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今天火葬场了没》北酌

2、Chapter 2

　　给少爷和年轻男孩儿付了小费，厉澄澜就跟着夏许一起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俩人一路无言。
　　夏许目视前方，稳稳地开车，可余光里尽是厉澄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里的样子。
　　他知道，厉澄澜没有睡着。
　　只是拒绝交流。
　　于是夏许也不说话。
　　尽管他有很多话想说。

　　到了家，把厉澄澜扶进卧室，又从衣帽间里找出他的睡衣，出来递给他时，他说，“你洗完澡就赶紧休息吧，我去客卧睡。”
　　说完就要走，转身时却听见厉澄澜冷声说，“你又在闹什么？”

　　心里好像被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夏许顿了顿，才转回身子看着厉澄澜。
　　卧室里的灯很暖，却没有半分融进厉澄澜的眼睛里，以至于他看过来的眼神直接就冷到了夏许的心里。

　　多好笑，明明是他在外面喝多了搂着其他男孩儿睡觉，现在被质问的却是自己。
　　很多想说的话尽数堵在胸口，夏许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他失败了。
　　发烧了，嗓子哑的发疼。
　　他有点难受......

　　厉澄澜见他不说话，声音更冷了些，“我去公司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样。
　　夏许明明应该对这句话免疫了才对，可他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厉澄澜冷漠的口吻里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
　　才让厉澄澜像惩罚犯人似的把自己丢到一边好好反省，要是自己不主动认错，厉澄澜就不会主动回家。

　　疲惫地叹了口气，夏许在厉澄澜即将擦肩而过时拉住了他的手。
　　厉澄澜的手心很大，很暖，夏许第一次牵上这双手就忍不住想，要是能牵一辈子就好了。
　　可现在，他只想，要是能舍得放手就好了......

　　“别走....”夏许看着两人的手，“我错了，我不去客卧了，你赶紧去洗澡吧，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厉澄澜没有说话，也没执意要走。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夏许抬头看着厉澄澜，他的表情很冷，眼神很沉，夏许盯着这双眼睛看了很久，终于在里面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正卑微地仰望着自己的爱人。

　　“不生气了，好不好？”夏许凑近，轻轻吻住了厉澄澜紧抿的嘴角，不像讨好，倒是很像献祭。

　　厉澄澜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夏许。
　　两人毕竟在一起四年了，夏许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又凑过去亲了亲厉澄澜的下唇。

　　这次亲完之后他没有离开，也离不开了——厉澄澜一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一手揽住他的后背，霸道而凶狠地闯进他口中，肆无忌惮地开始舔吮滚烫的唇舌。
　　夏许来不及调整呼吸，没忍住从鼻腔里泄露出一声轻哼。

　　而这一声轻哼就好似掉进荒野的星火，将厉澄澜烧个彻底。

　　第二天夏许是在一阵阵疼痛中醒过来的，说不上到底哪里疼，但哪里都疼。
　　很明显的高烧症状。
　　他颤了颤睫毛，非常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都不需要偏头，他就知道身侧的厉澄澜已经不在了——因为被窝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温度。

　　窗帘还没有拉开，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透进来。
　　夏许浑身疼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却还悲凉地想着如果澄澜在就好了.....
　　可他又很快意识到，他的澄澜就是从他身边走开的，两个人相拥而眠，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所以他知道，只是没有为了自己留下来。

　　躺在床上缓了片刻，夏许才忍着疼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开车去医院想都不用想，从家里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夏许想想就痛苦——昨天厉澄澜折腾的太厉害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折腾到昏过去了，还是烧晕过去了。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一步都不想走。
　　所以他拿到手机就给自己打了个120。
　　给接电话的护士报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和密码后，夏许就撑不住倦意继续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夏许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耳边是陌生的声音，她在问，“别睡别睡，知道我们是谁么？”
　　夏许没力气开口，只是眨了两下眼皮就觉得体力好像已经透支到极点了，所以他很快又闭上了。
　　只是在闭上之前，他被人从床上抬到了医用担架上，中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瞥了眼床头柜，竟然真的在柜子上看到了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
　　那杯子上还粘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留有厉澄澜的笔迹。
　　「退烧药，醒来吃」

　　夏许这一刻都来不及惊叹自己的视力居然这么好，只是匆匆一瞥就把厉澄澜留给他的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想着那杯水肯定早已经凉透了。

　　夏许这一觉睡的不算好，但迷迷糊糊中也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好像在逐渐消失。
　　连带着厉澄澜在他身上留下的酸疼也在渐渐蛰伏回去。
　　所以夏许再醒来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动了动睡的有些发胀的脑袋，刚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就看见身上盖了个熟悉的黑色羽绒服——他设计的，经他手成型，也算是为厉澄澜量身打造的、独一无二的羽绒服。
　　但其实厉澄澜很少穿这件衣服，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夏许死皮赖脸地哄着央求着，厉澄澜才肯不耐其烦地穿上。

　　撇开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不谈，当夏许意识到厉澄澜穿着这件羽绒服过来看他的时候，那些因为发烧而带来的痛苦就像融入水中的细雪一样，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接替而来喜悦就好似包容万物的春风暖流，萦绕心头的时候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温暖极了。

　　这时正好进来一个护士，是来给夏许拔针的，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相貌斯文温柔却又笑的像个傻子的帅哥，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茫然的神色。
　　像是不明白这人都快烧到四十度了也没个人来看他，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你好，请问刚才来看我的那位先生在外面么？”夏许没注意到护士的表情，抬起头问。
　　而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觉得厉澄澜可能在外面打电话。

　　护士一边给他拔针，一边更加茫然地回答，“先生？没有人来看你啊？”
　　“哦，好吧。”夏许笑着点点头。
　　不怪他还能笑的出来，因为他没有相信护士的话，只当护士没看见厉澄澜，便也没再说多说什么。
　　想了想，他又问，“我的手机在哪儿？你们接我过来的时候给我拿手机了么？”
　　“拿了，”护士点点头，给他指了下羽绒服的口袋，“来的时候顺手帮你拿了件外套，手机放在你外套口袋里了。”

　　夏许瞬间凝固。

　　这一刻说不上是期望落空还是自欺欺人的表面终于被撕开了狰狞且泛着疼的裂缝，夏许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烧傻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厉澄澜会放弃他的工作过来看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夏许自嘲地笑了笑，“知道了，谢谢。”

　　“那你等下记得去收银窗口结账啊。”护士出去前，嘱咐他。

　　夏许没有回应，空洞无神的目光遥遥定格在窗外那片看不见阳光的灰云上。
　　这个冬天....怎么会这么冷。
　　他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