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恋爱禁止条例［快穿］》宋思湛

7、暴君妖妃，天生一对（7）

　　千寻慕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他能敏锐地从世界意志发布的任务中看出来，为了夺得暴君的心，政治地位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有一件事，他装作没有察觉。

　　而如今的一切，像一双温柔的手，揭开轻纱，露出无可掩藏的真实。而千寻慕也不得不开口，向系统抛出这个疑问：如果不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系统忙于处理突如其来的通知。它刚刚从中发现了极好的消息，兴高采烈地想要与宿主分享，便听见他如此提问。

　　“为什么？”系统迷茫了，“你难道不想重新获得生命吗？”

　　“可是为了我自己的性命，就可以牺牲另一个人的生命吗？”千寻慕说。

　　人可以轻描淡写地删除一个姓名，却不能对眼前的死亡无动于衷。若说之前宗靖棠在千寻慕心里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暴君”符号，而方才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不得不把这个符号看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

　　与他不同，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宗靖棠见他第一眼便将他当作真切的人看待。无论是替他收好粗糙的青衣，丝毫不吝惜珍惜的药材，还是先前别扭的行为……这些细节加起来构筑了某种情绪，千寻慕称之为心软。

　　“你不要忘了他可是这个世界的反派，多少人因为他丢了性命。”系统反驳道，“在我的程序里，牺牲一条性命拯救无数生命是很划算的事情哦！”

　　千寻慕不说话了，但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宿主，你没问题吗？”系统见他久久不言，“我这里显示宿主的数据，你已经……”

　　“那么只要让他不要变坏就好了吧？”千寻慕突然说，“即便是世界意志，也没办法用未来的罪来惩罚现在的人吧？”

　　千寻慕的这番话问倒了系统，连系统也开始动摇起来，“我会把这个方法上报的，但具体行不行得通还是得让世界意志来裁决。”

　　“谢谢你，统统。”千寻慕瞬间回复了活力，“你要是实体，我现在就想给你一个啵啵！”

　　“你是变态吗！连系统也不放过！？”

　　——

　　宗靖棠退朝。今日朝中臣子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有些人甚至大着胆子劝诫他天子千金之躯不可行过分奇特的房中术。对于整个京城流传的绯闻，他虽偶有耳闻，但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人当了真。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看来诸位最近过于清闲了，连寻常百姓爱听的闲话也听在心里。”

　　天子轻描淡写一句话，众臣终于反应过来朝堂之上的人并非善茬，而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他登基之路上的凶残手段再度涌上每位臣子的心中，让原本还昂首挺胸的人们顿时如战战兢兢的鸟雀不敢吭声。今日的朝会也在一片死寂中结束了。

　　“曲相国留步。”宗靖棠道。

　　曲相国允诺，整个人不卑不亢。许是在宗靖棠还被太后操控之时，他就与其有所接触，他本人对于宗靖棠而言更有拥立之功，可谓是整个皇城中鲜有的不怕暴君的人了。

　　宗靖棠无事少与他谈话。千寻慕能想到的，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也清楚曲相国的异心，只不过暂且不发罢了。不过今日他所想之事，若没有曲相国的支持，恐怕也很难办成，“朝中可有空闲职位？”他问道。

　　“陛下可是要给千公子寻个职务？”曲相国笑眯眯地说，这便是宗靖棠不愿找他的原因。从千寻慕入主未央宫开始，曲相国就开始他身边变着法地打探此举与秋司巫占卜的关系，眼前更是一针见血地看出来了他的本意。宗靖棠执政多年，并非没见过聪慧如曲相国的人，但他在阴阳怪气上远胜旁人，这让宗靖棠与他对话只觉得无奈。

　　他看着曲相国，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千寻慕，这两个人明明都是一样的敏锐，说话直白。但不知为何，在千寻慕身边他却异样的放松，仿佛这就是他应该长留的地方。

　　“恐怕陛下要失望了，京城中并没有适合千公子的空闲职务。”得不到回答，曲相国也丝毫不尴尬，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陛下也不会忍心将千公子派到地方吧？”

　　“一个都没有？”宗靖棠眉头紧皱，通常他这番话的背后用意就是要抓人下台了。

　　“若陛下不急，臣可以举荐千公子前往太学学习，自然能获得相应的……”曲相国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宗靖棠打断了。“不可。”他声音冷了下来，“朕看今□□堂上信口雌黄的几人，倒是可以挪一挪位子。”

　　事到如今，宗靖棠也不管曲相国眼里有多少未尽之言了。他当即唤来执笔官，便准备口述圣旨。

　　“陛下稍等，臣突然有个两全之法。”曲相国笑道，“为何不让千公子继承他父亲的职务呢？”

　　“太傅吗？”宗靖棠沉吟片刻，心下觉得不错。

　　难得曲相国能在他面前提个好点子，他便令执笔官立刻记了下来。而这封圣旨的内容，定会在其送到之前，传遍朝堂中人的耳朵。宗靖棠之前说千寻慕不要则已，要则要了个大麻烦，并非是虚言。

　　官职，几乎等同于朝中所有官员的身家性命，一个小小男妃无功无过，却轻轻松松凌驾于他们之上，这让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不消细想便可以预见明日朝堂的血雨腥风，而这也是宗靖棠不得不让曲相国参与其中的原因。明为商讨，实则是邀他站队。而作为这邀请的代价，“替我问兄长安。”他淡淡道。

　　曲相国眼底闪过一丝讶色，随即笑了：“陛下英明。”

　　——

　　千寻慕人在宫中坐，官从天上来。皇帝身边的宫人前来邀他去御书房听旨，他便知道，原主的愿望已经成了。

　　因为系统去上报世界意志还未回来，今天一整天他的脑中都空落落的。虽然寻常千寻慕总与系统拌嘴，但一时没了影，倒还怪想念的。尤其是行走在偌大的宫城中，脑子里也没有那个多余的声音来科普每座宫殿的来历了。

　　很快到了御书房门前，千寻慕正好遇到一人推门而出。那人与他对上视线，愣了片刻，旋即露出一个妥帖的笑容来：“这位就是最近声名远扬的千公子吧？”

　　若换做常人说“声名远扬”这个词，千寻慕可能会以为对方在讽刺。但这人脸上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敏锐如千寻慕顿时感受到了十倍的阴阳怪气。他点了点头，“阁下是？”

　　“马上就要做官了，不了解官场怎行。”来人笑眯眯的。

　　“啊！是曲相国！”千寻慕反应过来。虽然曲相国本人不似秋司巫那般有异香可辨认，但这个节点就能知道他要做官消息的人，恐怕也只能是曲相国一人了。

　　曲岐话中本就有试探之意，却没料到千寻慕反应如此之快，难怪皇帝动了心思，“那臣就不打扰千公子与陛下的好事了。”他自顾自地告退，心里暂时有了数。

　　虽然消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传遍整个皇城，但不代表有些手握特权的人不能提前得到消息。曲岐刚刚在家中坐定，就听见远处传来了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未立太子先立太傅！未修太学先授官职！未经世事先予重禄！条条祖矩他都不放在眼里吗！这个疯子！”曲父气冲冲地推开房门，袖子险些甩倒了屋里陈设的名贵古董，“老夫不过告老三年！他已愈发无法无天了！”

　　旁人听闻此言不经思索就能得出句中这个“他”究竟是谁，这般大不敬的话，也只有在手握重权的曲家才能听到了。

　　“父亲，稍安勿躁。”曲岐一脸平静，手捧香茗，正在悠悠哉哉地品茶，“是我提议让他立太傅的。”

　　“岐儿？你为何……”

　　“皇上不是莽撞的人，他突然那么重视那个妖妃，定然与秋司巫的占卜有关。”曲岐回想起在书殿前见到的那张脸，虽然平淡至极，那双眼睛却徒生一股妩媚之意，一瞬间连他的思绪都乱了几分，“况且他也不是无能之辈。”

　　“你的意思是，此人可堪大用？”曲父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也是，千老头是个精明的，他的儿子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曲岐点头：“我会盯着他的。”而且我对千寻慕相当有兴趣，这点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吧？他笑眯眯地想着。

　　两人正在商谈，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被急速推开的门，“岐兄！”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骤然闯了进来，身上的衣物上还带着林间的露水气息，“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带你一起打猎了！”

　　曲父见状叹了口气，向来人微微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倒是曲岐不动如山地坐着，仿若对此情此景已然见怪不怪了。

　　“岐兄，你心情不好？”男子自然地坐在曲岐的身旁，眼含担忧。

　　“……殿下，不要叫臣岐兄。”曲岐叹气，“您要是以后登上了那个位子，指不定要因为这段日子杀臣灭口了。”

　　“你又胡说！岐兄就是岐兄，我怎么会因为登上那个位子就忽略你对我的恩情？”男子不满，“当初不是岐兄救我，这世上早已没了宗铭这个人了！”

　　千寻慕若在场，定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剧情中被宗靖棠残忍杀害的手足兄弟——先太子宗铭了。史书后来记载这位可怜的太子为“才隽无双”，而此人周身的气度不似凡人，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与貌若春风实则阴毒的曲岐不同，宗铭天生一股堂正光明的风度，那一双明亮的眼眸，让人看了便觉得心情舒畅。

　　曲岐看着这个男人眼底的真挚，因为太过匆忙而微乱的头发，没忍住摩挲了下指尖。

　　真的不会变吗？他闭上眼睛，哂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