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与樱花》无尽夏的影子

19、第 19 章

　　回到家时，屋里还是一片黑。
　　荆挑感觉有点不对劲，一边洗漱一边给柳妍风打电话。
　　不知道响了多少次电话才接通，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她。
　　“老胡？你跟柳妍风在一块儿呢？”
　　刷牙的动作一顿。
　　“诶对，一块儿呢。”胡迁的声音有些刻意的低，“妍风在忙，啥事儿啊？”
　　荆挑来了兴趣，将嘴里的泡沫吐了出来，笑嘻嘻地打趣着：“你可以啊，昨天刚说要表白，今天就住一块儿去了。”
　　“少胡说八道，我们在办正事。”
　　“我知道，我知道。”荆挑漱了漱口，满脸笑意，“终身大事嘛。”
　　“……”
　　“我说这柳妍风也真是的，跟你在一块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两天不回家也不知道说一声。”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嘴，轻啧一声，“行了，你俩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了。”
　　笑缓缓落下，镜子里的脸有片刻怔愣和失神。
　　谷老夫妇被接到市里了，荆挑不得不亲自带橘胖，担心它一只在家里捣乱，索性就将猫打包带走。
　　自行车停在楼下，少年提着一大包零食蹦蹦跳跳往阁楼走，胖嘟嘟的橘猫便紧紧跟在他脚边。
　　“程影！程影！”
　　他敲着门，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门上，贴着耳朵探了探，没听着什么声音。
　　“不在吗。”
　　荆挑将塑料袋挂在门把手上，橘胖便不老实地伸爪子去抓，没碰到就开始“喵喵”的叫，小奶音还是没有随着年龄和体重的增长而有丝毫的变化。
　　“胖死你得了。”他抓着它的两只猫垫，顺势蹲在门边，将胖胖的猫咪抱进怀中，仔仔细细地挠着他的小脑袋。
　　“喵~~”
　　橘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样子倒像是极其享受，他手上动作一停，它便吐着粉色的小舌头去舔他的手，软软地温热留在卷着他的手指，像是催促着他的抚摸。
　　荆挑笑了：“好了好了。”
　　他用手掌托着它的粉色爪垫，一下一下地逗它，少年的笑声清澈，与欢快的猫叫声一应一和，画面极其温馨。
　　程影迈上阶梯的脚适时的停了下来，他单手拎着纸袋，唇角边淡淡扯出一点微笑，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地欣赏着这个场景。
　　似曾相识的一幕，同样发生在这个狭窄的楼梯走廊间，场景如同虚设，少了上一次的暮光，可却同样精彩。
　　“你回来啦。”
　　荆挑终于发现了他，手上抱着的猫随着他起身便自觉跳向了地面，欢快地朝上楼的那人跑去。
　　荆挑深知橘胖是随了柳妍风的颜控风格，见状也不稀奇。
　　“色猫。”
　　他笑骂了一句，整个人重新靠在门边，懒洋洋地催他，“快开门吧，我好困。”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程影上楼时顺手轻轻捏了捏橘猫的下巴，胖猫的脑袋在他的掌心只摩挲了片刻，他便快速收回了手。
　　“别提了，五点就热醒了，来你这儿蹭空调。”荆挑眼皮一耷拉，语调拉长，“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买早餐。”男人走近，身上飘着淡淡的樱花的香味，他将纸袋换在另一只手里，刚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就看到了门把上挂着的超市的购物袋，“这是？”
　　“零食。”
　　那种非常恬淡的香味在鼻尖绕着，荆挑深深吸了吸，心情舒畅，“我上次把你冰箱吃空了，今天补上。”
　　程影手上一顿，还是无奈地拿过那满满的塑料袋。
　　小阁楼里总是有一层渺渺的松针香气，在七月的夏天将整个房间都衬得清清冷冷，一踏足，便深受这种冷质感所影响，倒着实有一丝丝心静自然凉的感觉了。
　　“买了三明治和牛奶。”程影将纸袋和塑料袋一起放到门边的桌上，自觉将空调打开，“你先垫垫肚子再睡。”
　　“好。我先把零食放冰箱。”
　　他换好自己的专属拖鞋，提着零食袋走到冰箱面前，程影还没来得及阻止，满满一冰箱的零食就映入眼帘。
　　荆挑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晚上。”程影缓缓走过去，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一盒巧克力拿了出来，“把这个放进冰箱就可以了，其他的放桌上你一会儿吃。”
　　荆挑喜欢吃巧克力，这是程影慢慢发现的。
　　“最下层有冰淇淋，下午再吃。”
　　其次，便是冰淇淋。
　　荆挑摸了摸鼻子，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不会把你钱包吃空吧？”
　　程影稍稍愣了愣，渐渐笑了。
　　“还不至于。”他捻了捻手指，边起身边回答，“你也知道，我一张画就有百八十万了。要是不够，那就多卖几张。”
　　他的话音里有笑意，荆挑默默收回了视线，从半开的冰箱里偷偷摸出一小块德芙。
　　关于百八十万他其实一直都是不信的，但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有点伤人？
　　“好歹我也算你半个房东了。”他将巧克力放进嘴里，一挑眉，财大气粗地宣布，“今天就做主，免了你这个月的房租吧。”
　　像极了孩子的玩笑话。
　　程影低声笑着，已经将三明治和牛奶拿了出来。
　　“不是困吗？”
　　画纸渲染了安静的少年，无论是哪支颜色的笔尖，都寥寥几笔勾勒出了漂亮的睡颜，美好的早晨，借着窗外的阳光逐渐困倦，一纸之上，贪睡的小猫一觉就睡到了午时。
　　收到短信提示的时候，程影正打算叫人起来吃午餐。
　　【夏楠尘：宋愈那个疯子！妈的！老子看中的那块地被他一个消息卖给了许舟！夏至枫呢？让他给老子滚回来！宋愈和他吵架就拿我开刀？神经病吧！】
　　【夏楠尘：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夏楠尘：程影！老子跟你才是一辈儿的！你让我那侄子滚回来！】
　　程影皱紧了眉。
　　原先最不认同宋愈的是夏楠尘，如今着急用亲侄子消灾解难的还是他夏楠尘。
　　他对此嗤之以鼻。
　　下一瞬，直接将这个号码拉黑。
　　刚放下手机从凳子上起身，程影才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想吃什么？”
　　程影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饺子，问他，“饺子怎么样？”
　　没有回答。
　　他将饺子放了回去，抬步走到床边，俯身看他。
　　荆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很不对劲的感觉。
　　床上的人眼里无神，手上拿着的手机还亮着屏。
　　“完了。”
　　荆挑满脸生无可恋，“我录取通知书被柳姨拿到了。”
　　镜片上反射出一条冷光，程影蹲下身，将手放在他额头上，轻柔地抚了抚，宽慰道：“回去吧，和柳阿姨好好谈谈。”
　　荆挑长叹一声，笑容苦涩：“你不懂，柳妍风对P大的执念太深了。”
　　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程影默了默，问他：“你呢？”
　　“我？”
　　“你想去P大吗？”他想了想，“或者说，你现在想复读吗？”
　　昨晚助理已经调查过了，荆挑当初有意复读，但是有人放了话，槐乡便没学校收他。
　　荆挑迟迟没有回答。
　　程影就耐心等着。
　　他身上还有樱花的香味，好似在小阁楼里的冷空气下被凝在了雪白衬衫上，迟迟也没有能够散的开，两人此刻离得近，荆挑鼻子敏锐地动了动，偏过脸问他：“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樱花的味道？”
　　程影惊诧，这才提着领子嗅了嗅，好像是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应该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在书店沾到的吧。”他回想着，认真地说，“怎么了？不喜欢？那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就真的要起身，荆挑忙拉住他的手。
　　少年摇头:“就是觉得很好闻，还以为是你换了香水，想借来用用。”
　　裹在杯子里的手带着点温度，暖暖的贴在他的手背上，程影觉得心都热了。
　　“那我下次换这个。”他下意识地这么说。
　　荆挑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又莫名地笑出了声。
　　程影向来捕捉不到他的笑点，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笑得尽兴。
　　“好了。”荆挑一个鲤鱼打挺，补眠了一个早上，此刻精神抖擞，他活动着手腕，给自己打气，“福都享过了，该回去赴死了。”
　　手上又覆上了冷气，程影搓了搓手指，同样跟着起身。
　　“尽量沟通，说明你自己的想法。”他不太放心地叮嘱他，“若是实在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好歹，我是柳阿姨好闺蜜的亲外甥，能给你救救场。”
　　被他认真严肃的表情逗笑了，荆挑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真诚：“冲你这句话，好朋友，我这辈子永远跟你第一好！”
　　程影只是笑了笑，在他临走时将一把钥匙塞进他手里。
　　“以后我不在你就直接进屋。”他说着，无意间用指腹擦了擦少年手背上因睡姿被压出的褶痕，“记得给我发消息。”
　　荆挑眨巴着眼，一时也没仔细思索他所说的话，只是粗略地点了点头，随意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