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邪明

4、第4章

　　巯蝶笑得有些凄惋：“是啊。一个人只要掌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确实是够了。就只怕我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就什么也掌握不了了。”
　　莫离见她这般，眉索得更紧了。“你是这么想的？”
　　巯蝶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表情已透出了她的想法。
　　“你觉得你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那那些你开心过、悲伤过、痛苦过的回忆是别人的吗？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有过的每一个想法是别人的吗？你为花开露笑、为花谢落泪的那种感情是别人的吗？你活到现在的每一天是别人的吗？那不都是你自己的吗？”莫离看着巯蝶一字一句子的问，“巯蝶，并不是一时的不自由就代表你永远都不自由了。你一直以为缠脚阻止了你的一切，其实它不过只在这件事上发挥了很小的作用。是你一直认为你的双脚没用了所以它才真的没用了。只要你现在别再去在意这些，它依然是你以前的双脚，完美无暇！”
　　“是吗？”巯蝶无意识的说着，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那么那些所有由爹娘为她决定的事呢？她也那样听之任之，然后她过她的日子，只掌握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吗？
　　莫离无言，只是伸了手，轻轻地为她擦了泪。当两人的肌肤相触，两人的心都小小地颤动着。
　　这是第一次巯蝶在莫离面前掉泪，也是第一次，莫离碰触到了巯蝶……

　　桃花开的时候天气已经不太冷了，但也不热。三月的时候，太阳很温和的挂着，让人很想出了屋去太阳底下晒晒。
　　巯蝶依了莲井，出了她一直呆着的闺房。北院有个花园，但不大。里面只随巯蝶的意种了些花花草草，几株桃花现在也正开着，很是美丽。只是比起东、南、北院环着的那个大园里的桃花来，这就不算什么了。
　　严府的内院就是比起皇孙贵族的府邸来也不算小了。假山，小溪、石桥、亭子一样也没少。内院除了石头与木器厂质建筑外就是花与草了。这里的桃花不是一棵一棵的，而是一排一排的，在内院的中间，甚至是一片。
　　这片小型的桃花林现在株株都绽放了它的美丽。完全的绽放。桃花林里除了一座秋千外没有其它的人为建筑。秋千是为这位严家唯一的小姐准备的，仅管她平时并不会在这里消磨多少时间。而现在，为这难得的美丽，巯蝶坐在了这秋千上。
　　微风轻轻地吹，吹落了桃花。
　　坐在秋千上的人儿在空中飞舞，青丝轻撩，裙摆摇曳，桃花翻飞。
　　这就是莫离在石亭里看到的一幕。不可否认，这如画的风景很美，但这美却不如风景里的人儿来得让他心动！巯蝶。第一次发现，她美得让人屏息！
　　莫离站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的巯蝶，发觉他的心里不知在何时已为她留了位置。而现在，她伴着桃花，像荡秋千一样荡了进来。
　　春天，还真是个好时节！
　　“莫离。”在莲井的暗示下发现莫离的巯蝶下了秋千，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婀娜多姿。
　　莫离的笑很淡，却没有冷漠的味道。“我以为这里没人，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你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打扰到你，那我就先走了。”
　　巯蝶脸若桃花，白里透着淡淡地粉红色，这是上好的胭脂也调不出的颜色。“莫离怎么这么说呢？我本也是出来透透气的，并无什么事。要说打扰，也是巯蝶打扰了你。这样的时候，莫离在府的日子可不多呢？”巯蝶让莫离在石椅上坐了下来，莫离没有拒绝。
　　“难得这么好的日子，所以就偷懒了一天。”莫离笑着道。
　　“小姐，莫先生，我去端茶。”莲井找了个理由，很知趣的笑着退了下去。
　　巯蝶在心里为莲井的离开小小嘀咕了一句，收回了望着她走远的视线，望向莫离道：“莫离也会偷懒么？”
　　“在你看来我不会偷懒吗？”莫离望着巯蝶，笑着问。
　　巯蝶点点头。“一直见莫离都是挺忙的呢。教完课就不见人了。平时不到府里人都入寝了，莫离就不会回来似的。也很少像现在这样能在内院里见到莫离。感觉你一直都是好忙的。”
　　莫离想起他每天晚上回来都能在北院看到的那丝亮着的灯光，不觉加深了笑容。“其实并没有很忙。每晚回来的晚，只是与牧默他们约好了，每天要一起在竹忌的‘遗人居’用晚膳的，几个人聊一阵，所以回来也就晚了。”莫离解释着。
　　听着莫离解释着，巯蝶的脸愈来愈红，心也跳得很快。低头绞着手里的丝绢，巯蝶忍不住暗自猜测这是莫离怕她误会什么，所以在向她解释吗？偷偷看了莫离，见他正用一种不同以往的眼神看着她，巯蝶心慌得不能自己。莫离真的是在向她解释吗？是吗？他那样看着她，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至少，至少开始有一点点喜欢她了呢？可以吗？“是……是吗？”巯蝶小声地说。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人，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在心上人的面前，所以总是表现得像所有的小家碧玉那样看着有些小家子气了呢？
　　低着头很久都没有听到莫离回答的声音，巯蝶便抬了头起来。莫离正用以往所没有的表述着他心意的眼神望着她，当她抬起头来，眼神便很自然的与莫离的溶在了一起，如漆似焦。那种交溶在一起的眼神并不是灼热的，它很柔软，很温和，让人一闯进它就能沉醉。
　　巯蝶在这样的对望中先别开了眼，低了头。脸颊像是要着起火来似的烫着，心跳得像是里面住了一头小鹿，呼吸变得有些凌乱。有一点慌乱，有一点甜蜜，有一点紧张，有一点安心。莫离，莫离，莫离……
　　“怎么了？”莫离问，轻笑着，像是有些明知故问。
　　巯蝶娇嗔得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石亭里静了下来，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意境里，两人只是偶尔用眼神交会着，甜蜜的笑着，谁也不有出声打破这美好的气氛，直到莲井端着茶“闯”了进来。
　　“小姐，莫先生，请喝茶。”在石桌上为他们摆好茶杯，将她沏好的茶奉上，莲井看着她家小姐红红的脸，看着莫离温柔的笑容，感觉着两人间若有似无的“非比寻常”的气息，很是满意的笑开了。太好了，以后小姐就不用老是为莫先生的心思而乱猜得心乱了。莫先生这么明白的心思都在脸上了呢，还用得着乱猜了吗？
　　“谢谢。”莫离端过了茶，对莲井笑道。
　　“莫先生您太客气了，这是莲井应该做的。”莲井端着盘子道。“小姐，你们慢慢聊，莲井去为你们拿些糕点来。”说完没等巯蝶说什么就走了，让人想不明白那她为什么不一起拿好了再迟点过来呢？
　　莲井走后，没了那样的氛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莫离将茶端起来，轻轻地吹着。清清淡淡的清香立刻便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怡人心神。“好茶！”莫离几乎想也没想的说。
　　“这是刚刚送来的新茶，据说是西湖的龙井，最上等的龙井。莫离，喜欢这茶？”巯蝶抬了眼，若一瞥过莫离后望着手中的茶，最后又望向莫离，道。
　　“龙井么？确实是好茶。呵呵，说到喜欢，这好茶的话，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吧？”莫离呷了一口茶道。
　　巯蝶轻轻地闻着茶香，“那么莫离也是喜欢的？”
　　“嗯。”莫离应道。
　　一阵春风将朵朵桃花吹落树枝。落花随风轻摆，一支令人惊艳的花舞。巯蝶伸出如玉的双手，接住了飘落在眼前的桃花。
　　“好美。”将桃花拈来眼前细细的看着，巯蝶被它迷住了。五瓣完全绽放的粉中带白的花瓣静静地以一种非常柔美的样子向外伸展，中间嫩黄色的花蕊疏落有致。两种同样柔和的又异常相称的颜色和在一起，让人感觉很舒爽。温柔地将落花放回了手心，巯蝶好似又有了十五岁姑娘的心性，对着手里的落花轻轻吹了口气，想把它吹落在地。
　　一阵风吹来，将仍在空中的落花吹起，吹进了莫离的茶杯……
　　“对不起……”看着它落下的巯蝶脸一红，忙道。
　　“不要紧的。”莫离端起茶杯，清茶氤氲着香气飘在鼻端，他垂眼看了好一会儿，俊美的双眸才一抬，温和的阳光下眸光乍现，随后又慢慢垂了下去。端起的茶杯缓缓的靠近双唇，莫离唇角轻扯，将清茶与落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