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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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卡伊的邀约在周末正式实现之前，给了他一段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插曲。
周五的下午，大门外的门铃被人按响。快递员戴着蓝色的鸭舌帽把一个包装严密的大纸箱交给诸星大，指明这是步崎泉先生的物件。
托卡伊不在家，诸星大从玄关的置物柜上找出他的的印章，并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替自己的同居人收下了快递。
那个包裹严密的巨大纸盒在当晚变成了托卡伊穿在身上的黑色复古礼裙。
托卡伊回来得不算很晚，至少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诸星大还没有睡着。听见声音下楼的诸星大看见了一个背对他半裸着上身的托卡伊，下午他帮忙签收的快递箱已经被拆开，两条黑色的丝绸手套搭在箱子边，主体内容被托卡伊套在了身上。那是一件剪裁流畅的黑色礼裙，托卡伊已经拉上了两边肩袖，正在反手摸索背后的拉链。看见诸星大下楼，托卡伊扬起唇角微笑，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冲他说道：“宝贝，我需要你的帮助。”
诸星大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走到托卡伊身后，俯身低头，指尖擦过丝滑的绸缎，轻轻捏住金属制的拉链，微微用力帮托卡伊完成了明明他自己用点力气也能做到的事情。
诸星大低头时候，有几缕没拢住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掉到了托卡伊的肩膀上。些微痒意让他忍不住瑟缩，又被诸星大温热宽厚的手掌按住了肩膀。
“怎么了？”
托卡伊侧头看向诸星大，明知故问的样子让人说不出过份的话。
不过诸星大想要问的东西也并不过分，他只是用拇指缓慢地摩挲着托卡伊锁骨下面的肩窝——那里有两道再明显不过的伤疤，自肩膀贯穿，在骨缝中间留下了前后对应，差不多有拇指粗细的圆形伤疤。除了被钢筋捅过去，诸星大不太想猜测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这样的伤势。
比如屠宰场悬挂待宰牲畜的大型钩子。
“需要遮起来吗？”
诸星大双手捏着托卡伊的肩膀，这个人几乎只是一层皮肉覆盖的单薄骨架被他握在手里，再被他用拇指按上去挡住那处圆形的疤痕。他突然意识到，托卡伊或许并不是为了调情才找理由要求自己帮忙，按照伤口的位置，托卡伊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像普通人那样向后用力伸展肩膀处的环形关节。他又想到之前在地下训练场时候托卡伊说过的话，不禁去怀疑所谓的“弄断了胳膊”，到底是指怎样的情况。
“不用，就这样。”
托卡伊看上去毫不在意，随手整理了一下裙子的宽V领口，让那疤痕半遮半掩在黑色的布料下面，明晃晃露出自己削直的锁骨。做完这些他把双手交叠搭在诸星大的手背上，向后倾倒，倚在身后男人的胸前，抬起下巴炫耀一般说到：“这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真正重要的当然会好好藏起来。”
他抓着诸星大的左手探进领口下，放在心脏的位置，似乎在暗示自己真正重要东西的所在处。而诸星大却明白他想告诉自己的真相，手掌下面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就在心脏所在的地方，眼前这个带着笑容的人受过不知具体如何的伤势，以至于那块皮肤上已经留下了擦不去的痕迹，而那才是他觉得需要藏起来的东西。
“裙子还合身吗？”
诸星大抽出手搭在托卡伊的腰上，垂下眼睛转移了话题。虽然已经谈到了，但这并不是一个追问下去的好时机，他可以肯定托卡伊什么都不会说，所以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不如自己主动岔开话题，保留彼此间的分寸感。
“当然合身。”托卡伊吸气收腹，本就贴合腰线的裙子显得更加收拢。他笑着靠在诸星大怀里歪头用手指勾下来自己绑头发的皮筋，让半长的卷发自然地顺着肩颈的曲线搭在肩头，用含着点讥讽的语气说道：“这可是克里斯姐姐的礼物，出不了错。”
他突然低着头哼起歌，手臂环着自己的腰，顺带握住诸星大的手，带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诸星大会意，把头贴在托卡伊的耳边，一边听他嘴里断断续续的旋律，一边跟着节奏搂着托卡伊小幅度地挪动步伐。
他们仿佛登场前的彩排一般，在一片狼藉的茶几旁收敛地移动，托卡伊拉着诸星大的手让自己在一步之外的距离旋转，然后安稳地转回诸星大怀里。诸星大则尽职尽责地握着他的手，在他完成旋转以后揽着他的腰错步。两人位置互换，托卡伊抬头看着自己选定的舞伴，突然抬手搂住诸星大的脖子，带着他栽倒在沙发上。
诸星大下意识伸手护住托卡伊的后脑，另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防止自己压到托卡伊身上。等他反应过来这明明是托卡伊的责任，才带着点无奈的表情，低头靠近那家伙的脸，开口问他：“不怕把裙子压皱？”
“我需要怕么？”
罪魁祸首反过来歪着头问他，搂着他脖子的手腕用上一些力气，抬起下巴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不，你当然不需要。”
诸星大替他做出担保，这让托卡伊满意地笑了，翻身把对方压在沙发里，确实丝毫不担心自己身上及膝长的裙子，直接坐在了诸星大的胯骨上。
“我一直在想，宝贝，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托卡伊坐在诸星大身上，却没有更加亲密越界的举动，反而捧着对方的脸，一脸认真地说着，“虽然对你来说又是车祸又是人身威胁，大概只会觉得很倒霉？”
他被自己的话逗笑，又正了正神色，把对面男人英俊冷削的脸框进眼睛里，轻且慢地说道：“我的希望由你带来，而不是睡眠。”
“但是现在……拜托你，宝贝。”
托卡伊闭上眼睛趴在诸星大的胸口，仿佛发条转到尽头的人偶娃娃，失去了维持行动的力量。他闭着眼睛低声呢喃：“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吧。”
诸星大没说话也没回答，他皱着眉盯着托卡伊一贯苍白有失血色的脸色，心底一些有关托卡伊健康问题的猜测更加肯定。
屋里不算热，托卡伊却在额头出了一层微薄的冷汗。微带卷的头发潮湿着粘在额头，那双闪着光的漂亮眼睛也被合拢的眼皮遮住了。
他看上去确实很累的样子，又似乎只是把自己当成助眠剂使用。只是诸星大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有自己的房间，托卡伊却不愿意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休息，反而要身边有人陪着才能睡着。
他并非对自己投以多少份量的信任。托卡伊睡在自己身边时，从来都是蜷缩着身体的防备姿势。
而孤独？恐惧？
也都不像。
短时间内难以得出结果，只会让自己对身边这个人产生更多不该有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诸星大用手指蹭开托卡伊额头上的头发，像他那样轻柔又甜蜜地给出亲吻。托卡伊明显还醒着，闭着眼睛弯起嘴角，从鼻腔里呼出短促的笑音。
又一次地，诸星大把托卡伊拢在手臂里抱起来，想要把他送回房间去。
“不想回房间。”像是知道了诸星大在想什么一样，托卡伊没有睁眼，却突然自言自语一般解释到，“回房间关上门，感觉像是被外面的世界拒绝了。”
“拒绝？”诸星大对托卡伊的用词感到疑惑，追问的同时，却难得地没有顺从托卡伊的要求，“你得回房间。偶尔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就算了，别给它添太多不属于自身功能的负担。”
“如果你不喜欢。”诸星大思索片刻，向托卡伊给出保证，“开着门，我陪你到睡着。”
“不能陪我更久一点吗？”托卡伊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以平时一般无二的态度理直气壮向诸星大要求道，“陪我到睡醒。”
“不是自己的房间呢？”
诸星大没说答不答应，问起了其他问题。
一层楼梯的距离很快在他俩的对话中走完，他们的房间分别在楼梯的左右两边，诸星大停下来等着托卡伊的回答。
“唔……我也不清楚呢。”
托卡伊抬起小臂攀着诸星大的肩膀，也跟着认真思考起来。
在知道了这家伙肩膀上的旧伤以后，诸星大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以前忽略过去的细节。每次搂他脖子或者肩膀的时候，托卡伊都只会抬起小臂而非上臂。
看样子，他的肩锁关节确实存在一定的后遗症。
但之前在训练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出来？
“宝贝。”托卡伊打断了诸星大的思考，“你是在邀请我去你的床上吗？”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诸星大将托卡伊的问题视为默认，手臂抬高一些，方便他更轻松地搂住自己，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你在我的病房里睡得还不错。”
“……”
托卡伊突兀地沉默了。过了片刻，直到诸星大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才回神露出下意识的笑容，点头附和道：“我也想起来了。”
“所以说……”托卡伊笑着伸手，勾住诸星大的手指轻轻晃了晃，紫色的眼睛里透着细细碎碎的光，弯起愉快的弧度，“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宝贝。”
“我也这么认为。”诸星大俯身，反手用力，把托卡伊瘦到有些硌手的手掌握在手里，浓绿的眼睛一错不错，专注地盯着托卡伊，“我并不觉得自己走了霉运。遇见你是一件好事，欧希尔。”
他叫他的名字，Oceal，海的延伸。
步崎泉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但他的名字却似泉水一般，汩汩流淌，连绵不断到了今日，被眼前的人元音饱满尾调顺滑地叫了出来。
被人认真以名字而非代号称呼令他手心微痒。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是突然有血液涌进手心里，挤挤攘攘堵在细小的末端血管里，又在一瞬间冲开阻塞，畅快的同时带来不受控制的麻痒。
托卡伊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Baby、Honey、Sweet……轻佻甜蜜的称呼要多少有多少，他只是突然有些叫不出口。
诸星大没打算要他的回应，也没再说其他的。他松开托卡伊的手，目不斜视地帮他解开身上过于合身以至于没有舒适度的礼裙，扯过来被子给他盖上。
屋里温度不算高，但诸星大身上的热度却源源不断隔着被子传到托卡伊身上。他伸手盖住托卡伊的眼睛，亲吻托卡伊露在外面的额头和笔尖，
“睡吧，我在这。”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