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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巷子里的灯坏了有一段时间了。

      连排的楼房在深夜里很少会有窗子还亮着灯,再往深处走一点,巷子过道宽了起来,头顶的月光也能看到那抹人影了。

      手上拎着的塑料袋擦着裤边作响,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一双深邃的眼,游戏的声音里满是打打杀杀。

      “啧,有病吧。”

      荆挑看着排名上一水儿的败绩,表情越来越沉,再好看的脸也兜不住了。

      “艹。”

      他甚少能够见到比他还手臭的游戏黑洞,低声咒骂一句后认命的退出了游戏,几秒熟料的操作,那款软件再一次被他卸载。

      手机电筒的光照不远,短短的亮着脚下的路。

      从超市塑料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简单剥开后直接塞进嘴里,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

      晚间的空气不止是玫瑰花香,更飘着淡淡的甜味。

      细碎的铃声在黑夜里响得诡异。

      榕溪问他要不要去喝一杯。

      荆挑含着糖味,虎牙磨着糖棍,戏谑道:“榕老板可是想我得紧?”

      榕溪似乎与人说了句话,然后一阵窸窣,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

      “可不是我想你,我这有个新来的客人,等着你调一杯莫吉托呢。”

      “客人?”

      荆挑脚步未停,抬起的手将花瓣搭在颈侧,拂过夜风的冰凉,他慢慢轻笑,“榕溪,你这是要给我说亲呢?”

      “是啊。”榕溪穿过走廊,往二楼去了,后门一开一合,将人群的喧闹挡在了里面,“最近对面开了家新店,竞争激烈得很,想着送你过去和亲,中和一下热闹。”

      荆挑轻轻笑着,咬碎了水果糖。

      “有人来找麻烦了?”

      摸索着又从那个塑料袋里翻出了一包烟。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找乐子,天天跑过来占场子。”榕溪按了按额角,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轻啧了声,“这段时间,你别过来。”

      “嗯?”

      打火机“叭嚓”一声亮起了火光,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火光逼近时方才看到那张漂亮的脸。

      嘴里的甜腻被烟气的苦涩搅合,荆挑被吐出的眼圈迷了迷眼,“怎么,这次难不成冲我来的?”

      “不,是冲你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来的。”

      榕溪心头暗叹,“总之你最近别过来,刚好,我前阵子在一中那边租了套公寓。”

      “那倒是不用。”

      塑料袋擦过裤子发出声音,他从楼梯走上去,声控灯亮起,“Z大九月开学,望榕老板今后多加关照了。”

      榕溪静了片刻,终于笑了:“我哪敢不关照您呐?”

      榕溪老家在Z市,哪怕双亲亡故,他也仍旧在那里久居。

      荆挑咬紧烟蒂,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墙边,眼底泛起了困意。

      “行了,我知道了,要是有事就说一声,我随叫随到的机会可不多。”

      榕溪笑骂他一声滚。

      荆挑舔了舔下唇,将火点碾灭,烦躁地低骂了一声,沾了灰的烟头被扔进身侧的垃圾桶里。

      挥不去的烟味笼在身上,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才在外套里翻出钥匙。

      也只有柳妍风不在家的时候他才敢满身烟味的回家了。

      ——

      凌晨的风让山里显得尤其阴森,寂寥无人的红杉医院也熄了灯。

      程影一只手支在大开的车窗台边,指尖不知点燃了第几根烟,等到终于感觉到一丝丝夜晚的冷意,他等的电话终于来了。

      那边言简意赅,只说了句让他过去。

      下面的电话辗转递到了市局,最后毫不意外地在沈老爷子那里斩断了风声。

      左手微微一抖,早已灭了火星的烟头随之落地。

      他微微侧过脸,眼睑下一片阴影,望着那一地灰烬与作废的烟蒂,莫名想发笑。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原值报警后所作出的努力的对他究竟有怎样的攻击性的,但是,沈老爷子哪怕是退休,那只手也从未收回来过。

      而那从小锦衣玉食的原家二少爷似乎不知道,他试探送进监狱的人,偏偏是沈家唯一的孙辈。

      车屏上的时间缓慢跳动,男人的身影停在车边,车门开着,他蹲下身,慢条斯理地用纸巾将那一堆被浪费的昂贵香烟一一拾起,动作停顿间,透过车座里溢出的光线,是他专注而认真的侧颜。

      在红杉的那些年,程影只有抽烟的权利,每天程望的秘书都会给医院送来高价的烟盒,哪怕他整个人浸泡在烟圈里,外面的人也是欣慰的,所以,他的烟瘾其实应该不小,可奇怪的是,他出来后,却没再抽一根烟。

      难戒的烟,于他而言,只有想与不想的区别。

      程望想让他戒掉的东西,他却一辈子都不会戒。

      飞鸟啼鸣,在林子里闪过嘹亮。

      思绪随着最后一个烟头一起,被清理了个干净。

      老头子身边的助理又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一句原家的处理方式。

      “杨助理这话问错了吧?”程影上车,随带的门“咣”一声合上,“外公的意思,我又如何干预?”

      杨助理应了一声,严正地回答:“是这样的程影,原家有意争取长清区的位置,与领导见过几面,老爷子这边的意思是,原家这两代人,不算担得起重任。”

      沈家一向坐惯了高位,老爷子恐怕此刻就坐在另一头事不关己似的喝着他那浓得看不见杯底的大红袍了。

      程影将车倒回岔路口,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都让我过去了,这通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依稀响起了杯子敲响桌面的清脆,隔了没一会儿,杨助理才一板一眼地说:“小少爷,领导让您回家,要谈的自然是家事,这些琐事,进不来青阙山居。”

      手指点着方向盘,程影将手机随意扔到副驾上。

      沈老爷子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原家的位置早在那两个孙子辈不再选择从政后便定好了,这次的事情涉及不多,而原家在沈家眼里也根本不够看,所以,老爷子卖亲外孙一个人情。

      黑色的车低调驶进青阙山居,守卫拦住了这个陌生的车牌号,刚站起身来就看到驾驶座车窗被打开,见到驾驶者的脸,立马站正。

      “辛苦。”

      程影微笑着与他点了点头,稳着车速往里面去了。

      独栋别墅不算大,但风格偏向于古典,整体装修便显得大气了许多。

      下车的时候,正好与出来的杨助理碰上。

      “小少爷。”

      杨助理单名一个熠,是沈家老管家的儿子,得沈家资助到国外留学,一身镶着金回来后便进了沈家,跟在老爷子身边时也不过才二十九,如今也有二十年过去了,还是守着这个工作。

      “杨叔。”

      进了青阙山居,程影也不爱谈公事。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或许是长了张不苟言笑的脸,以至于说着关切的话都像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程影表情更冷:“尚可。”

      “原家的事我就擅自做主帮您去办了。”杨熠笑了笑,“若有其他事,您就吩咐。”

      “原值那边,我心里有数。”

      程影淡淡地回了两句,不做过多交谈。
      不过是一年前才在青阕山居有一个许他长住的房间,他与沈家的关系比程家也没深多少,与杨熠的接触更是不多,除了他亲自安排杨岳跟在他身边,程影跟杨熠的交流仅限于电话。

      从大门走进客厅,围坐的沙发中间还放着没收拾的茶具,以及一杯没喝的浓郁的大红袍,往里望去,拐角靠窗的桌上正摆着一个棋盘,旁侧坐着一个身着唐装的老人。

      “大晚上跑事故现场去围观,你兴致不错。”

      一走近,老人手上捏着的黑子正好落下,见他的动作,程影也停住了脚步。

      沈阙年过七十,头发已经全白,但那张脸和端正的坐姿使得他看上去要年轻不少。

      “凌晨三点。”程影望了望左侧的落地钟,视线从那盘棋面上掠过,“您兴致也不错。”

      闻言,老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外孙的眉眼像极了宋婉青,这也是他当初心软的原因之一。

      “既然来了,陪我下一盘吧。”沈阙眼角一柔,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程影微微颔首,抬手解开袖口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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