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路杳杳》路湘

11、第十一章

　　熄灯后，众人梳洗完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路杳杳将腿翘在墙上促进血液流动，脸上涂着王婷给的睡眠修复面膜，听着其他人在那里抱怨晚课挑衅教官的女生。

　　如果不是她，整个年级十一个班的学生就不用站整整一小时的军姿，前十几分钟还好，后面的时间她们都不记得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不断颤动的手臂和双腿，只记得来回晃动的军绿色身影。

　　教官离开，她们放下肩膀、两腿放松，教官走来，她们挺直腰肩、两腿用力，两手用力并向裤缝。

　　不难猜到，今晚所有宿舍里的话题都是围绕那名女生展开。

　　空调嗡嗡的吹着，下方系着的红色丝带颤抖。

　　说好不盖被子的flag早就被拔出，被子哪有身体重要，人人躺在床上在腰间搭着被子一角。

　　“我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一名短发女生突然说道。

　　“叫什么？”黑灯瞎火中在卫生间洗脸的王婷探出半个身子。

　　“刚刚去别的宿舍串门听到的，你们别往外说哦。那个女生好像叫胡蝶，胡人的胡，蝶就是蝴蝶的蝶，七班的。”

　　“胡蝶。”十人不约而同在嘴里或者心里念叨这个名字。

　　育才班的一名女生说道：“我好像确实在七班跑操的队伍中见过她，走路讲话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一中的。”

　　这名女生的话语证实了短发女生的话。

　　好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夜害得众人站了一小时军姿的罪魁祸首的人的名字了。

　　“我和胡蝶不共戴天！”

　　“你们不觉得她有大病的样子吗？傻逼一样的和教官叫板，这么多人就她一个人站出来，语气那么冲。”一人道。

　　“我也感觉，她是不是有病啊？教官都那样说了她还要顶撞，像是在演电视剧一样，她是不是觉得她那样很义气什么的？”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连教官的话都可以不用听。”

　　“可惜没有男主，她也不是女主，人家女主是傻白甜，她是大傻逼。”王婷开口抱怨，弄完最后一项流程颤颤巍巍的爬上床，她刚才上楼时都靠扶着楼梯才能上来，睡在上铺的她差点踩不住小小的一块踏板摔下来，好不容易上去盖着被子长呼一口气。

　　这糟心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胡蝶会后悔，还是会开心，没人知道，正如没人知道夜晚的风声一样。

　　教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在这里，一人犯错，集体承担。

　　新的一天开始了，胡蝶被得知消息的学校领导从队伍中带走，路杳杳站在太阳光下看着她跟在老师的身后离去。

　　关注她的人都在默默注视她们的身影。

　　一夜之间，她火了，火的整个一中高一年级都认识她。

　　“好了，休息！”

　　李教官抬头看向碧蓝天空中央火辣辣的太阳，摘下帽子摸了一把汗，将队伍带到操场边树下阴凉的地方。

　　路杳杳席地而坐，喝了一口水，红着一张脸蛋静静的看着赤红的太阳为翠绿的树木描边，它执着画笔，一挥而就，一整个夏日就那样轻轻松松的铺满大地。

　　“我叫黄海棠，你叫什么名字？”

　　“罗琦。”

　　“宋雅。”

　　“张梦月。”

　　“我叫陈雨欣。”

　　“你叫什么名字？”路杳杳左边的女生轻拍她的肩膀。

　　路杳杳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杯，自我介绍：“路杳杳，我叫路杳杳。”

　　“你好，我叫陈雨欣。”

　　路杳杳握住陈雨欣伸出的友好小手。

　　“好了，我已经记住你们的名字了！”陈雨欣双手合十，眼带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周围的女生。

　　军训是促进高一新生互相认识、了解的最好机会。

　　陈雨欣果不其然得到了女生们投来的好奇目光，“你是黄海棠，你是罗琦，你是宋雅，呃……我想一下，你是张梦月，你是路杳杳。对不对？”

　　人名一一和人物对应，陈雨欣全说对了！

　　“哇塞，你好厉害！”众人惊呼。

　　路杳杳星星眼看着陈雨欣，跃跃欲试：“我可以也试一下吗？”

　　“你是陈雨欣，你是……宋雅，你是罗琦，你是……”

　　“张梦月。”带着圆圆大眼镜的小姑娘贴心的说出她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好难啊，我还以为很简单。”路杳杳搂着双膝，有点羞涩，陈雨欣笑的歪倒在她的身边。

　　“那我也来试试！”罗琦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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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简单单的人物人名连线游戏在女生中流行起来，欢声笑语不曾停歇。

　　商函双腿屈膝，袖子撸起，两手搭在膝盖上，姿态洒脱。他坐在最后一排，隔着一排男生看见路杳杳和周围的女生熟络打趣长眉舒展，时不时的应和王天一。

　　李教官摘下帽子薅了一把寸头，走到最后一排，还未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聚集过来。

　　“昨天那个女学生要是在我们军营里的话，你知道我们怎么称呼她这一类人吗？”

　　一个个乖宝宝诚实摇头。

　　“刺头知道吧？”

　　一个个乖宝宝诚实点头，娱乐方式泛滥的年代，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看过一些和军队有关的综艺、电视和电影，“刺头”是不可缺少的元素。

　　李教官今年五十，早早的就从部队一线退下，十分怀念年轻时的部队生活，常常搂着保温杯和新兵蛋子畅聊过往的峥嵘岁月。

　　“从你们走进了国防军训基地大门的那一瞬间，你们就已经不再单单是一名学生了，你们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是什么知道不？”

　　“服从命令。”王天一抢答。

　　“没错，服从命令！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昨晚那个女学生顶撞长官的行为就是违背了军人最基本的职责！”

　　热浪浮动，一班安静的听李教官讲话。

　　“不单单是军人，身为一个生活在集体和社会中的人，无规矩不成方圆，都要学会遵守规则和纪律！”

　　“报告教官，如果规则中有不对的地方怎么办？难道不对的也要遵守吗？”一名靠着大树的男生问道。

　　李教官瞪眼道：“不对的？那要寻求合理正确的方式提出来，懂不懂？”

　　“似懂非懂。”

　　李教官放下水杯，摸了一把脸道：“不是，你们小年轻不要做什么事情都非要莽撞的冲上去，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我去……我就不适合当老师，我不给你们做思想教育了，我还是去让你们班主任来吧。”

　　李教官抓起水杯就往办公楼走去，一阵大风刮过，零星树叶滑落。

　　男生嬉皮笑脸，朝着教官离去的背影敬礼大喊：“报告教官，恍然大悟！恍然大悟！我懂了！”

　　教官摆手，没有回头。

　　稍息，立正，正步，军姿……

　　军训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汗水挥洒间，时间从沙砾的缝隙钻过。

　　树木的影子渐渐斜去，夏蝉缓缓收起歌声。

　　路杳杳有一天中午午休在床一侧的墙上发现一句话外加一个小表情。

　　这是个有趣的发现，藏在隐秘的角落，她才刚刚发现。

　　请好好对待我们张教官！~~~///(^v^)\\\\\\~~~

　　路杳杳伸出食指，白皙的指腹按压上去，应该是上一批刚走的学生留的，路杳杳想，笔迹很新，不像是写了很多天。

　　他们的教官姓李，不姓张。

　　也是一位很好的教官。

　　在太阳最热烈的时间段里带着她们来到树下阴凉的地方训练，在领导检查的时候将他们全部喊起走走样子，在军歌声中和其他教官所带的班级比比谁的声音大……

　　路杳杳和舍友分享她的发现，宿舍中众人也连忙在自己床边的墙上寻找藏起来的警告，有人有发现，有人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一处墨迹……

　　14天，2个星期，路杳杳本以为会很长，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

　　校长和部队首长徐徐走过方阵，一一挥手执意，每一句话都得到一个方阵声嘶力竭的回复，嘴上说着看起看来很傻逼不想做的男生喊得最大声。

　　“同学们好。”

　　“校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不辛苦！为校争光！为父母分忧！”

　　“同学们，累不累？”

　　“不累！青春需要汗水和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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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校长的军训闭幕演讲中，高中军训一去不回头，一辆又一辆的蓝色大巴车驶离基地，火热而平淡的高中生涯即将真正的面貌。

　　坐在大巴上，路杳杳回头望着国防教育基地，寻思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一次，她挺怀念军训的日子。

　　是的，是怀念，刚刚离别就怀念。

　　怀念物。

　　怀念事。

　　怀念人。

　　“明天就是国庆，我已经通知家长们来接你们，等下下车后直接回宿舍拎着行李箱离开就行。”丁霞站在前方，大巴车晃悠，她人也晃悠。

　　路杳杳将薯片递给坐在旁边的商函手上。

　　商函接过放在一边。

　　“刚刚你们数学老师想要给你们布置作业，被我拦住了。我知道大家这一个月都辛苦了！我们班所有任课老师决定，你们国庆假期没有作业！”丁霞宣布。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难以置信的看着丁霞，屏住呼吸，等丁霞笑着重复了一遍众人确定后，车内瞬间欢呼沸腾。

　　“老师英明！”

　　“老师万岁！”

　　“老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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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训结束很快乐！比军训结束更快乐的是什么？是国庆假期来了！比国庆假期来了更快乐的是什么？是高中生没有作业！

　　一中的校门口挤满了私家车，家长站在道路两旁聊天，间隙不停张望。

　　路少平早早就来到一中校门口，将车停靠在这里，站在安全区域内和郑玲一起抬头看着大巴上的一张张面孔，寻找大巴上一班的班牌，看看能不能看到自家小孩儿。

　　一辆又一辆大巴车满载着学生像一节节小火车在保安的指令下进入校园。

　　郑玲忽然想要流泪。

　　路杳杳拖着行李箱走在商函的身后。

　　路少平和郑玲站在门口，频频望向校内，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立马喜笑颜开上前迎去，一人拖着一个箱子。

　　路杳杳一个熊抱抱住郑玲，又抱住路少平，二人眉眼带笑，询问她和商函才学校吃得好不好。

　　路少平在商函的帮助下把二人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商函，一个暑假不见，又长高不少啊。”路少平笑着拍拍商函的肩膀，“都快比我高了，军训怎么样？”

　　“很军训有意义。”商函坐进车内。

　　“开心吗？”

　　“挺开心的，叔叔。”

　　郑玲坐在副驾驶，将给二人准备的零食奶茶递过去。

　　商函象征性的吃了一个蛋挞就不再动零食盒子。

　　路杳杳与之不同，一边嘴上嚷着“饿死了”，一边到处翻零食，像个饿死鬼。

　　一杯芝士厚乳，一杯草莓脆啵啵全部进了路杳杳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