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今天火葬场了没》北酌

3、Chapter 3

　　结完账从医院里出来，夏许就打车回家了。
　　在车上的时候，他给大boss发了个消息，用谴责的口吻说自己被资本主义压榨了三天，今天终于因为发高烧进了医院，顺便再内涵一句自己的工资好像快跟不上医药费了。
　　大boss顾方池和夏许是在一场秀上认识的，当时那场秀上的一组作品非常符合顾方池的喜好，所以财大气粗的顾总还没等人家走秀模特下场就毫不犹豫地打包买了下来。
　　而那组作品的设计师正是夏许。

　　过后两人一聊，发现对方喜欢的风格和设计理念都和自己非常契合，所以夏许在顾方池第一次抛出橄榄枝时就不假思索地接了过来。
　　而顾方池也没有任何迂回扭捏地试探，在夏许进公司第一天就直接给了他一个设计总监的位置——尽管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

　　「行啊，你把辞职申请收回去，我给你加工资」

　　夏许定定地看着顾方池回过来的消息，过了半晌才无声地笑笑。
　　「那算了吧，终究是我不配了」

　　回完消息，夏许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人来人往。
　　顾方池很惜才，只看作品不看履历，尽管当初很多人都不服夏许年纪轻轻就坐上设计总监的位置，甚至已经有人用消极怠工的样子来威胁老板收回决定，但顾方池只说了句，“能干干，不能干滚。”
　　俨然一副不可动摇的霸道总裁姿态。

　　而顾方池也确实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好老板，夏许也相信，只要自己收回辞职申请，顾方池一定会把薪资加到一个他满意的数字。
　　但算了，他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到了家，夏许先淘了些米放进锅里，然后去衣帽间拿了套干净的睡衣去洗了个澡，再出来时粥还没有熬好，他就坐进沙发里找了个电影看。
　　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他又拿出手机翻出置顶在第一的、厉澄澜的对话框。
　　他很想跟厉澄澜说：澄澜，我今天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六。
　　还想说：我输完液了，但没完全退烧，现在还有点难受，你能不能早点回来陪陪我。

　　但实际上，这些很想说给厉澄澜的话没一个字能从心里逃出来。
　　因为夏许太了解厉澄澜了，这些堪称矫情的话先不说厉澄澜未必会理会，就算理会了，估计也只会说一句：你能不能懂事点

　　所以夏许没有自讨没趣，只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厉澄澜说不回，有事。
　　“也不问问我的烧有没有退下去，无情。”夏许有些生气地弹了下手机屏幕，边自言自语，边给厉澄澜回了一句「好的」。

　　白粥煮的清淡而无味，夏许吃了没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手机，给顾方池发了个消息过去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
　　顾方池很快回过来，说好。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没退烧么？”顾方池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压榨社畜工作时长的黑心老板的自觉，还问的特别的情真意切。
　　餐厅的灯光非常柔和，流淌在夏许脸上时不仅掩不去他脸上的倦容，还多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还没，”夏许低头看菜单，顾方池知道他生病，吃不了什么重口味的饭菜，所以就挑了家口味比较清淡的西餐厅，为表感谢，他说，“估计再给顾总加两个班就好了。”

　　“这样的么？”顾方池挑挑眉，顺着夏许的话说，“那要不咱饭也别吃了，现在就回公司加班吧，趁你离职之前，你先把第二季的春季秀款赶出来。”
　　夏许继续看菜单，头也不抬地说，“行啊，那你得先提前给我叫个救护车，不然我怕到时候猝死了来不及抢救。”
　　顾方池笑笑，“调皮。”
　　夏许终于确定好自己想吃的菜，抬起头，却又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怔住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和自己隔了半个餐厅的落地窗边的座位里，坐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厉澄澜。
　　厉澄澜今天出门穿的是黑衬衫，那件衬衫同样是出自夏许只手——或者说，厉澄澜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手。
　　而他也最喜欢给厉澄澜添置黑色的衣服了，一是厉澄澜喜欢黑色，二是厉澄澜穿黑色的衣服真的很好看。

　　就比如现在。
　　纯黑色的衬衫一直系到最上面的口子，高贵内敛的颜色将他的肤色衬的格外白皙的同时，又给他增添一种成熟的禁欲感。
　　远远看去，夏许就被厉澄澜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震慑的呼吸一滞。
　　所以他很难想象坐在他对面的舒宁，又是怎样的情意绵绵。

　　“发什么呆呢你.....”顾方池见他直愣愣的呆住了，就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这一看，他瞬间就明白夏许征愣的眼神中为何带了些难堪了，因为身后那人是夏许所谓的男朋友，“不是我替他说话啊Sum，像你们这种小情侣最忌讳产生误会了，所以你先别多想，趁他还没看见你，你先给他发个信息问他干嘛呢，说不定人家就是简简单单来谈工作的呢。”

　　“嗯，没多想，他就是来谈工作的，之前跟我说过了。”
　　夏许收回目光，又慢慢地往沙发里面挪了挪，那不动声色地躲避就好像随便扯了张破破烂烂的盔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把自己的狼狈偷偷地藏了起来。
　　再抬起头时，仍然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可心里却暗暗泛起了苦。

　　夏许在感情上从来就不是大方的人，却也很少乱吃飞醋，随便厉澄澜是抱年轻男孩儿睡觉，还是跟其他什么人吃饭，他都可以云淡风轻地接受。
　　但唯独舒宁不行。
　　因为厉澄澜太偏爱舒宁了。

　　不同于对他的冷漠、忽略、不在意。
　　是为了舒宁能撇下他这个男朋友而不管不问的在乎和偏爱。

　　或许....其实厉澄澜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吧。
　　只是苦于自己依旧没皮没脸地赖着他，所以他也不忍心提分手——毕竟厉澄澜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但现在，应该快了吧....
　　因为你看，那个成天跟你板着脸的人，现在正在对着他的偏爱露出了你求之不得的笑脸。

　　晚上厉澄澜很晚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夏许正盖着毯子窝在沙发里看时尚杂志。
　　“怎么不开灯？”厉澄澜换鞋，侧头问沙发上的人。

　　夏许抬头望过去，伫立在他旁边的是一盏很有设计感的落日灯，照在夏许的身上，能轻而易举地掩去他脸上病态的苍白，看上去温暖又美好，像融进晚霞里的谁的心上人。
　　“刺眼。”他音色平缓，听不出情绪。
　　“哦。”厉澄澜要去开灯的手很快收回来，转而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夏许看着厉澄澜，在等他跟自己说分手，或者是解释下舒宁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又或者他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放下生病的自己不管而去跟舒宁吃饭。
　　不管是什么，只要厉澄澜开口。
　　但厉澄澜只是径直略过他，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

　　“我今天去Carbon吃饭了。”夏许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把话挑明。
　　比起不断猜忌厉澄澜到底在想什么，他更愿意直面结果。

　　“你什么意思？”厉澄澜转过身，看着他。
　　落日灯的光晕没有照到厉澄澜的身上，他此刻刚好站在一片阴影里，但模糊的暖色光影还是给他冷漠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夏许近似迷恋地看着他爱了五年的人，一时脑热说了句，“澄澜，我发烧了，有点难受。”

　　厉澄澜冷着脸看着夏许干的有些起皮的嘴唇，最终还是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端着热水回来时，他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两片儿退烧药，想了想，又翻出两片儿润喉糖。
　　“吃吧。”他一手端水，一手递药，冷着脸叫人吃药跟讨债似的。

　　夏许仰头，隔着氤氲的雾气看着厉澄澜，“水太烫了，吃不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能想到厉澄澜下一秒会露出什么表情。

　　而厉澄澜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只见他忍无可忍地皱起了眉头，哐当一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接着放下药，淡淡说，“那你等水凉了再吃。”
　　他说完就要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夏许低哑又委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是凉水只会让病情更加严重啊....”

　　厉澄澜当时就恼了，简直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跟舒宁在一起么。”这应该是问话的语调，却被夏许用非常肯定的声音阐述了出来。
　　厉澄澜愣了愣，随即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