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11、其六の10

　　流魂街洞窟的深处。
　　三角锥形的结界里，一个白胡老人盘腿坐着。他闭着眼睛神态平静，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使他更像是一尊塑像而并非活人。结界内虽然没有火源，但是火焰却在结界内不停翻滚，彷佛活物一样。
　　自称名为菱的狩衣少年慢慢走到结界边缘停下。
　　他的表情在认真里透出几分凝重，与在众斩魄刀前的倨傲截然不同。
　　少年伸出手慢慢接近发光的结界壁。指尖碰到结界后停了一瞬，然后慢慢地没入其中。虽然他的动作看起来顺利，但是少年的表情却显然并没有那么轻松。凝重中逐渐透出紧张，还是一丝几乎淡到看不清楚的痛苦。
　　发光的结界壁彷佛柔软的布，随着少年的手指向内凹陷变形，但是却始终没有最后刺破。当少年的手指越来越深入结界的时候，其内的火焰开始应对，阻吓似地剧烈翻腾，向少年扑过来。
　　少年皱起眉。
　　火焰平息了一瞬，然后立刻挟带着更猛烈的威势向少年卷过来。火焰的威力甚至超出了结界，少年猛地一仰头才勘勘避过，但是仍有一缕额发烧焦卷曲起来。
　　少年退了一步。
　　他不满似的撇了撇嘴角，手指轻拂，额发又回复成平常的样子。
　　“又失败了吗？”村正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少年。乍听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冷静语调，但是仔细辨别还是能发现其中的焦急，还有难以掩饰的责难。
　　换了其他斩魄刀大约立刻就会解释，但是少年似乎没有听到，过了好一阵子才冷笑了一声。虽然没有任何语句，但是他并没有给予村正甚至普通程度上的尊敬却表现得一览无遗。或者说，在与其他斩魄刀的态度相较下更为明显。
　　村正皱眉，似乎想抬手，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山本元柳斋作为护廷番队的总队长，其实力不容小觑。”少年虽然对村正下意识的动作报之以无声冷笑，但是显然在一瞬间后就软化了自己的态度，至少是在语言上，“我与你有着相同的目标，这一点你应该更多地相信我，村正。”少年顿了顿，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眼悬浮在结界上方的几人，“为了解放我们的同志……流刃若火。”
　　少年刻意的停顿和陡然轻柔的语调，让他的话听上去别具意味。按照他一向的习惯，不妨可以认为是他的故意。但是村正却显然没有办法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少年只是轻笑而过，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菱。”村正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风死被那个藤枝霜月折断了。”
　　在村正起初的称呼里，少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他提到“藤枝霜月”的时候，少年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他，动作迅速得几乎与平常的和缓文雅判若两人。
　　只是些微的失态几乎立刻就淹没在他接下来的表情里。在众人面前表现过不满到愤恨的少年，在听到曾经的主人折断现时的同伴时，表现出来的却是淡淡的几乎让人忽略的引以为傲。
　　“那是当然的。”少年说。
　　少年的理所当然与村正声音里的疑惑不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村正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即使她很少将‘荣耀’这个词说出口，但是藤枝霜月与朽木白哉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少年说，“你不能指望她脾气好到可以任人挑衅。”
　　少年的话里是毫不掩饰的维护。
　　“但是她的灵压并不强。”村正的确在陈述事实。
　　虽然他对那个少女的了解只能来自于双殛之丘上的几句对话，但是简单地只用了一个词和一个动作就压制了众多死神的慌乱，村正不可谓印象不深。
　　但是同时，与她孤身面对所有叛变斩魄刀的气势相比，她的灵压在村正眼里实在是低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灵压，并非一切。”针对村正的观点，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类似于讥讽的弧度，答得莫测高深。
　　灵压是所有战斗方式，甚至是死神生命长短的基础。所以理所当然的，灵压就是一切。但是藤枝霜月折断风死，却又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经验，判断力，乃至于决心……”少年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都是不可缺少的。”即使身高比村正矮了许多，但是看他的那一眼，仍然带着让人绝不能错辨的居高临下。
　　村正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仍然等待着他更为清楚明白的答案。
　　“她不过是去虚圈，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了一些经验回来。”尽量想要轻描淡写的话，却在收尾时没能隐藏住那一丝不耐。
　　少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但是村正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他眨了眨眼，瞬间做出一个决定。
　　“我有事离开一下。”村正说，“这里就麻烦你了。”
　　“死神应该已经察觉到再度降服斩魄刀的方式，算上战斗和休整的时间，你能‘有事’的时间并不长了。”少年精致秀丽的脸上似笑非笑，“鉴于你明白我的目的，所以对于我能为你坚持的时间，你应该很清楚。”
　　村正眼神沉了下来。
　　少年从出现在他面前后直到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混乱和伤害。”
　　所以就这一层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虽然少年明确表示出不介意增加小小努力，以便使目前的成果更形显著的态度，但是村正也知道他不能期待少年为了他去正面迎击队长级别的死神。
　　但是与少年不同，村正的目的不仅唯一确实，而且有着微妙的时机。如果错过那个时机，几乎就是功亏一篑。
　　于是极难得的，村正露出踌躇犹豫的表情。
　　而始作俑者，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微笑。
　　村正自然看见了，但他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他匆匆丢下一句“麻烦你了”，随后撕裂空间，在少年面前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