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60、第六十章

　　“言哥，其实谢辰想淹死周康，不是因为周康一直欺负她。”池郁单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指节敲了下椅背，示意他坐下，等谢言在椅子上坐下他才继续说道，“她没想报复回去，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是因为你。”

　　在池郁说出周康是周健弟弟的时候谢言已经猜到了，只不过此刻被证实，还是止不住震惊。

　　“你脚受伤那次，她一直记着。”池郁说。

　　谢言皱了皱眉，疑惑道：“可她怎么知道周康是周健弟弟的？”

　　“以前周健去学校接送过他弟弟，谢辰撞见过，在篮球场她认出了撞你的那人就是周康他哥，所以才……”池郁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桌上，“言哥，这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谢辰还和你说什么了？”谢言有点口干，不知道是因为谢辰这事，还是因为嚼甘草嚼的。他想都没想，抓起池郁刚放下的杯子，仰头把里面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光了。

　　喝完放下杯子的时候他脑子才意识到，这水是池郁喝过的。

　　他抬头看池郁，发现池郁正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谢言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但什么也没说，打算装瞎——重新从水壶里倒了水，把杯子放回原位。

　　“你和谢辰是不是有过什么约定，”池郁视线从杯沿移到谢言脸上，“她好像很怕你会生她气。”

　　“她现在状态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刚才那些也都是我从她话里拼凑出来的。”池郁补充道。

　　谢言想了想，约定？他和谢辰没什么约定。

　　不过他想到之前他和池郁陪苗苗和她妈妈去市医院复查耳朵回来那天晚上，谢辰拿着一把零钱去他房间找他，她当时说过一句话。

　　“我会改的。”她说。

　　“不算是约定，”谢言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和池郁简单复述了一遍，“她可能是害怕我会因为今天的事，像她爸妈一样，不理她了。”

　　谢言没有用“不要她了”这个词。

　　池郁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谢言觉得他这一眼，像是把自己一直隐秘的私事也一并窥去了。

　　池郁从谢言这段话里大概能推出他和谢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貌似……双方父母都不怎么管他们。至于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没有打探别人家事的喜好，所以池郁很快跳过这个话题：“或许让她暂时不去学校，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嗯。”谢言头疼地应了声。

　　屋里又是一阵长久沉默。谢言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头深深埋下去，过了好半天他才突然开口叫了声：“池郁。”

　　“嗯。”池郁淡声应他。

　　“问你一个问题。”

　　池郁闻言抬头看他：“问。”

　　谢言依然是保持眼睛盯着地面的姿势，交握在面前的双手动了动：“你上次，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他说完抬头看向池郁：“送我回来只送到门口，电话打不通却不上楼来找，药放门口就走。为什么呢？”

　　池郁从听到他说要问一个问题的时候就一直抬头看着他，这会儿谢言也抬头看过来，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地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不为什么。”池郁先移开视线，侧头看了眼之前放在窗边的画架，发现上面那副画不见了，不知道是被收起来了，还是送人了。

　　“什么叫不为什么？”谢言哼笑了声，“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他说着突然从椅子上起身，靠近池郁威胁道，“不说实话我可就动手了啊？”

　　谢言猛地靠过来的时候可能没掌握好准头，导致他现在离池郁的脸特别近，再往前十公分，他的嘴唇就能碰到池郁脑门。

　　啧，又是脑门。

　　谢言威胁到一半就想打退堂鼓。

　　没出息。

　　好在池郁及时朝后仰了仰，拉开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谢言这才没丢人丢到家门口。

　　“言哥，没骗你……”池郁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又软又真诚，谢言一时判断不出来他是又戏精附体了，还是发自肺腑。

　　“那你说个理由出来，我就信你没撒谎。”谢言没打算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

　　池郁不说话了，两个人安静僵持片刻。谢言这次的姿势和在茶室那次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撑在椅背上，不一样的是今天这个姿势能撑的久一点。

　　“说啊。”谢言催他。

　　“手还没酸啊？”池郁问。

　　“操，”谢言乐了，眯起眼睛危险地瞅着他，“今天姿势摆得好，酸还早着呢！别想耗时间。”

　　池郁也笑了笑。他被谢言从正面半圈住的缘故，整个人处于暗处，但又因为他皮肤极其白的缘故，因此即便是在暗处，他的脸依然像会发光一样。

　　谢言又看到了他左边侧脸靠耳垂位置的那颗痣，很小，像被黑色水笔在纸上戳了一下后留下来的浅淡墨点。

　　他忽然偏过头在那颗细小的痣上吻了一下。

　　像上次一样，吻完后撤开点距离，但不一样的是谢言这次胆肥了，亲完侧脸又移到池郁脑门上亲了下。

　　池郁一直保持着上身后仰、两手撑在床上的姿势，在某人明目张胆要耍流氓时依然一动不动，然而就在谢言亲完他脸又要去亲他脑门时，他终于忍不住动了下。

　　“言哥，你——”

　　池郁不知道是想阻止谢言，还是想拉住他胳膊借力起身，总之在他抓住谢言撑在桌上的那只胳膊时，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带了下，导致谢言手在桌面上打滑，随后摔扑到他身上。

　　“哎！”慌乱之中池郁喊了声。

　　“操……”谢言愣了下才喊出声。

　　变故发生地太快，他没来得及调整着陆姿势就直接摔了，摔下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偏开头，鼻子在池郁肩膀上重重嗑了下。

　　酸得他眼泪当场就冒了出来。

　　“没事吧你？”池郁听他出得声不对，问了句。

　　谢言缓了几秒才回他：“看看我鼻梁断了没？”

　　他把脸凑到池郁面前。

　　池郁现在的姿势是完全躺平的姿势，谢言脸就在他正上方，不知道是为了方便他看，还是谢言疼得泪眼朦胧的原因，他凑过来的时候再一次没控制好准头……

　　池郁看着他愣了两秒，可能还不到两秒，至于是一秒还是两秒他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愣了下然后在谢言鼻尖上啄了一下，动作又轻又快。

　　轻到谢言还以为是错觉。

　　他盯着池郁看了片刻，问他：“你刚……是不是耍我流氓了？”

　　“没。”池郁说。

　　谢言眨了眨眼。池郁发现就这几秒钟的功夫，他眼睛里的泪水倏然就消失不见了，挺神奇的，没看它流出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正盯着谢言眼睛跑神跑得正欢就听谢言叫了他一声：“池郁……”

　　“嗯。”池郁声音很轻地应了声。

　　“你刚是不是——”

　　“不是。”池郁打断他。

　　谢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让你看没让你亲！”

　　“没亲。”

　　“我鼻子上还有你口水呢！”

　　池郁：“……”虽然很无语，但我不上当。

　　“没有。”

　　谢言都被他气笑了：“那你现在，帮我看看，我鼻梁断了没！”

　　“起开点，”池郁真一本正经、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地朝他鼻子上看，“太近，聚不了焦。”

　　他这么说谢言也真起开了，话说他一个耍了两次流氓的人，也确实没那个脸一直逼问别人是不是也耍流氓了。

　　底气不足。

　　谢言站起身来，眼神瞥见桌上的水杯，之前他倒的那杯水不知道是被他还是池郁喝了，他拿起水壶重新倒上，也不考虑水是不是刚好能喝，抓起杯子就往嘴里灌。

　　“哎！”谢言被烫得喊了声。

　　“烫啊？”池郁已经坐起来了，看着他问了句废话。

　　“嗯。”谢言很认真地回他的废话。

　　“哦。”池郁打算将废话进行到底。

　　玻璃杯不隔热，拿在手上烫手，谢言把杯子放回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池郁，说：“你这个状态，特别像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心虚、不在状态的表现。”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池郁眼神飘到他刚刚放在桌上的玻璃杯，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你也挺像的。”

　　“靠，我他妈没不承认……”

　　他话音还没落房门突然被拍了两巴掌，下一秒门被推开：“谢言，家里的水壶是不是被你……”

　　奶奶看着坐在床边的池郁愣了下。

　　谢言瞪着奶奶跟见了鬼似的，卧槽！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不是耗子……这谁啊？”奶奶问。

　　“我同学……”

　　“奶奶好。”相比谢言的惊慌，池郁显得淡定多了，他站起来冲奶奶打招呼时还笑了笑，“您是要找水壶是么，这里面是刚烧的水。”

　　池郁把水壶递过去。

　　“哦。”奶奶接过水壶，“谢言同学是吧，玩吧。”

　　池郁：“嗯。”

　　谢言等他奶奶前脚刚出去，后脚赶紧过去把门关上，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似的。

　　“靠，吓死我了……”谢言瞪着池郁，“你之前听见外面开门声音了吗，我怎么没听见啊？”

　　“没有。”池郁摇头。

　　他和谢辰聊完，从她房间出来时屋里就他们三个，后来谢言出去烧水，他奶奶也还没回来，应该差不多就是他和谢言摔床上那会儿才回来的。

　　当时两个人注意力都有点儿飘，所以才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谢言估计也是想到这一点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