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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磨蹭许久,她从里头走出来。

      杨浚弯身抱她,这回她没拒绝,搂着他脖子让他把自己抱回床上。

      桌面上他手机停在游戏页面,上面没插耳机,宁愫瞪他一眼,钻回被窝。“几点了,你还不走?”

      杨浚看一眼手机,“时间刚刚好,我煮的粥差不多好了。”

      他走去厨房,过一会儿端着碗出来,“山药白粥,蒸鸡蛋,你吃一点,吃完我就走。”

      他在这里,熟门熟路像回到自己家似的。

      他用勺子舀了点粥,笑说:“我喂你吧?”

      宁愫喊他全名,“杨浚。”

      他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自己吃,知道您老人家坚强独立,用不着我献殷勤。”把勺子递给她,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烫。”

      沉默地吃了半碗粥,宁愫就吃不下了。杨浚放下刚开局的手机游戏,走过来把碗收下去。

      她靠在床头,看一眼床边已经按剂量取出来的清热胶囊,和用热水冲开的感冒药,又看一眼他洗碗的背影。

      她不会做饭,厨房里的锅常年不用,最多用热水壶烧个开水冲个泡面。其实泡面也很少吃,大多时候都是点外卖。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哪怕是还和萧谨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很忙,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

      杨浚像一个不受驯化的野生动物,硬闯进她枯燥的生活。

      她用他来惩罚她自己,用一夜的堕落洗刷萧谨给她留下的烙印。那时她并没想过,要与他再有交集。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杨浚洗了碗,湿着手在床边抽纸巾。听她问起,就笑嘻嘻地答,“你在网上发过照片,背景是你家对面的楼,再结合你经常去的咖啡厅、商场、超市,我恰好有朋友住附近,所以就知道你大概住哪儿……”

      见她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他心虚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是跟踪狂,也不是变态,你别害怕。我这个人,就是头脑比较好,容易注意一些细节。以后你别乱发照片了,不然真遇到变态狂,就危险了。”

      她有些窝火,“那你就能准确查到我门牌号?”

      他解释:“那倒不是,我只知道大概是哪栋,然后给楼下物业小姐买了两次蛋糕和咖啡,把咱俩在一起的照片给她看,说女朋友闹脾气,我想哄你,叫她帮我送个花……我就跟着她上来了。”

      “你哪来的照片?”她瞬间警觉,“我什么时候和你拍过照?杨浚,你变态!”

      他举手投降,“我变态……我是大变态行了吧?”

      他滑开手机,在特别收藏里翻出张照片,“画展的时候,我站你身后……”是张合影,其他人都被p掉了,只剩他和她两个人。

      画廊透明的玻璃墙下,她笑得很甜,年轻男人面容紧绷,笔直地站在她后面。

      “还有一张,那天早上你打电话,我在后面搂着你,偷偷在镜子里拍的……”

      那天她嘴里咬着圣女果,皱眉在打电话,他认真看着镜子,飞快按下拍照键,然后笑着亲了亲她的脸。

      “你一个女孩儿,突然有人找上门追你,你肯定害怕。”他低头说,“我也知道这样追女孩儿不对,可你太好了,那么多人惦记你,我怕我来不及。”

      他难得这么老实认错,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站在床边上,宁愫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她仰头看着他,年轻男人鼻子挺直,眉毛如墨,垂头站在床边上,半边臂膀映着落地灯金色的光,结实的腹肌隐在阴影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发烫,捏着枕头朝他砸过去,“你把衣服给我穿好!”

      大冬天的,就算屋里装了地暖,也不至于打赤膊。

      他笑嘻嘻接住枕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练了几百个俯卧撑,一身汗。”

      她脸色不好看,好端端的,在她家练什么俯卧撑?

      他靠近一点,把枕头放回她身后,“你咋又生气了?还不让健身了?不过你一说,我好像突然有点冷。”

      他垂眼看了看被角,笑嘻嘻跟她打眼色。

      宁愫脸色急变,压实被子戒备地瞪着他,“你想的美!”

      ……

      闹钟八点准时响起。身边传来男人烦躁的嘟囔声,“你又定闹钟……”

      宁愫去摸手机的指头停在半空,意识回笼,意识到身边躺着的是谁。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睡意瞬间消失不见。昨晚他本来乖乖睡沙发,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躺到她身边来。

      按停手机,她裹上外套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如果说上一次是她有意寻刺激惩罚自己,那这一次又算什么?

      虽说他只是躺在身边别的什么都没干,可……到底是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又睡到一起。

      她可真是病傻了,傻的没救了。

      她对杨浚,杨浚对她,一无所知,毫无基础。

      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横着名叫岁月的鸿沟,根本不是一路人,更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她胡思乱想着,卫生间的门被人在外拍得山响,“宁愫。”

      她叹了一声,悲壮地走过去拉开门。

      男人侧身进来,也不避人,就在她注目下站在那解开裤扣。

      她心里一窒,快步关门离开,身后传来他闷笑声。

      公寓不大,七十个平方,就这么一个卫生间。

      她满肚子都是懊恼,垂头丧气地坐在餐桌前等他出来。

      过了约有十几分钟,男人一身水珠,腰上围着她的粉红色浴巾,咬着牙刷拉开了门。

      “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干点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杨浚咧嘴笑,“你再睡会么,或是你想出去逛逛?”

      见她冷着脸,他扶着餐厅旁的酒柜笑,“你别总翻脸不认人行不行?”

      “昨天你抽血打针,还使劲钻我怀里,用完了我,就急着赶我走,你属什么的?白眼狼吗?”

      宁愫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有正经事要办。”

      杨浚漱了口,擦干满是水的脸,“行,你去哪儿,我送你去。你吃了药,容易犯困,不能开车,医生说的,可不是我瞎编。”

      宁愫没力气了,认命地说:“去画廊。”

      杨浚点点头,在卫生间翻了一遍,回身问她,“有剃须刀吗?新的,有么?”

      “在柜……”她下意识说出两个字,就沉默下来。

      卫生间不大,镜柜拉开里面的东西一眼就看全了,萧谨的备用剃须刀在里面,他不可能没看见。

      他看见了,不动声色,还故意找她要把新的剃须刀。

      她苦笑,这是何必呢?

      二十分钟后,宁愫打扮完毕,随杨浚一道下楼。

      大厅前台的物业小姐一见他就露出个了然的笑,“杨先生,宁小姐,早上好。”

      杨浚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用唇形跟她说谢谢,宁愫假装没看见,率先一步走出大厅。

      杨浚开她的车,昨天他还专程跑一趟,帮她把车从会所开了回来。

      员工都走了,画廊里空荡荡的,角落里堆着许多箱子,用多层泡沫垫着底层。

      宁愫一幅幅把挂着的画摘下来,小心包裹好,放进箱中。

      杨浚一言不发,沉默地陪她摘画、打包。

      宁愫翻出一本册子,对照画框下角贴着的名字打电话,“是周老师吗?我是宁愫,ANN画廊主理人,……对,非常遗憾,租期到了,我又要出国留学,实在不好意思……我装裹好了,叫人寄给您好吗?谢谢,感谢过去三年您对我们的支持……”

      “薛老师吗?我是宁愫……”

      “张女士,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非常抱歉,我会把定金三倍退给您,我知道,我知道您不在乎这点赔偿,您是热心支持本地艺术工作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

      外向如杨浚,也有突然说不出话的瞬间。

      他站在一樽黑色石雕像前,望着长廊角落里抱着电话不停给人道歉的女人。

      她坐在暗影里,午后温暖的光线都照不亮她失落的脸。

      她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孤独,叫人心疼得,想要走近,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

      玻璃墙隔绝了窗外,锦城繁华喧闹的夜。

      宁愫抬起头,对上杨浚那双写满心疼的眼。

      他这般安静,安静到她忽视了他的存在。

      他照顾了她一晚,又陪她饿了一整天,想到这里,宁愫心里有些歉疚,“忙完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杨浚笑了笑,“都行,吃点简单的,待会儿你还得去打针。”

      宁愫没反抗,两人锁门下楼,在楼下的西餐厅简单吃了顿晚饭。

      医院里消毒水味熏得人头晕,宁愫一手挂着输液瓶,一手刷着手机上没来得及看的未接消息。

      杨浚买了两杯咖啡,从她手里夺过手机,“不许看了,你总这么低头,时间长了又要头昏脑胀。”把热咖啡塞到她手里,“抱着暖手,别喝,要喝的话就喝保温杯里的热水,生病不准碰咖啡因。”

      他自己倒仰头喝了一大口。

      “啰嗦。”她小声嘟囔,接过纸杯捧在怀里没再开口。

      “画廊……不做了吗?”杨浚忍了一天,还是问了出来。

      宁愫点点头,鼻音很重,“做不来,我不是搞艺术那块料。”

      他觉得有点惋惜,他第一次见她,就在那间画廊。那时的她神采飞扬,明媚又自信地跟学院主任探讨着展出作品的创作风格。

      他在人群之后远远地望着她,觉得她是那样美丽出众,聪慧优雅。

      就在那一瞬,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回去的路上,他格外沉默。宁愫以为他累了,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吵他。车子驶进地库,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明天我不去打针了。”她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再照顾我,杨浚,谢谢你了。”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下车。

      他从另一侧步下来,几步追上她,拖住她手腕。

      “宁愫,你要拒绝我到什么时候?”
      “你说跟我是玩玩对吗?”
      “那就玩玩啊。”
      “我陪你玩!”
      “怎么你还玩不起了呢?”
      “成年人,这点事算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又不是要跟你结婚过一辈子。你不讨厌我,不是吗?”
      “你身边还有别人,我知道,我不在乎。不管你有多少男人,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哪怕半年,三个月,无所谓。等哪天你不玩了,要找人结婚了,你就告诉我,我保证痛快滚蛋,再也不妨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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