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居度

53、锁念屏、迟风港

　　“我说你这人急躁什么！”淮洆的剑并未出鞘，他道：“我就是想要和了秋比试一下，看看我最近有没有长进。”

　　了秋几乎是一瞬间从榻上跳出来，双手背在身后，“诶，我刚睡了个好觉，你就着急忙慌打扰我静修！你看看哪家修仙门派静修的时候能被人打扰。”

　　此言一出，本来吵闹的几人都静了下来。

　　了秋怎么就一夜之间活了过来。

　　众人心领神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就好了嘛！不就是经历一个难关，过去了我们就更是打不死的人！”淮洆拍拍了秋的肩膀。

　　了秋双手环抱在胸，“我说你这人，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

　　说这他就要抬手去打淮洆，外面又进来了长风他们。长风的面色也不怎么好，了秋微微颔首，对方也淡淡一笑。

　　只有南境还在想，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你们几个，我呢是个老人家，也确实是困了。”了秋双手一挥，颇有赶客的意思。

　　丘寒却一屁股坐在了秋榻上，“你这人，我们担心了你这么久，你刚起来就要让我们走？”

　　青渊看了丘寒一眼，“正阳，让了秋休息吧。”

　　了秋嘿嘿一笑，“还是仲池兄说的对，老年人就是需要多休息休息。”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的华盛亲眼看着人一个个走出去，最后一拱手，“师祖您休息。”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秋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膀。

　　华盛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他就是有些怕，怕唯一的师祖也会在这中途离开自己。

　　“放心好了，我才不是那种什么都过不去的人。”了秋道。

　　“师祖，您。”华盛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了秋。

　　“我看见了你亲师祖。”了秋道。

　　是箧。

　　若是再久留一些，他还会看见更多人，罘和南怡。

　　了秋又道：“华盛我知道你想要见你师父，在这一路上，你迟早会再见到南怡。这就是窥天之途最厉害的地方，但是我也提早告诉你，见到南怡并非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死在那里，我也想再见师父一眼。”华盛道。

　　这样的行径呵选择死在漆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荒唐！”了秋呵斥一声，“出去吧。”

　　这天下怎么就有人因为要活在虚幻中，而杀死真正的自己？

　　随着门被关上，了秋终于觉得自己能睡觉了。

　　眼睛还没闭上外面又响起了声音，那种马上就要睡了，外面忽然有人喊你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怨念都堆积在对方身上。

　　了秋当做听不见一样，外面的人却准备强行破门而入。

　　二者的气在门处来回冲击，最后，门直接被削成了木屑。

　　“滚出去！”了秋整个人翻身朝向里面。

　　“师祖，你这样可是不礼貌的。”南境款款走来，一挥手，门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你礼貌！你清高！你打扰人睡觉！”了秋像个炸毛的刺猬，突然从榻上弹起来，连头发都向上翘着。

　　他知道南境来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大事，再大的事儿，也不过就是来纾解心中的苦闷。等着这小子来找自己问些大道理，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看来，师祖确实已经好了。”南境道。

　　“别告诉我你就是来看这个的。”了秋还在忍着怒气。

　　南境忽然沉默了，了秋也不说话，就等着他开口。等了许久，他却还是沉默。

　　？他不是就是来打扰自己睡觉的吧?

　　“师祖，你要往前看。”南境忽然道。

　　了秋本燃气火苗的心，渐渐灭了下去。

　　南境有些难为情道：“师祖不止有明洞主，还有我们。”

　　南境说的没错，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朋友，每一个都在很用心的对他。可是了秋心里太清楚了。

　　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

　　“是，师祖觉得没有人能代替明洞主的存在，没有人能代替南怡师叔的存在，更是没人能代替庄祖。但是，在师祖看来，有人能代替我们这批人吗？”南境洞晓了秋的所有心思，说出这些话一点也不奇怪。

　　了秋低头笑了，心中发苦。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但是又如何去做？

　　南境道：“你总要允许新的人走进你的生活，否则，你便不能往前走了。”

　　生活是往前的，若是他一直停滞，便会被生活所困。

　　所谓遗憾，必然是布满了人生，难道就一定要揪着那些遗憾过一辈子吗？

　　走不出来的话，不强求，只需要尽力接受周围更好的事物。走着走着，遗憾就淡了。彼时才会发现，人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良久，了秋点点头。

　　正当南境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了秋道：“我真的要睡了。”

　　南境只好拜别。

　　行至门前，了秋忽然唤住南境，“冥想者真不愧是南华山独有的。”

　　南境了然一笑，终于获得了了秋的认同。不过不重要，冥想者要做的，就是即便没有任何人认同，也要无比自信。他们想的就是对的。

　　房门再度关上，了秋知道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自己了。

　　南境说的没错，他应该往前看。

　　一转身，他想到了留在漆园的仇鹤，至于仇鹤这样的人是无法评说的，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尤其是在他思想很清晰的情况下。

　　情谊于人而言，或者于生灵而言，太宝贵了。

　　仇鹤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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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一晚后，有些疲惫的众人也才终于缓过神来。

　　淮洆有些饿，便从二楼下来找下吃食。说来奇怪，在漆园的时候完全就没有累和饿的感觉，怎么换了一个有人烟气的地方，属于人的生理本能全都体现了出来。

　　说起来，这里倒是要比人间要热闹多了，甚至比那些皇都还要热闹。

　　一楼已经坐满的人，淮洆刚看见一个空桌子，人还没走过去，就已经坐满了人。

　　淮洆叹声气，转眼又看见两个想要走的人。他便在稍远处等着。

　　谁知，这两人刚一站起来，凳子上又有了新的人。

　　“哎呀，这来得早也不如巧！”丘寒故意笑着回头，“诶，淮洆要一起过来吗？”

　　淮洆心中有气，青渊一手拍在丘寒的肩膀上，“礼数呢？”

　　丘寒这才站起来摸摸头，“我是开玩笑呀师兄。”

　　“淮洆怎么不过来坐？”青渊回头看了一眼，淮洆两步走了过来，偏偏就坐在方才丘寒的位置上。

　　只见丘寒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但有气也得往心里压。

　　“老板，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吃的？”丘寒大声喊。

　　小二急匆匆赶来，“客官，小店什么都有，您想吃什么尽管报！”

　　“什么都有？”丘寒笑了，“那我要是和你要清泉水也有？”

　　“您尽管说，就算是天池的水，小的我也能给您找来！”小二笑着说。

　　“口气不小，那我就要天池水了。”丘寒随口道。

　　“得嘞，三两黄金。”小二高声喊。

　　“慢着慢着！三两黄金？”丘寒摸了摸腰间，他可一个子儿都没有。

　　小二随即笑道：“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总不至于三两黄金都没有。”

　　这东西点都点了，丘寒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看着青渊。

　　青渊道：“给我们上些最简单的菜就好。”

　　“师兄？”丘寒轻声唤了一下。

　　青渊看到旁边有一桌人离开，随即站了起来，“淮洆，我们换个桌子吧。”

　　“师兄，我也去！”丘寒忙站起来。

　　青渊手中的剑柄抵在丘寒的肩上，“你坐下。”

　　“店家，我们不认识他。”

　　“啊？师兄，不至于。”

　　“哈哈哈哈。”淮洆大笑，“店家，这个陌生人一直在骚扰人。”

　　本来还在吃瓜的小二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喝完你的水再来。”青渊又道。

　　丘寒只能悻悻坐下。

　　很快，青渊他们的吃的就端上来了，香气入鼻，丘寒的肚子咕咕叫。

　　面前的一碗水和别的水并无两样。

　　见丘寒一直往这边探头，淮洆道：“你的水好喝吗？丘寒。”

　　呵，他就不敢喝。

　　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水，万一喝了拉肚子怎么办？

　　“好喝！”但他嘴上还是硬气的。

　　恰巧小二过来，笑脸盈盈，“我们店里的天池水，那绝对是最新鲜的。”

　　“小二，这水还分新鲜啊？”淮洆觉得他在扯。

　　“不是说所有的地方都能通到外界。”小二忽然低声道。

　　外界？

　　青渊登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里能通外界？”

　　小二勾起嘴角，“这我还能忽悠几位？但是这人在窥天之途久了，也就分不清里面和外面了，就算是真的让人出去，他们也会觉得是在里面。”

　　“如何出去？”青渊追问。

　　“小二！加菜！”

　　“来喽！”小二应声笑笑，“几位客官，小的先去那边了。”

　　青渊和淮洆对视一眼，小二口中的外界几分真假，倒是不得而知。

　　“我饿。”丘寒忽然探出的头吓了淮洆一跳。

　　“是你自己选的！”淮洆丝毫不松口。

　　丘寒脸上挂着不满，坐回凳子上，眼前的天池水还在晃荡。他索性端起来一口饮下！

　　“你还真喝啊？”淮洆真觉他愣。

　　青渊蹙眉，“可有什么异样？”

　　丘寒眼神涣散，一句话也不说，忽然站了起来。像个木头一样开始往楼上走。

　　青渊迅速拿起剑跟在他身后，淮洆恶狠狠看了小二一眼。

　　“诶，客官，这水不可能有问题的！”小二想要解释，可几人已经上楼去了。

　　“小二，退钱！”

　　“什么？这菜有毒？”

　　“什么？这不是菜？”

　　楼下的客人议论纷纷，小二一头慌乱，“各位客官，没有的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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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还没走上去，就碰到了刚好要下楼的了秋。

　　了秋和丘寒撞个正着，谁都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了秋，正阳他好像中了什么邪症！”淮洆忙道。

　　了秋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双手扶着丘寒问：“正阳，你现在什么感觉？”

　　“晕乎乎的。”丘寒道。

　　“那怎么才能好点呢？”了秋又问。

　　听的淮洆迷迷糊糊的，这都是在问些什么东西。

　　“吃点东西或许会好点。”

　　话到这里，青渊明白了。

　　他叹声气，转身下去。

　　“师兄，你要去干什么？”丘寒在后面问。若是看刚才的样子，倒是瞧不出他这么有力气。

　　青渊头都没回，“给你拿些吃的。”

　　“我也去！”了秋大喊一声。

　　霎时，楼梯上只留下淮洆和丘寒二人。丘寒尴尬一笑，淮洆问：“你骗人啊？”

　　“我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