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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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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8
【C：醒了吗？今天去三中画画。】
【C：有个朋友托我去拿点东西。】
08:37
【不乖：好。】
将玻璃杯里的水喝完，刚要关上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老荆！”
谷行咋咋咧咧的声音极有精气神，像是不知疲惫，“咱们今天去钓鱼啊。”
“你是没什么正事干吗？”
荆挑打了个哈欠，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睡眼惺忪的样子，“玩两个月了你还没玩累啊。”
“玩怎么会累呢？又不需要我动脑。去呗去呗，你啥都不用带，我都准备好了。”
“不找你师傅打游戏了？”
“……”对面沉默了，语气中也没有那中吊儿郎当，“以后别提这个人，不然绝交。”
荆挑倒是极感兴趣了。
他给窗台边放着的两盆花浇了浇水，饶有兴味地调侃：“人家终于嫌你烦了？”
“……你不去算了，绝交吧。”
谷行心情直线下降，第一次主动挂了他的电话。
“什么情况。”
荆挑点了点手机，极其随意地塞进裤兜里，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皮筋，捋了捋头发便简单绑了起来。
“阿挑。”
窗外的梧桐叶茂密生长，男人站在树下，不知乘了多久的凉。
他还是那套白衣黑裤，轻轻裹在窸窣的温柔的风里，斑驳的光影投下，越过他的脸照射在地面，独独他不受惊扰，微微仰着脸，笑吟吟地看过来。
荆挑的头发被吹散，他双肘支在窗台边，笑声很轻。
“公子，接绣球吗？”
少年精致的脸上掠着阳光，清爽的早晨还没有热意。
程影也笑了，温和的声音似乎满是悦然。
“接。”
他纵容般认真回应着那类似于玩笑的话，手上提着的画板和黑色袋子更像成了背景的一部分。
他被融进这个夏季里，让语文不好的荆挑很想写一首长长的抒情诗，结果发现，其实很短的四个字就能概括他对程影的所有滤镜。
“那你可接好了呀。”
他畅然地笑声肆意而自由，说话的同时抬脚迈上了窗台。
“别！”
发觉到他的动作，程影瞬间慌了，他瞳孔紧缩，手上的东西也被直接扔到了一边，在来不及思考的同时几步上前，下意识地张开双手迎了上去。
二楼说高不高，但是也不至于就可以让人这么轻松地一跃而下。
但荆挑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跳得很干脆，想要与底下等着他的人一同坠进风中。
重重的沉压砸进胸膛，程影只知道将他抱紧，恍惚间整个身体被带着往后退，然后根本来不及反应地半躺在了地上，但是重压并没有全部落在他身上，在最后一刻摔倒的疼痛被缓解在了倒下之前。
荆挑搂着人的脖子将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肩上，落地时反应很快地弓下身缓解了惯性，双手不放地攀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
“接到了！”
少年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他后脑的头发，开心得眼睛里都是得意的光彩，他吐着舌头舔了舔唇角，看起来心情很好。
程影快速的心跳持续了很久，他急急地喘息着，面色不太好地紧盯着身上的人，久久都不说话。
荆挑一愣。
那双眼睛里，似乎也不见了柔光。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试探性地抬手去摸他的脸，但是被直接躲开了。
“怎…怎么了？”他终于发觉到不对劲了，脑子嗡的一声，他有些慌乱的想起身，“是不是摔疼了？我看看……”
刚直起腰，就又被拽着拉了下去。
“嗯？”
程影胸膛起伏，他用力咽了咽唾沫，喉咙却更发干。
“荆挑。”他唇色发白，焦躁终于得以缓解，目光对上那双充满疑惑的深蓝色的眼睛，他倍显无奈，“怎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呢？”
荆挑微微张了张嘴，想说其实二楼也不高，但是看着他认真而担忧的表情，还是闭上了嘴。
程影揉了揉眉心，抬手将人揽进怀中，声音轻柔又带着安抚。
“以后别这样做了，太危险了。”
他抚着他后颈上那一撮绑起来的发，紧紧将他的脸放在肩上，说不出的后怕。
心脏跳动的频率太不正常了，荆挑发了会儿呆，用下巴一个劲儿地戳他的颈窝，嘴边抿出许甜蜜。
他没说曾经为了逃课翻过学校两米半高的墙跳下，也没打算说曾经为了躲教导主任从五楼翻着楼梯十秒到底，更不会说为了尝一口树上半成熟的李子甜不甜就徒手攀爬……
他受了诱惑，彻底迷恋上了程影的爱。
夏至枫这几个月就住在他老师在这边的教师公寓内，回去得匆忙，连他最在意的作品都没带走。
程影将画一个个打包放好，然后只拎着一个文件袋从卧室里出来。
荆挑正站在画板面前，紧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他走近，站在他身边。
“这个画风。”荆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画纸，“跟你刚才包装的那些画好像都不一样，而且，总觉得这个画风好眼熟。”
“他画风随着心情变化。”程影将他眼下掉落的睫毛拿开，“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抽象，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比较幼稚。”
画纸上是几个小巧的卡通人物，人物由小到大，柔和的线条都像是带着作画者颇好的心情，追寻着同一个背影，又没什么遗憾。
“至于你说的眼熟。”
程影将手机屏幕放到他面前，轻笑出声，“应该是指这个吧。”
界面上的搜索结果是一本书，准确的说，一本画册。
粉色的樱花从中，金色边的字体显示着它的标题——Romance To You.
“这…这本书…”
荆挑眨着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你朋友是这个Maple？”
程影不答，没什么力度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走吧。”
“去哪？”
“听说三中有一个挺出名的古建筑。”程影重新拎起袋子，“过去看看。”
荆挑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算是第四次吗？”
程影眉尾一提，将画板背上。
“算。”
所谓的古建筑就是三中那个有一定年份的礼堂，石块堆砌的整体上布满了爬山虎，在密密麻麻的枝叶当中还缀着些许白花，陈旧的木门设了三处，每一处两旁都是雕刻精致的石狮子，高墙红门，门环虎扣，往外有超出大门的部分辟出了环形长廊，环扣在四周围成一圈，从外部看的确与“古”这个字眼沾边。
两人就坐在长廊的木栏边上。
荆挑半靠在柱子上午休，嘴里的口香糖已经咀嚼不出甜味了，他嘴唇动了动，睁开左眼偷偷地瞟了瞟对面的人。
“饿了吗？”
程影察觉到他的偷看，抬着手背推了推镜框，“包里有卤味和冰镇杨梅汁。”
对面的人没动，索性睁着两只眼睛定定地看他。
“就挺奇怪的。”他忽然出声。
“奇怪什么？”
程影敲击着画板，擦了擦多余的线条，头也不抬。
少年平静的注视有了温度，他手上把玩着打火机，有质感的声响在手指间翻转，没有说话。
只是感慨一下，这多出来的耐心，似乎是因程影而起。
“嘟”
手上的手机亮了亮，他握着程影带到手机，然后盯着上面的信息，嘴角逐渐下拉。
“好了。”
程影将画纸取下来，慢慢地卷了卷，“现在带你去吃饭。”
荆挑摩挲着手机边，指腹在光滑的屏幕上一下又一下地点着，他用那已经嚼硬的口香糖吹出个小小的泡泡，然后起身走近，直接将手机放到他面前。
“你知道多久了？”
他指着那则短短的信息内容，表情没什么变化。
【柳阿姨：带着阿挑过来吧。】
程影的视线范围被什么装满，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手指一紧，画纸成了褶皱。
不受控制地眼眸微颤，他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昨天刚知道。”
他仰头，唇边苦涩，“阿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好像所有事都在意料之外的发展着，程影觉得太过突然，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他这句话的具体深意。
两人之间的距离确实很近，他像是将呼吸声贴在耳边，又或许是风声，让他莫名地无措起来。
“本来打算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告诉你的。”他第一次有种计划被打乱的无法掌控的感觉，顿了顿，还是只能叹息，“抱歉。”
“嗤。”
少年笑得有些叛逆，他抿紧了唇，笑容逐渐苦涩，在眼圈都来不及收回红意时，才哑声说，“我早就知道的事，你何必抱歉。”
柳妍风自以为她掩饰得很好。
将柜子里的药换成了维生素的瓶子，每一次看病的单子都藏在上锁的床头柜中，可她却像是忽略了，荆挑与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对她的情绪太过敏感。
柳妍风在笑，可她明明看起来那么难过。
高考前一天，他跟着她到了县医院，看着她走进那个病室，荆挑有一瞬间想冲过去问她。
但是他忍住了。
柳妍风并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
高考结束，柳妍风开始几日几日的不回家，他知道，她去市医院了。
高考成绩出来，柳妍风问他要不要复读，他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笑着说要。
他装着装着，好像真的就忘记了。
柳妍风病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