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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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托卡伊也没有老老实实回去房间睡觉。
他躺在沙发上，盖着诸星大从房间里拿给他的被子，衣服也不脱，在沙发上缩成跟他体型不太相符的一小团。
天已经蒙蒙亮，诸星大之前浅浅打了一个盹，所以还算清醒，没打算把白天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但是算起来，他其实已经在托卡伊的房子里度过了许多无所事事的时间。
他没回房间，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端着重新倒满的酒杯晃了晃，突然能够理解一些托卡伊清晨喝冰酒的原因。
困倦，没太有精神，无所事事，又不想就这样睡过去……对托卡伊来说可能是睡不着吧。
所以干脆来一杯冰凉的烈酒，让自己进入酒后微醺的状态，睡与不睡，就不再重要了。
托卡伊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脸色苍白，微带卷曲的头发黏在脸上，似乎是出了一些冷汗。
莎朗·温亚德和托卡伊之间发生了什么，诸星大并不清楚。他有分寸，也不打算冒险，更不认为在接触初期就能从托卡伊那里得到价值非凡的信息。
即使眼前突然出现的莎朗·温亚德是FBI重点关注的目标，他也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间里，没有做出诸如偷听之类作为同居人不该有的行为。
托卡伊敢把人领到家里来，就肯定不会谈论超出安全范围的话题。即使讨论了，也很有可能是对他的一次考验。诸星大不准备思考托卡伊对他的热烈示好到底有几分真诚，但是现阶段，他最好不要做任何会惹来麻烦的事情。
因此他只是卡在了莎朗离开的时候出现，恰到好处地展示了自己的“不安于室”。托卡伊没在意，起码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在意，而是有些奇怪的失神。
平日里托卡伊也总有些神经质的情况，让诸星大一度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但又怀疑那是他表演欲的发挥。
但今天的托卡伊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你是活着的人吗？］
托卡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答案肯定藏在莎朗·温亚德与托卡伊单独相处的几个小时里。大胆一些推测，会让托卡伊问出这个问题，至少是有某个人让他认为“不是活着的”，并且这个人大概率是刚刚离开的莎朗·温亚德。
为什么？
是修辞意义上的质问？
还是实际意义上的疑问？
线索太少，端倪却半遮半掩地被托卡伊显露在自己眼前，诸星大控不住自己的大脑去思考一个个可能性。
被他反复揣测捉摸的主人公托卡伊硬生生睡到了日落西沉，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好，没人能在熟睡的情况下保持一个睡姿完全没有变化。可是托卡伊蜷缩着身体，额头抵着诸星大的大腿，双手抱着膝盖不放，硬是在睡眠中一动未动，发着冷汗睡过了十多个小时。
这期间诸星大也没走，一直坐在沙发上陪着托卡伊。坐累了就换个姿势，只是右腿几乎没怎么挪动过，让托卡伊在睡梦中也能有个依靠的地方。
桌上扔了两本日期并不相连的《FUDGE》杂志，估计是他妹妹买的，其中有几页被折了角，大概是上了谁的购物计划。诸星大百无聊赖地看完了两本杂志，又在下面找到了一本翻开后内页朝下压着的《傲慢与偏见》。很难想象这是托卡伊会看的书，但是结合他平日里的言行和表现，诸星大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法理解。只是想来书中的误会，谎言，偏见和家庭压力都不会是阻拦托卡伊爱情的绊脚石，只要他想。
一本经典爱情小说没能看完一半，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中，诸星大被托卡伊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包围。酒精分散进血液又干扰了大脑的运转，熬夜的困倦迟一步捉住了他的精神。诸星大不知不觉也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他和托卡伊似乎总是这样，明明别的接触没有多少，除了那些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亲吻，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互动就是靠在一起睡觉。
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普通地靠在一起，呼吸声重叠，在夜晚或者其他本不该用来睡觉的时间，莫名其妙地被托卡伊拉进睡眠中。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证明诸星大的习惯已经被托卡伊改变，他开始适应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适应托卡伊贴在他身边的体温，适应这个人与自己并不相同的呼吸节奏……他已经适应了并非一个人的生活，并且适应了多出来的那个人是托卡伊。
在他试图进入托卡伊生活圈的同时，他的生活也被托卡伊占据了大半。
Fifty fifty。
彼此心知肚明的心怀鬼胎和虚情假意，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更何况这样的危险对他来说，堪比尖货对于瘾君子的吸引力，明知道自己沉进去的是深不见底的泥沼，只会是牵扯不断的麻烦，但就是没办法拒绝远离，甚至一步一步踏入得更深。
他的能力给了他踏入危险的底气。因此诸星大这一觉睡得要比托卡伊更加安稳，甚至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托卡伊已经醒了有一会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室内唯一的光源是从百叶窗的缝隙打进来的金红色晖光。这点已经沉暮的光并没能照亮整个客厅，只是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平行的光影。
“醒了？”
托卡伊坐在他身边，脸上浮着一道金色的日光，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反射得一清二楚，然而下半张脸却被影子挡住，连嘴角的弧度都分辨不清。
“嗯。”
诸星大揉了揉头发，含糊地应了一声。
有歌声在安静的客厅回荡，但因为旋律太过柔和，诸星大没能第一时间把乐声从寂静中分辨出来。它存在的太自然又太和谐，倒不像是歌，反而像是房子里的白噪音了。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他环视了一圈，才在吧台里面找到歌声的由来。制冰器的上面做了一个嵌入式的格子，而格子里放着的，正是一台颇为老旧的唱片机。
“Shall I stay?
Would it be a sin，
If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唱片机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曼妙抒情的歌声从唱片机的指针下缓缓流淌而出。托卡伊没再说话，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手指在诸星大的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这是一支有些年头的情歌了，但老歌能流传至今，自有它的魅力所在。诸星大跟托卡伊一样闭上了眼睛，安静地任由自己浸泡在歌声里。
托卡伊突然抓住诸星大的手，把他拉起来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陪我跳支舞吧，宝贝儿。”
他这样说这，举起手臂，拉着诸星大的手放在腰上，自己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把男步的主动权交给了诸星大。
诸星大会跳舞，但也只是会跳舞的程度。他牵着托卡伊的手，环着他的腰，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双人交际舞是很考验默契的活动，好在托卡伊似乎很擅长这个。他配合得相当好，几乎在诸星大迈步的同时就预估到了他的落点，撤脚踩在相应的位置上。
他们相拥着起舞，在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前进后退，诸星大架着手臂为托卡伊提供支撑，托卡伊则攥着诸星大的手轻巧地旋转，卡着节拍回到面对面的角度，上前一步重新走进诸星大的怀里。
他们配合得太过默契，甚至像是经年搭档的舞伴，每一个节拍都卡得恰到好处。
唱片机还在工作，醉人的歌声依旧在继续。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诸星大很难不去怀疑托卡伊选择这张唱片的动机。歌词一字一句都在唱着他们，唱着托卡伊想要表现出来的坠入爱河，唱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一曲终了，托卡伊微微仰头，专注地盯着诸星大。落日的光辉搭配缠绵的情歌，简直把气氛推向了暧昧的极致。托卡伊的眼睛在俯视的角度看过去有着惊人的美感，细碎的琥珀色闪光嵌在映着金色流光的紫色眼睛里，像化了一摊洒满金箔的蜜糖。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诸星大低下头亲吻托卡伊的额头，嘴唇一点点下移，直至落在托卡伊的眼睫上。
他能感觉到托卡伊的睫毛颤动，细小的颤动轻轻剐蹭着嘴唇，带来点痒，又化成难以言说的酥麻。
诸星大突然用力抱住托卡伊，手掌按在那人的脑后，把他那张漂亮的脸和蛊惑人心的眼睛从视野里挤出去。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没有亮起的吊灯，沉沉地呼吸。托卡伊没有挣扎，甚至主动配合着搂住诸星大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肩窝。
“我不太擅长跳舞。”
突然开口打破安静，诸星大沉着地实话实话。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托卡伊，有模有样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肩，自然而然地后撤一步拉开距离，对托卡伊鞠躬，表示这支舞已经结束。
“已经足够了。”
托卡伊也配合，他似乎没有过不配合的时候。即使明知道诸星大是故意打碎他费心营造的氛围，依旧选择退后一步，也跟着有学有样，淑女地拎起并不存在的裙角屈膝行礼。
他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情，也从不做一分钱一分货的老实交易。突然提出跳舞，自然是有需要跳舞的安排等着。
“我想向您预订这个周末的时间。”托卡伊捏起嗓子，冲着诸星大俏皮地眨眼，“我需要去参加一场舞会，为此我需要一名男伴陪同。”
“男伴？”
诸星大挑眉，重复了一遍以作确认。
“是的，男伴。”
托卡伊活动了一下肩膀，吸气挺胸，同时微微颔首，眉毛自然地放松，自下而上给出一个抿着嘴唇的端庄笑容。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整体的气质却微妙的呈现出一股女性化。
“……哇哦。”
诸星大不是没见过拥有高超变装技术的人，但是熟练自然到托卡伊这种程度，还是有些令人惊叹了。
“没办法，谁让我欠了人情要还呢。”
再出口的话也已经变了声调，并非完全陌生，跟托卡伊改变站姿表情的技巧相近，只是普通地放柔了语气和声调，听起来就是一把偏中性的女低音了。
“拜托了，宝贝儿。”托卡伊笑着握住诸星大的手，祈求一般贴在自己胸前，“陪陪我。”
没人能拒绝这种请求吧？
至少诸星大没想过要拒绝。
因为他很干脆地点了头，反握住托卡伊的手，像对待女士那样礼貌而珍重。
“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