
　　“但是，他们不会心软。”名叫菱花的少年忧色满眼，“霜月，你对瀞灵廷的那些家伙下不了手……”
　　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在少年眼里只是连名字都没必要提起的“那些家伙”。
　　“菱花，陪着我。”少女伸出食指点在他唇上，轻声要求。
　　“……嗯。”还想说什么的少年只因为那一句话，就轻易停了下来。
　　“谢谢。”霜月对着他浅浅笑。
　　深蓝色的眼睛里现出一丝赧然，曾经面对着几位死神队长也不过冷笑以对的少年，脸上浮起一层薄晕。他掩饰似的轻哼了一声，身影慢慢淡化，然后终于消失不见。
　　霜月抬眼看向平整空旷的沙地，轻道：“出来吧。”
　　“轰”一声大响，白沙飞溅，从沙底下钻出一个巨人来。
　　“门卫吗？”霜月挑了下眉。她展开扇子遮住半边脸，才慢慢抬头看了眼这个几乎有四五个她那么高的虚。
　　“擅闯虚夜宫者，杀……” 巨人一边说话，白沙一边扑簌簌地从身上掉下来。霜月正想开口，那巨人低着头，彷佛认出她的身份似的低吼了句“死神……”，然后突然朝她一拳打下来。
　　霜月向后跃起，长长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圆弧，落在两步远的地方勘勘避过攻击。
　　“蓝染大人在……”
　　这一次，仍然没能等她把话说完。
　　霜月脸色一沉。
　　她后退了一步，伸直右手摊开手掌。右手中的黑色折扇瞬间变成一把长大的镰刀，她抓住刀柄收回手，沉身做出戒备动作。
　　一刹那间，所有的情绪都从她粉色的眼睛里消退得一干二净。没有喜悦，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这一刻她的眼睛像镜子一样，只映照着眼前的敌人。
　　她一刀挥过。
　　刀势过处，巨人被一斩为二，像暴风里的沙丘一样被消磨干净，散向地面。但是转瞬间，巨人又凝聚起身体来，企图继续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霜月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灵压。
　　她一怔，然后不敢置信似的猛抬头看向白色建筑的某个地方。
　　眼看着巨人的拳头就要打到她身上，霜月竟然毫无所觉似的，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霜月！”
　　穿着狩衣的少年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他一把抓过她手里的巨大镰刀，向巨人砍了过去。
　　那里，有两个人站着。
　　虽然以她的视力，不可能看清楚那两个人的相貌。
　　但是，她却知道那是谁。
　　霜月垂下头，闭上眼睛。
　　那么熟悉的灵压。
　　她举起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然后慢慢吸了口气。
　　心口有一种骚动的感觉。
　　她的心，在尖啸着要她快点过去，快点到那两个人身边去。
　　前一次到虚圈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想念的是瀞灵廷里的温暖，朽木大宅的，六番队的，还是真央校园的。她回到瀞灵廷之后，再度看到那些关心的目光时，的确也重新拾回了那些温暖。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仅仅温暖是不够的。
　　那温暖里，缺了东西。
　　安心。
　　在那些光明的温暖里，她黑暗的一面无法安心。她无法剥离自己的黑暗，于是一直将自己内心里的黑暗掩藏得小心翼翼。
　　在彻底的光明里，她永远无法彻底安心。
　　霜月看着那两个遥远的白色人影，突然飞奔起来。
　　腾身而起，然后落在那个人面前。
　　霜月仰起头。
　　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构成的表情既冷酷又强大，散发着纯然黑色的魅力。
　　“蓝染……大人。”彷佛是被蛊惑了一般，霜月几乎连眨眼都不能，只是怔怔地仰视着这个人，然后轻喃。
　　“你终于来了，霜月。”醇厚温润的声音，一如往昔。
　　“你再不过来，我大概就要去瀞灵廷接你了。”一旁的男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小猫咪。”
　　霜月转了眼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银发男人。纵然一直是微笑的表情，但是这一次她看到了清晰的愉悦。
　　于是，不自觉地回以微笑。
　　雪白的肌肤染上一丝淡粉，少女企图将自己的表情藏在扇子后面，但是却遮不住她微笑的双眼。
　　“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