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假发子（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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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牛奶，还有找您的零钱，”店主热情地向我挥手，“欢迎下次光临。”
我提着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出了甜品店。
坂田银时迎上来：“这么大袋子，买了什么？”
他伸手接过去，嗅了嗅鼻子，“我好像闻到了草莓的味道。”
“没错，”我把购物小票给他看，“草莓，草莓牛奶，和草莓蛋糕，草莓都是早上现摘的，很新鲜。”
坂田银时不信，他低头扒开纸袋查看。
扒拉了一颗草莓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扔进嘴里咀嚼：“还真是草莓。”
他囫囵咽下，问我：“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你转性了？不是最讨厌草莓的吗？”
我看着不远处巍峨气派的东京警视厅大楼，说：“这是买给桂小太郎的，一会探监的时候给他。”
“嗯？”坂田银时转眼间已经连吃三颗草莓了。
“我这人口腹之欲淡的很，吃过这么多食物，也分辨不出哪样最拔尖、哪样最拉胯，你这么爱草莓，就信你了——草莓是世上最好吃的。”
“信我的准没错，不过，”坂田银时话锋一转，“你这是要把世上最好吃的食物拿给桂小太郎？”
我看着坂田银时掌上那一颗颗泛着柔柔红光的滚圆球，说：“他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尝出来甜。”
坂田银时把牛皮袋的封口掖好，眸光暗下来：“走吧。”
桂小太郎穿着简洁干净的男式囚服，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草莓。
囚服下面，两节苍白的手腕细得伶仃，上面挂着又粗又笨重的铁质手铐，在灯下折射出两道耀眼的光。
许久后，他抬眼看我：“谢谢。”
嗓音软软的，有种纯真的少年感，和介于男女之间的雌雄莫辨。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尤其在红润饱满的草莓的衬托下，更是白得有些触目惊心。
像一张白色宣纸，一尘不染，又虚无寂寥。
在婚纱店初见女装的桂小太郎时，我就惊诧于他的美，对他的形容词是清冷和孤傲。
此刻，我已经知晓了他全部的过去，那些痛苦和折磨，他也褪去了一切的光环，可在我眼里，他依然是美的，很美很美。
带着破碎感。
“你吃啊，”我拘谨地把草莓蛋糕推到他手边，“这家甜品店在东京很有名气的。”
“好的。”
桂小太郎抬起手腕，拿起小蛋糕咬了一口：“好吃。”
他的手铐是连接着我们之间的桌子的，坠着长长的锁链，他一动，锁链落在桌上，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我有点想哭。
桂小太郎小口小口地咬着蛋糕。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是赏心悦目，有条不紊又细嚼慢咽，不说话，很安静地慢慢咀嚼。
那是与生俱来的优雅。
“谢谢，”他拿纸巾擦了擦嘴，“很好吃。”
他神色如常，不喜不愠，即使我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他脸部的每一条肌肉纹路，都像是被胶水死死黏住了，纹丝不动。
只有某个瞬间，在那颗最大最饱满的草莓在他齿间爆出甜汁时，我看到他唇形姣好的嘴角弯了弯，似乎是要笑，但随即又没了动静。
不一会，土方十四郎和坂田银时谈话结束过来了。
土方还是昨天那副烟不离身的模样，指尖夹了一支。他望着一桌的草莓和甜品，说：“根据总悟的情报，你应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
“是喜欢吃的，”我原以为桂小太郎会沉默，但他出乎我意料地回应了土方十四郎，“但从小父亲便告诫，我不配享用美好的事物，就戒了。”
土方十四郎：“你的父亲，哦不，是继父，大概率会被判处死刑。”
桂小太郎点点头。
“至于你，”土方十四郎继续说，“你手上没沾人命，研制炸弹也是被逼迫的，身不由己，加上给‘攘夷’通风报信，算是戴罪立功了，但......有些罪行你得担着，摘不掉的。具体怎样处置你，还要等我们近藤局长回来再说。”
说完，他把指尖的烟递到嘴边，刚要吸，又顿了顿：“桂小太郎，总悟要见你，你见吗？”
我们三个人，六道视线都瞬间投向桂的身上。
他想都没想，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不见。”
“走吧，”银时喊我，“探监的时间结束了。”
我刚要走，就听见桂小太郎说道：“谢谢你的草莓和甜品，很甜，我很喜欢。”
他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幅度很小，但那是实实在在的笑容。
比草莓还甜。
才出房间，就看见走廊边蹲着一个人。
肉眼可见的低气压，我猜测，他应该就是冲田总悟了。
土方十四郎给了冲田总悟一个不算重的爆栗：“还学会听墙角了，跟谁学的，近藤局长还是三叶？”
冲田总悟抬脸。
离得近，我看得真切，冲田组长十分年轻，可能也就二十来岁，长得很清秀，有一双葡萄似的狗狗眼。
土方十四郎一把拉他起来：“听到了？人家不想见你！”
“副长，”冲田总悟往房间里瞥了一眼，仅仅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我先去工作了。”
瞧着冲田总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身影，土方十四郎叹了口长长的气：“就不该让他去和桂小太郎接触。”
坂田银时拍了拍他的肩：“事已至此，你再懊恼和内疚都没用了。这样，我回头以‘攘夷’负责人的名义去见近藤局长和警视厅其他高层一面，叫他们对桂小太郎网开一面，蹲牢狱的时间能少点就少点吧。”
土方十四郎闻言面露感激之色：“麻烦你了，兄弟。”
“客气。”坂田银时哈哈一笑，“不过，你这妻弟的性格和传闻中相差甚远啊。”
“什么？”土方十四郎不明所以。
“传闻中，真选组的冲田组长腹黑又抖S，一直对副长之位虎视眈眈，欲杀你而后快，现在看，你两相处得挺好啊。”
“传闻不能尽信，也不可不信。”土方十四郎掸掸烟灰，哑然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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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桂小太郎最后的那个笑。
“哎，”坂田银时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我望天：“你说，桂最后的判决结果会是什么？”
“不知道，”坂田银时摇摇头，“但那是他选的路，不管如何，他都只能甘之如饴地去接受。”
又笑着说，“不过好在，他还是能品尝出甜味的，你的苦心没白费。”
我偏过头去看他。
坂田银时的下颌骨线条英气又利落，侧脸的模样极为出挑。
没来由地，我脱口而出：“你这么嗜甜，是因为以前过得很苦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假发子（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