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恋爱禁止条例［快穿］》宋思湛

6、暴君妖妃，天生一对（6）

　　每月初一，秋司巫为暴君卜算完，回去路上特意绕了路，在未央宫里与千寻慕碰了个正着。

　　千寻慕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宗周律法规定，司巫只能为帝王和皇后卜算。这么看来秋司巫先前所说的“有空为他算一卦”便格外耐人寻味。

　　一想到自己本来的任务，千寻慕没由来有些怕这位秋司巫，生怕她看出什么来。故而他在宫中这阵子刻意躲着这人，却没想到她会亲自登门拜访。

　　“你要为我算卦吗？”千寻慕警惕道，生怕她算出什么你以后会杀了皇帝原地飞升一类的未来。

　　“不，我来找你要个东西。”秋司巫对他的态度接受良好，“前阵子陛下清点珍宝送到未央宫，误将幼时所佩的长命锁也混入其中了。司礼糊涂，我便替她来要。”

　　这玩意已经成系统零食了是可以说的吗？千寻慕讪笑道：“我以为是陛下对臣的心意，已经留下珍藏了呢。”

　　“这样吗？”秋司巫意味不明地笑了，“那便如此吧。希望千公子好好收着，千万不要弄丢了呀。”

　　她越说千寻慕越心虚，好在她没有长留的打算，说完便离开了，像是真的只为了要个长命锁而来的。

　　他刚松一口气，脑子里骤然响起系统聒噪的声音。他算是发现了，系统也不是随叫随到的，偶尔也会出去撒欢，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跟养了条狗似的。

　　“宿主还记得玉梅轩虐待您的太监吗！”

　　“怎么突然讲这个？”千寻慕说。

　　“我消失可不是去玩了，而是在调查！”系统这阵子难得做了一件实事，作为实习生很难不激动，“它们最近因为受不住刑去世了。但是我有偷偷去看过它们的尸体，明显是死了许久，只是被藏到现在而已。”

　　“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杀它们灭口了。”千寻慕陷入沉思。

　　早在玉梅轩的时候，他就觉得为首的两位太监不对劲，如今再加上这离奇的死亡，更是惹人怀疑。千寻慕不由得开始回忆起系统给他看的资料来，在他看来，明显是有人想让原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中，而能与原主结仇的仅此一家。

　　“是太后吗？”系统提了出来。

　　“我觉得不是。”千寻慕说，“如果太后想让原主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他当男妃呢。”

　　“宿主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双方都有参与其中呢？”

　　千寻慕对人细微的变化最为敏锐。两位太监，一人想虐待他，一人明显就是想要他的性命。虐待他的人很容易看出来是太后所为，而要他性命的人却很难判断。若换做之前，他还可能觉得是宗靖棠派来的人。但现在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人会害他，他心中某处就有些不得劲。

　　“有没有可能是曲相国所为。”他沉思道。

　　系统无法理解。按照世界意志所提供的资料显示，曲相国明明和千寻昼的父亲千太傅是同一阵营的，现在千太傅遭无妄之灾枉死，他们保护千寻慕还来不及，为何要急于将同阵营之人的独子害死，这样做真的不怕盟友寒心吗？

　　“如果他们想要借此对太后党发难呢？”千寻慕说，“死人有时候会比活人更好用。太后陷害忠良之臣，连独子也不放过，只会让他们的阵营更加团结罢了。”

　　“反而我活着，更是在提醒他们的失败。原主也不过是他们心头的一道疤而已。”他最终淡淡道。心里为遭受如此对待却依旧想入朝为官的原主不值。但原主已经消失，这既然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愿望，千寻慕便会为他完成。

　　“什么失败？”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宗靖棠正站在自己身后。一旁宫人手捧奏折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千寻慕对此并不惊讶，反倒已经习惯了宗靖棠这人走路过于无声，比起说是皇帝，不如说是个杀手，嘴里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每次来都不知会一声。”

　　自从上次千寻慕勾引大失败后，他干脆就放弃了在宗靖棠面前装样子，承认此人是个难啃的骨头，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世界意志为什么百般招式用过了，都奈何不了此人。

　　宗靖棠在他面前也不似以往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千寻慕却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变化——最显著的，就是宗靖棠不再会刻意避开与他的视线。他原本以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只有一场雪夜，而现在却发现里头有雪色寒梅在悄然开放。

　　想到这里，千寻慕福至心灵：“这世上虽然大部分人都爱美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奇葩爱才华不是吗？”

　　在系统不满嘟囔着“宿主能有什么才华”的时候，他整理了脸上的表情，连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眼前的人俨然已从一位风情万种的祸国妖妃，变成了忧国忧民的少年文生。

　　“陛下难道没有怀疑过，小小两个太监，也敢虐待主子吗？”他沉下性来，信心满满地看着宗靖棠，而一篇才气横溢的三分论已在他嘴边，毫无腹稿便脱口而出。

　　他来这里许久了，系统一直以为他在躲懒，任务进度几乎为零。但系统毕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实习生，哪里有千寻慕这个老油条看得细致。他才一开始就看了出来——如果想要获得暴君的爱情，官场政治是他逃不掉的一样东西。也许他能效仿历史上的妖妃们，做一个满脑花前月下的美人灯儿，全权仪仗暴君的宠爱。这样暴君能庇佑他一时，但终究顶不过有心人的煽风点火，稍有不慎他就会落得马嵬坡下断肠人的下场。

　　朝中势力名为两股，看似是曲相国与太后斗来斗去，而宗靖棠在其中权衡有术。早年宗靖棠虽然有了太后的扶持才坐上皇位，但在太后多年的把控下早已忍无可忍，早就寻了时机重夺权柄，并与朝中文臣为首的曲相国一党联合。

　　但千寻慕是看过剧本的人，知道先太子并非下落不明，而是依旧躲藏在曲相国家中。而因此曲相国名为保皇党，实则是先太子的忠臣。这么下来千太傅的惨死之因很明显了——他表面上与曲相国一派，但实则是根正苗红的保皇党，双方势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又哪来的还手之力呢？

　　而原主，也作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将自己年轻的生命留在了藏污纳垢的宫城里。

　　千寻慕将上述分析托盘而出，只是隐没了先太子的部分，只因这着实不应该是他能知道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惊讶了，从宗靖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那一丝惊讶就能看出来。

　　宗靖棠确实没想到千寻慕有这般天赋，但心下一想也了然。千寻慕精致的眉眼和男妃的身份，终究掩盖了他太多的才气。千太傅当年何等大儒，虎父怎有犬子，千寻慕知晓这些最合适不过。不如说在如今紧张的局势上，曲相国的文臣集团愈发难啃，而千寻慕这样的人才横空出世，对他而言正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棋子吗？宗靖棠想到这里微微蹙眉，不愿意继续下去。

　　他看着千寻慕亮晶晶的双眼，心里某处坚冰传来了融化的声音，从中流出了涓涓细流。怎能有人如此明显地将情绪展现在脸上？明明方才还狡猾如红狐，现在却一副讨巧的小狗般的表情，让人根本分不清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实模样，亦或这般多变才是他的本真？

　　千寻慕这边见自己论述有功，忍不住想蹬鼻子上脸起来。他回想起了原主的愿望，心里一估摸，现在就是将之实现的大好时机。

　　“陛下若不嫌臣愚笨，臣在此斗胆向陛下再讨个恩典。”

　　“你说。”

　　“臣虽有幸在宫中陪伴陛下左右，但终究无法为陛下分忧。”千寻慕说到这里眼神坚定地看向宗靖棠，“不知陛下可否在朝中予臣一席之地，让臣为陛下左膀右臂。”

　　“你倒是不轻易向我要东西，一要就来个大的。”宗靖棠淡淡道。

　　“恳请陛下恩准！”他刚准备跪下行个大礼，一只素白微凉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却强硬地打断了他跪下的姿态。

　　“允了。”宗靖棠说。

　　千寻慕眨了眨眼，就连笃定如他，一瞬间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更不要提在他脑子里骤然吵吵闹闹的系统了。

　　“宿主！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系统激动得吱哇乱叫，它早已做好实习惨败重新进修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宿主给它来了一个峰回路转，“进入了朝堂，宿主就可以用出色的政治才华打开暴君的心防了！”

　　“不对啊。”一脸忧虑地反而变成了千寻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会有大的在背后等着我吧？”

　　系统被千寻慕唬到了，也开始担忧起来：“确实，从我的数据库中搜索，这个时候暴君的条件必然是要你委身于他，玩弄宿主的身体，操控宿主的精神，并且还要……”

　　“还要说：‘你今天就是哭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千寻慕认真道。

　　“我应该这么说吗？”宗靖棠说。

　　千寻慕捂住自己的嘴，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将与系统的对话说出了口。最初来这里的时候，他也犯过这样的小错误，但经过他精心的练习后便再无这样的低级错误发生。如今骤然犯了，这样的错误仿佛是孩童把老师叫成了妈妈，还是在宗靖棠面前。

　　千寻慕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一时连少年英才气定神闲的模样都装不下去了。

　　但很快的，其余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让他没有功夫回想方才的失误。宗靖棠歪着脑袋，微微俯视着他，眼里嘴角皆有一丝柔和的笑意：“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人？”

　　千寻慕不知道自己生前有没有看过冬天里的花朵盛放，但眼前的美景却丰润了他的双眼。像是夜空中突然开满了烟火，美得让人害怕是一场瞬即逝的梦，让千寻慕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宗靖棠的脸上移开。

　　我去，上目线，含情眼，原来你这家伙在这里等着我。

　　看着宗靖棠的笑容，千寻慕觉得心脏被人骤然揪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冲进了他的脑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些疯狂的想法。

　　宗靖棠没能得到回答，也没想得到回答。在千寻慕身边他觉得自己都幼稚了几分，方才竟然起了一丝想要逗弄人的想法。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幼稚，他刚想说些什么转换气氛，脸侧却抚上了一只手，温软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嘴角，留下些微酥麻的感受。

　　就像人看到美丽的花朵会忍不住想要触摸一般，千寻慕不由自主去触摸那个笑容。

　　“系统。”他的声音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足够疯狂，“你说如果我此刻吻他，他会不会脸红？”

　　“你想干什么？”系统警惕。

　　“别说不相干的，敢不敢和我打赌？”

　　“你在想什么啊！这个暴君怎么可能脸红啊！”系统话音刚落，就亲眼目睹了一幕让统无话可说的一幕：千寻慕抬头——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宗靖棠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亦或是这就是他所希望的，这个吻就这么发生了。千寻慕轻轻吻在了暴君的侧脸上，恍若小鹿踏过初雪，只有浅浅的足印才能证明这一切发生过。

　　千寻慕吻完后死死盯着宗靖棠，不给他任何逃过自己视野的机会，誓要将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而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耳根通红的暴君。

　　“你看，我赢了。”他得意洋洋向系统炫耀。

　　“你有病吗！”系统无语。

　　宗靖棠站起身来，“我先回宫了。”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如果不是他的耳朵红得像是熟透了要从枝头掉下来的果实。

　　千寻慕看着这位暴君状似镇定实则落荒而逃的背影，方才还满溢着欢欣的心情骤然冷却了下来。

　　“系统。”他突然说，“如果我不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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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寻慕：哎哟，你脸红啦，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