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61、第六十一章

　　池郁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岔开话题：“言哥，谢辰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先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谢言说，“下个周我再去找找她班主任。”

　　池郁过了片刻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专业人士跟她聊聊，她某些方面的逻辑思维挺特别的。”

　　“心理医生吗？”谢言问。

　　能看出来池郁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了，没有直接问，谢辰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

　　“她好像对某些事情特别在意，而且对那些她在意的事或者人，她会采取一些过激的行为。”池郁语速有些缓慢，“如果周康不是周健弟弟，那她是不是还会想出别的方式去报复周健？”

　　“应该不至于吧……”谢言说，“她一个小孩儿，说不定过几天就把这事给忘了。”

　　池郁过了会儿才认同道：“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谢辰的事暂时就只能先这么搁置下来，谢言打算找个时间先和她聊聊，再决定后面的事怎么解决。

　　如果真像池郁说得那么严重，可能真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老李唠叨了一个半个月的期中考试终于开考了，一共考两天，周四开始，到周五结束。

　　第一门考语文。这次谢言和池郁没再被分配去食堂考试，不过虽然没被分配去食堂，但两个人依然是在同一个考场，而且座位离得还挺近，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

　　三中大考的考场和考号一直都是根据上一次的大考成绩来排的，谢言和池郁成绩不相上下，因此被排到同一考场也不算多稀奇。

　　第一天的三门科目考完，谢言和池郁一起朝楼下走，结果刚一出了教室，就被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的周健拦下。

　　谢言和池郁很快对视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周健是来干嘛的，不过看他表情应该是今天才知道那事，不然不会忍了一个周才来找他。

　　周健满脸凶狠地瞪着谢言，不知道是气愤过头，一时说不出话，还是在酝酿台词，他盯着谢言看了半天，才咬着牙说了句：“谢辰是你妹？”

　　谢言：“啊。”

　　“周康是我弟！”

　　“……”这对话听起来挺有喜感，谢言差点没忍住乐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周健从他淡定的脸上看出来点端倪，“我告诉你谢言，这事没完！”

　　周健怒气冲冲说完，没等谢言出声，先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谢言转头，纳闷地看着池郁问了句。

　　提前交卷特意过来堵他，就为了摞一句狠话？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在学校就敢动手打架。”池郁抬脚继续朝楼下走去。

　　谢言赶紧跟上：“哎，池郁，你和他以前不是一个班的嘛，对他应该多少有点了解吧？”

　　池郁侧过脸看他一眼，语气平淡道：“成绩挺好，以前八班班长，人有些虚伪，其他的你可以去问你那个朋友，他知道得比我多。”

　　“耗子？”谢言想起来张皓以前好像是去打听过周健，但他打听得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八卦消息。

　　“说了你别生气啊。”谢言看了眼池郁，“其实耗子去打听周健的时候，顺带听了些你的八卦。”

　　“是不是听说我家欠了很多债，每天都有道上的人来追杀我？”池郁问。

　　“靠，也不是每天吧，小道消息还是很严谨的，说得是经常。”谢言笑着说。

　　“一开始确实是每天。”池郁拉长声音叹了口气，“小道消息不行啊。”

　　池郁说这话时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就跟随口闲聊，提了句刚才化学考试有一道填空题忘写了一样，好像多无关痛痒似的。

　　谢言却怔楞半晌才接话：“你家是因为什么，借了这么多钱啊？”

　　池郁转过头看了眼他，过了片刻，低声说：“给我妈看病。”
　　“不过最后病也没看好。”

　　病没看好的意思是……池郁妈妈已经去世了？谢言脑子反应慢半拍地想。

　　他正想再问句“那你爸呢？”，此时刚好出了校门，他突然想起来在校门口跟池郁打架那次，当时他骂池郁……

　　谢言猛地转过头看向池郁。池郁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了眼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不是，我……”谢言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纠结了会儿，正要说句“对不起”，就看见池郁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池郁？”谢言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没等他看清池郁在看什么，就听池郁说了句，“马叔！”下一秒朝路对面冲过去。

　　谢言一头雾水，但下一秒还是抬脚追了过去。

　　刚考完试的缘故，三中门口这条街上有些拥堵，等池郁到路对面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脚下没停，随即拐上另一条路，等这条路跑到头，紧接着再拐到下一条路上，好像他知道马叔的路线一样。

　　不知这么重复了多久，直到进了一条狭窄偏僻的小道，他才停下来。

　　谢言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池郁背对着他，肩背僵硬地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看上去有些失落。

　　“池郁……”谢言离他两三米远，等呼吸平复下来才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这条巷子很空，除了他和池郁，前后都空无一人。

　　池郁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谢言能感觉得到他此刻情绪很低落。

　　他过了半天才低低应了声：“嗯。”

　　“你没事吧？”谢言问。

　　“言哥，”池郁终于抬头，看着他问，“带烟了没？给我一根。”

　　“烟？”谢言听到他要烟，怔楞了下。他是抽烟，但不经常抽，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抽几根，所以并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

　　“我去给你买。”谢言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嗯。”

　　谢言跑着出了巷子，来的时候只顾盯着前面的池郁跑，这会儿才发现，这片儿很偏，他沿路走了快五分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更别提能买到烟的超市或者便利店了。

　　他有点儿着急，怕自己耽搁太长时间，回去池郁已经不在那了。

　　谢言掏出手机，边查看地图边继续朝前跑。直到跑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小超市，进去随便买了一包烟就往回跑。

　　跑出去十几米才想起来忘了买打火机，谢言“操”了声，又返回去。

　　好在等他回去的时候，池郁还在。

　　“给。”谢言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池郁没接，可能是站累了，他现在是靠在墙上的姿势。他看着谢言一个劲儿的大喘气，皱了皱眉：“言哥，我没烟瘾，就是突然想抽了，你不用这么……买不到就算了。”

　　“嗯，我知道。”谢言收回手，把烟盒上的包装撕了，拆开后再次递给他。

　　池郁抽了一根出来。谢言“咔嚓”一声打着火，朝他面前凑过去，池郁就着他的手点着烟。

　　谢言靠在他对面的墙上，默默喘气，等呼吸平复下来，也抽了根烟出来点了。

　　两个人各自倚在两边墙上，安静抽烟。

　　谢言抽完手上那根就没抽了，池郁却是一根接一根。

　　他脚边扔了七八个烟头的时候谢言从墙上起身，站直后出声说了句：“要不我再跑出去给你买一盒？”

　　池郁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烟，听到他说话愣了下，像是才想起来他的存在似的，抬头看过来。
　　“照你这个速度，已经供不上了。”谢言说。

　　“靠，”池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回神，“我真没烟瘾。”

　　“嗯，我能作证，确实没有。”谢言说，“就是一次抽了七八根而已。”

　　池郁又吸了口烟，随后把手上还剩了一半的烟摁熄在墙上。

　　“你追的那人是谁啊？”谢言问他，“我听你叫他马叔，是……亲戚？”

　　“不是，我爸一个朋友。”池郁说。

　　谢言点头，“哦”了一声。他其实很想再问一句“既然是你爸朋友那他跑什么啊”，但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会不会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还在纠结中，就听池郁开口了：“我爸失踪快五年了，马叔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他说完上半句话，停顿片刻，又接着说：“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找马叔，只有他有可能知道我爸在哪儿。”

　　“你爸，为什么失踪？”谢言问出疑问，难道是被那些追债的逼得回不了家？

　　这么想的话也不对啊，他爸走了，不还有池郁和池乔呢嘛，他爸总不会抛下两个小孩儿自己跑路吧。

　　池郁：“马叔是承包工程的，我爸跟着马叔出去跑工地，后来马叔承包的工地出事，发生坍塌，我爸就再也没联系过我和池乔，下落不明。”

　　“人员伤亡严重吗？”谢言问，“当时。”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说死了一个，伤了十几个人吧。”池郁说。

　　谢言皱了皱眉：“那马叔……”他想问“马叔是负责人，难道没有被抓？”

　　话还没说完池郁就回道：“出事后马叔扔下一堆烂摊子逃了。而且那些伤亡人员中也没有我爸的名字，至于他去哪儿了，这么些年又为什么一直没回来过，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