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居度

54、锁念屏、迟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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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的乱象刚平息，又因为一群人进来热闹了起来。

　　了秋饶有兴致打量着进来的人，个个穿着狐裘，“仲池，你说这些都是人吗？”

　　柜台前的老板忽然顿住了手，他道：“二位客官，这里虽然奇怪，但确实都是人。”

　　“哦，哈哈哈，我是觉得这里挺热闹的。”了秋赶快解释说。

　　“那可不是！今晚这里可是有灯节的！”店家道。

　　“灯节？”了秋没什么印象，看了眼青渊。对方道：“外界的上元节会有。”

　　“是了！不过这里过的不是上元节。”店家解释说：“在这里一般是用来庆祝水神诞辰的。”

　　青渊想了想，那应该是三元中的一个。

　　“那岂不是说，都在河边放花灯？”了秋又问。

　　“河边、湖边乃至于江海这些地方，只要是你能走到的，今夜都能看见！”店家说起来，很有劲头！

　　了秋生来便和水脱不了渊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上次你不是说活着出去就告诉我，为什么能送我回北冥的人是你？”

　　“我说的是从锁念屏出去。”青渊提醒他。

　　无趣。

　　“今夜去看灯吧？”了秋道。

　　“好。”

　　二人又多带了些吃食便往楼上去了，了秋给南华山的两个人送去了些，至于长风，是青渊过去的。

　　期间，二人也说了关于灯节的事。他们的反应无一不是好奇。

　　压抑久了总需要接触一些新鲜的事。

　　“我们是买一些还是自己做呢？”丘寒问。

　　要是自己买的话，丘寒可不干了。三两黄金，直接把他的老底儿都吃干净了。谁能想到来窥天还要带盘缠！

　　见状，淮洆很想笑。他似乎从不缺钱，便道：“无碍，正阳兄要是没有，我可以借给你。”

　　“借？那还要还的。”丘寒连忙摆手，“算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说话间，了秋从外面打开门，“这次就让我这个长辈请你们！”

　　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没有一个人开口。

　　“那个，师祖，我有钱。”华盛道。说完他还蹭了一下南境，对方也道：“我也有钱。”

　　丘寒三两步走到了秋身边，“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钱。”

　　了秋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笑着说：“我活了这么久，这个钱还是有的。”

　　想来是这些小辈觉得他也是贫穷的。

　　“既然了秋想要请客，我看大家还是从命的好。”青渊站起来道。明明都是同辈，他一开口却总让人有种信服力。

　　“既然都说好了，那我们今晚就出去看灯！”丘寒来了兴致。

　　难得在这里，大家还能有如此放松的时候。

　　一时间没人去想，在这里会遇到什么，怎么才能离开。

　　人群后的长风闯入了秋的眼帘，他今日虽然一直站在后面不动，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了秋。

　　二人算不上很熟，可以说是这里最为陌生的存在。

　　了秋知道他可能有话想和自己说。

　　这里的夜和外界没什么两样，看见花灯的一瞬间，他们想到了小二的话。

　　在这里久了，是不是真的无法区分外界和里面。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在外界？”青渊问了秋。

　　这倒是个很新颖的想法，了秋笑着说：“你可以去和南境讨论一番，他必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闯入一个无人之地，有人告诉你，这里充满了危险。即便是日后的某日，你越来越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还是会因为那个人的话，充满芥蒂。

　　“就算这里真的是外界，我也不会信的。”了秋道。

　　“怎么才能信？”青渊追问。

　　了秋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从来没人知道窥天之途究竟在哪里，或许这里的每个关卡都是实实在在的外界呢？”

　　“只是我们不知道两心国这个地方，没有去过漆园。”了秋略微歪着头，青渊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细思极恐。走了许久的路，却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在哪条路上。

　　见青渊还在认真琢磨，了秋道：“别想了，你看看前面的花灯多好看。”

　　说着，丘寒和淮洆已经围了上去。了秋看向青渊，“你去给他们付钱吧。”他将钱袋子丢给青渊。

　　从花灯上便能看出每个人不同的喜好，淮洆选的极为朴素，华盛的看起来最严肃，南境手中的花灯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古朴。丘寒看了半天，死活就要那个蛇状的。

　　了秋走到长风身侧，“你不要？”

　　长风这才向前，随手拿了一个。

　　“既然选了，为什么不选一个喜欢的？”了秋问。

　　“没有喜欢的。”长风道。

　　“你不会看这些东西，觉得都一个样子吧？”了秋又问。

　　长风回：“这倒不会。只是等下都要放走，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了秋一手揽过他的脖子，二人显得极为亲近。

　　说来奇怪，长风最厌恶与人这般相处，却对了秋没有排斥的心理。

　　“你真的很像个长辈。”长风忽然道：“越来越像了。”

　　“嗯……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但以后不要说了。”他凑到长风的耳旁，“显得很老。”

　　长风笑了，他的笑确实难得。

　　“所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了秋声音还是很小，完全就是在保护一个孩子的心思时，能说出的悄悄话。

　　长风顿住了，“前辈你，知道？”

　　了秋淡淡笑了一下，“少年的眼神太炙热了，藏不住心思的。”

　　“我想知道前辈是否认识松银？”长风提着一口气，生怕了秋摇头。

　　对方的沉默更是让他心慌。

　　这一路上长风也知道了秋记忆缺失的事，甚至连自己的骨头丢了都能忘记。就算是忘了几个不当紧的人，也无可厚非。

　　“有点印象。”了秋忽热道。

　　长风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前辈当真记得？”

　　他怕了秋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

　　“迟风港的人吧。”

　　“对！是的！”看来松银并没有骗自己。

　　“但我只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其他的都不大记得了。”说来，了秋也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前辈，这样已经够了。”长风道。

　　他只想知道松银究竟有没有骗他。

　　“看来现在心情好多了？”了秋问。

　　长风再一次挂上笑容，“少年是藏不住心思的。”

　　了秋看着长风跑过去，他又想到了和这些人初遇的场景。那时候每个人好像都是顽劣不堪，他们阴晴不定，似乎是为了杀戮而生的。

　　尤其是华盛和长风，更是让他觉得，现在修仙的弟子怎么都成了这幅样子。

　　久而久之，他才明白。

　　有些人不过是被禁锢在了一些枷锁之中，亦或是他们不敢同周遭交心。

　　密密麻麻的花灯落入河中，随着水往外走。

　　“这些灯会去哪里？”一个孩童拉着母亲的衣角问。

　　妇人道：“去北冥。”

　　孩童不解，“北冥在哪里？”

　　妇人笑笑，“北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神仙。我们把愿望写在花灯上，神仙看见就会帮我们实现这些愿望。”

　　小孩子的眼睛瞬间放大，“神仙会帮助每个人都实现愿望吗？”

　　“会的。”这话是了秋说的，他笑着走过去，“神仙会帮助每一个善良的人实现愿望。”

　　小孩子对了秋有些怯意，又往自己母亲身后缩了缩。

　　了秋蹲下来，和孩子平视。

　　妇人也俯下身子，宽慰道：“不要怕，这个哥哥是好人。”

　　“告诉哥哥，你有什么愿望？”了秋真觉得自己自称哥哥，很不合适。

　　“我也想去北冥。”孩童道。

　　了秋眼神恍惚，他本想帮助这个孩子实现一个愿望的。

　　“是嘛，哥哥也想去北冥。”

　　“哥哥，我们跟着这些灯去北冥吧。”孩童道。

　　了秋的眼睛微微弯着，里面应着灯火，那星星点点也很像泪珠。

　　这些花灯是去不了北冥的，至少他在北冥从未看见过，不过人们对于它的存在竟然看的如此高，还真是令人意外。

　　了秋摸摸孩子的头，“可是北冥太远了。”

　　话说完他便起身了，小孩子似乎还想说什么。那妇人怕孩子打搅，赶快带着孩子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在许愿，这一瞬间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水神说的就是他？！

　　“了秋！”丘寒跳着跑过来，整个人累的气喘吁吁，“你猜，你猜我们听见了什么！”

　　“什么？”了秋是知道他们肯定听说了一些什么的，不然不至于青渊也跟在他们身后过来。

　　丘寒道：“你猜他们正在祭拜谁？”

　　“快点，快点！”丘寒见了秋有些愣着，催促道。

　　“我不猜，没兴趣。”他就等着丘寒自己来说。

　　“你！”果不其然，丘寒下一秒就用手指着了秋。

　　但又在一瞬间收回了手指，“抱歉啊，太激动了。”

　　但了秋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

　　“你不意外吗？”丘寒思索着，又说：“你不会一直就是水神吧，但是瞒着我们！”

　　“我可没有！”了秋对天发誓，他真的从不知道，“我就是北冥的一条大鱼罢了。”

　　“快说说什么感觉。”丘寒问。

　　“啊？”

　　这时候，人都已经过来了。

　　淮洆也开始学着丘寒问：“就是看见这么多人都在向你祈福，什么感觉？”

　　“嗯……”

　　河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大家以为那是北冥的方向。即便是再混乱，了秋也能分清这不是去北冥的方向。

　　“无能为力。”了秋道。

　　“师祖为何这样说？”南境不解。

　　了秋道：“他们信奉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心中的水神。你看，我自己都不知道能被这么多人信奉。何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方才我也想要帮助一个孩童完成心愿，可我做不到。”说着他神情有些低落，“这也不重要，信神佛倒不如信自己。若是我的存在能给他们带来心灵的慰藉，也是一种好处。”

　　他们以为，神无所不能。

　　可如今神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说无能为力。

　　“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你自己务必要救自己，你自己一定能救自己。”了秋笑着说。

　　“你呢？”长风问：“前辈每次都是自己救自己吗？”

　　“那是自然。”说起来，了秋还觉得十分了不起。

　　心神强大的人才能自救，若是心神不够强大，其余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箧就是鲜活的例子。

　　“救命！”远处忽然传来求救声。

　　几人应声看去，淮洆速度最快，一眨眼就穿过了人群走到了呼救者的身旁。

　　呼救者是个大腹便便的富商。

　　淮洆忙问：“怎么了？”

　　富商指着河里，喘着气道：“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