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的婚后日常》杨西陵

11、假发子（五）

　　我和坂田银时走到吉原的停车场拿车。

　　不远处警笛呜咽，红蓝警灯闪烁个不停，大批的警察围在一辆车前。

　　我看过去：“那应该是松阳和假发子开过来的车吧，警察在搜证？”
　　刚说完，就听见有警察在高呼：“找到了，炸药在后备箱！”

　　在人群里我没看见我要找的人。
　　我问坂田银时：“松阳和假发子呢？”
　　他说：“估计被提前押解走了。”

　　假发子。
　　没来由地，我想起了那个晦暗的房间里，她单薄的里衣下，那只高高拱起的、把玩她身体的手，和她压着嗓子，隐忍唤出的“父亲”二字。

　　“银时，”我拉了一下坂田银时衣服下摆，“我想去见见假发子。”

　　“还要去见她？”坂田银时似乎有点不高兴，“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拎不清？”

　　“不是......”我解释道。
　　我把房间的见闻说给他听。

　　听完，坂田银时没吭声，沉默了一会，才扬声喊道：“十四，土方十四郎！”

　　不一会，为首的一辆警车里钻出来一个人。
　　他看起来和坂田银时同龄，嘴里叼着烟，制服不羁地披在身上。

　　我观察了一眼他制服肩上的徽章。
　　级别不低，八成就是银时之前说的，冲田总悟的直属领导。

　　这位土方十四郎一开口就是一把老烟嗓：“这次多亏你了。”
　　“有点事和你说，”坂田银时把他往边上拉，“跟案子有关。”

　　银时在讲，土方在听。
　　银时还没讲完，土方手里烟就抽到了烟蒂根部，随后被他扔在地上碾灭了。

　　“这位小姐，”有个小警员过来找我，“那辆车是你的吗？麻烦跟我过去把车挪一下，好方便我们拉警戒线。”
　　“好的。”

　　挪车的时候，我顺口问道：“那位土方十四郎是你们真选组什么人？”
　　“是我们副长。”
　　“副长？”
　　“就是二把手的意思。”

　　挪好车，刚要往回走，看到有辆车后面坐着一个警察，他耸拉着脑袋，象征着身份的佩刀也丢在脚边。

　　“那位身体不舒服吗？”我问小警员，“怎么独自坐在那？”
　　“那位啊......”他挠挠头，似乎有些不想说，“是我们冲田组长，他、他......可能困了......”

　　冲田组长，冲田总悟。
　　爱恋假发子的那个男人。

　　等我回去找坂田银时的时候，土方十四郎脚下一地的烟头。
　　我听见他低沉地叹了一句：“总悟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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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精神就不济，还受了好些惊吓，所以回到“万事屋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裹上被子睡一觉。

　　睡得酣熟，等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准备下楼，路过书房时听见里面有谈话声：“这件事你先瞒着那小子吧，等你们大猩猩回来再商议......”

　　那小子？
　　我立刻就联想到了冲田总悟。

　　于是，都到楼梯口的我又折返回去，“咚咚”敲了两下书房的门，进去了。

　　坂田银时正好挂断电话，他朝我招手：“进来，有事告诉你。”

　　“我有种直觉，”我随手从书柜里抽了本书，“你和我说的事，跟假发子有关。”

　　坂田银时打了个响指：“没错。”

　　“说吧。”我低头看书，封面上赫然一排花里胡哨的字，《我和男扮女装的前辈》，翻开里面，竟然是本少女漫画。
　　我朝坂田银时扬了扬漫画书，“你不是只看jump漫画的吗？”

　　“偶尔也换换口味。”
　　“世上哪里有男扮女装不被发现的？少女漫都这么假的吗？”

　　“不假，完全不假，”坂田银时曲指敲了敲书桌，“你身边就有一个。”

　　我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行了，开玩笑适可而止，快说，假发子小姐姐怎么了！”

　　“小姐姐？”坂田银时学着我的语气念了一遍，“假发子也不是小姐姐，他是小伙子。”

　　“哈？”

　　他指着桌上的手机：“土方十四郎刚来的电话——”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东京警视厅临时拘留室里，土方十四郎找来了一个女警员：“你去给她做个全身搜查，再给她换套衣服，穿得跟个演大河剧的一样。”

　　女警进去后，土方十四郎倚在外面抽烟。
　　“头疼，”他猛吸了一大口，“三叶要问起来她弟弟去哪了，我怎么说？‘嗨，亲爱的，小舅子因为和恐怖分子谈恋爱被我软禁起来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和人家谈恋爱，这全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钓鱼执法。’”

　　一支烟才吸了一半，拘留室里就传出一声惊恐叫声：“啊——！”
　　土方十四郎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就看到女警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副长——！”

　　“他他他......”女警是警官学校才送来实习的，文职，胆子小得很，“他不是......男人！”

　　土方十四郎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什么胡话，假发子当然不是男人了！她把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女警咽了口口水，终于把语言组织好了：“假发子是男人，他不是女人！”
　　她手里还攥着女式囚服，“我给他脱衣服，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放到......哎呀，就是那里，然后我就知道他是男人了。”

　　土方十四郎满脸狐疑。
　　小女警捂着脸，不说了。

　　房间里，假发子淡然冷漠地站在那，裸露着平坦又劲瘦的上半身，那些雍容华贵的和服被他踩在脚下。

　　“之后，土方审讯了松阳，又拿到了假发子的出生材料，这才知道......”坂田银时顿了顿，拿指尖隔空点了点我额头，“你嘴巴张那么大干什么？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了。”

　　我听话地合上嘴。
　　脑袋里掷地有声地跳出一排字：天方夜谭，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定了定神，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说，我在听。”

　　“假发子原名桂小太郎，松阳是他的继父，松阳心里变态，有恋、童癖，对洛丽塔式少女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的偏执和痴迷，桂小太郎在亲生母亲死后便被他继父牢牢控制住，从衣食住行到言谈举止，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小小年纪就被逼着穿女装、扮女孩。”

　　在桃源乡的房间里，我就知道，假发子，不，是桂小太郎，他是痛苦的、无助的，但我不知道的是，这背后他所经历和承受的，远比我看到的还要肮脏和污秽。

　　“银时，”我咬着下唇，“他好可怜。”

　　“还有一件事，匿名给‘攘夷’举报松阳是恐怖分子的，就是桂。”

　　我：“你是说，是桂把自己暴露到了你们面前。”

　　“嗯。”

　　“他......要干什么？”

　　“他想要解脱，”坂田银时说，“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