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四章 豪侠郭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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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着卫青以于单的生死打了那个赌，刘彻是信心满满的要做赢家：几百人的护卫，都快赶上自己驻跸他处时的仪仗了！还保不了一个于单？
所以，当他接到定襄太守那封战战兢兢的上疏，简直快气炸了。“……入夜，遇袭，于丹王子殁……”除了啰里啰嗦谢罪的话，叙述整个事情过程的只有这几个字，就好像这个定襄太守也从来就没弄清这件事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几百人呐！就是只鸟飞过去也该有人记得啊……
“宣，长平侯……”
“仲卿，到底是你赢了！”他把那卷竹简扔给卫青。
卫青草草扫了眼竹简上的字，果然！
“若非朕知卿为人，简直就要怀疑这人是卿杀的了……”
“嗯？……”他的眼珠子险些掉在地上。
“朕玩笑而已，卿莫放在心上。只是，这于单……”
是啊。那么多的护卫，于单就这么轻易的“遇袭”、“殁”——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陛下，可宣那送信之人让臣问问？”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信使就被从馆驿请进了宣室。那信使见过的最大的人物也不过是郡守而已另外就是曾经在雁门遥遥的望过一眼卫青，今日看见那马上威风赫赫的将军就和自己不到一丈的距离，再看看天子和自己也不过三丈来远……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抖似筛糠。
卫青见状只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轻声细语的开口：“你莫怕，叫你过来只是陛下与本将有事相询。”
听他如此说，那人过了半晌方抖着嘴唇说：“嗯……嗯嗯……陛下与君侯所问，小人定然知知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就好。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于单王子的遗体？”
“见……见过……那日小人正在……”
“于单王子身上何处带伤？因何而亡？”
那信使闻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令他惊惧之事，喃喃的道：“伤在脖颈，伤口狭长，细得很……到处都是血……小人是见过死人的，可是……那明明……是个小的不得了的伤口……怎地就能成那样……”
“除此之外再无伤口？”
信使依旧是一脸迷惘之色，“没有！太守是命人查验了尸身的，就那一处伤口……”
他眼波一沉，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东拉西扯又问了些别的，之后给信使下了封口令打发他离去之后才道，“陛下，那于单王子，怕是死在汉人手中啊……”
“汉人？怎么会！”
“其一，若是有匈奴人混入必然会引人警觉，只能是汉人；其二，适才信使言道，伤口在脖颈，狭长，又不大，这就说明，只能是短剑、匕首之类的凶器，而匈奴人是善使刀。再者，人脖颈之处柔软的很，若是刀、剑伤人，伤口大，不会向信使说的那样狭而长。况且，一击致命，高手啊……陛下赐臣的泰阿剑，足有三尺长，若是近处割人脖颈，怕是能割断半条脖子了……至于短剑……”他左手向上一勒，仿佛勒住一个人的样子，右手手掌做短剑朝那空虚的人脖颈处一划，“这样伤口方狭长致命。”
“汉人……当真是汉人……”刘彻皱了眉头道，“汉人……谁和匈奴掺和……谁能有这胆子？……仲卿，你是说……”
“陛下，此时一南一北，陛下不能不防啊……”
“朕已赐他诸侯王节杖，命他不必晋京了……事到如今，这么多年了，他还想怎样，还不死心不成？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这个赌，还是朕输了啊……卿的赌运够盛的啊，朕还从没压输过呐!”
“臣侥幸而已。”
“嗯？……单单是侥幸？算了！不管是不是侥幸，朕应卿一件事就是了！”
“那——臣可说了……”
“说啊！”
“诺。近日迁去茂陵的豪强中，有一人与臣有旧，臣欲讨个人情，不知可否？”
迁豪强啊……刘彻笑了，“可是郭解？”
“正是。翁伯虽乃一方豪侠，其家并未至三百万之数。或不该迁吧……”
“家贫？家贫能使长平侯为之说情，可见其家不贫！”
听他的称呼突然变成了“长平侯”，他一个激灵，斟酌着撩了朱色朝服的衣襟跪下：“臣……”
“郭解必迁茂陵。仲卿，你想想，当年找朕的那个大姐，独他能找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整个雒阳和临县，人只知有郭解不知有县吏，这样的人，不能留！再者，仲卿，昔年武安侯与魏其侯相争，魏其侯因何事而败？不就是灌夫么！今日郭解势力远超灌夫，卿岂能不念灌夫之事？”
“臣……明白……”
“明白？你不是说了，那于单之死乃是汉人中的高手所为？如果是这个郭解呢？！”
郭解……他狠狠喘了口气：“不是郭解。”
刘彻走下御座，依旧是笑嘻嘻的搀起了卫青，“不管是不是郭解。卿可另寻一事，朕一定应！”彼时，刘彻的心头猜的是好容易有这样天子应事的机会，他是八成会提立太子的事，这种事，他提了，自己还会不应么？……没想到，就是一个郭解……算了，据儿总会是太子，这实心眼儿的还真是指望不上……
其实，那天郭解过府寻卫青，也只是和他推杯换盏而已，只字未提这“迁豪强”之事，可卫青又岂能看不明白。这么多年了，郭翁伯几时来“攀附”过他这“显贵”。他长叹一声，还是没能留住郭解。郭解离开长安的那天下着雨，他撑了把油纸伞，随意的登上城门，远远的看着。一直到郭解身边送行的人都渐渐离去，他转身唤过跟在自己身后的张次公。
“次公，你去，替我送送翁伯吧……转告他，小弟无能，愧对他了……”
“诺。”
须臾，张次公转回，他看见郭解抬起头，向他拱了拱手，他把伞交给身边的一个军士，向郭解遥遥一拜。
“君侯……郭翁伯另有一事要告诉将军。”
“哦？何事？”
张次公凑近他的耳朵：“郭翁伯言道，刺杀于单之人他认识，属淮南国。让将军行事小心……”
淮南国，果真是淮南国。何苦来？……
既有了那“一南一北”的忧虑，按刘彻之意是要他立时领兵前往定襄的。只是，就在他即将出征之际，宫中传讯：皇太后崩，禁刀兵。太后驾崩的消息把他和他的大军都重新圈回了长安。他心底隐隐松了口气，不是他经历了一次生死就贪生怕死的不愿出征，而是，他实在没想好下一仗究竟该从何入手，自何处亮剑……
他安慰自己，太后崩，三载不能动刀兵。倒有时间慢慢想。
夜，已深了。内厢之中他只着了中衣盘腿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挂在墙上的舆地图。眼神从渔阳、上谷、代郡、定襄、雁门、云中、朔方……一一扫过，渔阳，略偏东了些，能击左贤王，可是……上谷、代郡也可；雁门呢？出雁门，可击单于本部，那样的话，倒是定襄、云中更佳……几厢比较，谁都无明显的优势，也无太大的劣势，那也就是打与不打也可也无不可……若无好策略，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会儿打单于本部，简直是枉送了将士们性命，他打心眼儿里不想打这样劳而无功的仗，付出和回报总该相等才是，他自嘲的想想，自己几时这般“斤斤计较”，这般算计倒像是商人了……
正想的出神，听见卧房内传出了次子响亮的哭声和如意轻声哄孩子的声音。他站起来笑着走进卧房，从如意怀里接过哇哇大哭的儿子，顺手刮了下儿子脸上晶亮的小泪珠：“哭得这般起劲儿，比个丫头都厉害呢……早知道爹干嘛要叫你‘不疑’呢？该叫‘不哭’才是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四章 豪侠郭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