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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堪堪死里逃残生 ...

  •   人影憧憧。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片片絮状暗影不断漂移,以前有这种症状,是因为应激性高血压和脑供血不足,加之可能出现的眼底病变,劳累过度的时候,症状加剧,有几次熬了通宵后,眼睛忽然出现暂时性的失明,虽然不过持续了二十几秒,还是把我吓个半死。我可以没有双腿,却不能没有眼睛和双手,不然怎么码字?

      此时大约眼前的状况,太过刺激,超乎了我能预料的极限,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如此悲摧的境况,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被人摆了一道,还不止一个人,这一道却是要命。

      阴沉着脸,雍正皇帝走进来,想是他下了命令,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
      秽乱宫闱是历朝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事情,一旦出了这种丑事,就是贵为妃嫔娘娘们也会被秘密赐死,然后报一个病薨。

      宫女,大多会杖毙。

      杖毙,和穆湫一样?或者比她更惨?

      溺水样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脸色,应该不会比穆湫死时好看。

      既然这样还能怎样?

      我悲摧地穿过来才几个月,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轻手轻脚地松开怀中的宝亲王弘历,将他稳稳地放在床 上,然后回身,看到雍正慢慢地走过来,屈膝跪地:“万岁爷。”

      垂着头,听着动静,心里边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过了一会儿,听到一声冷笑,雍正森然问道:“容芷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想不想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或者,你很聪明,也许能猜得到?”

      垂死挣扎吧,总不能这样就乖乖地等着乱棍上身。

      妍盈?还有她们?我无法知道这里边还会有谁,这样恶意中伤,不外乎想将我这块绊脚的石头搬走,我一直想活得纯净,努力地追寻着信仰与高尚,可是我的心,还是沾染着凡世尘埃的心,割肉饲鹰的事儿我怕疼,现在更怕死,何况还会活活疼死。

      亦如来世那个“杂病丛生”的我,为了能苟延着,忍饥挨饿都认了,一日三餐,只能半饥不饱地吃中午那顿,谁知道没有如期地死去,还是让有的人失望了。

      叩了个头,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万岁爷,奴婢不敢妄自猜测她们说过什么,只是清者自清,眼见未必为实。”

      嘿嘿,雍正的声音提高了一度:“容芷兰,你当朕是瞎子?”他声音里充满了愠怒。

      还是稳住了神,静静地回答:“回万岁爷,宝亲王方才醒了,奴婢过去扶他起来,正巧万岁爷就进来了。”

      哈哈哈。

      雍正的笑声又响了一度:“人只有在做贼心虚的时候,才会编成如此蹩脚的谎言!胡太医刚刚为弘历诊视,因为一直在烧,弘历这两天都昏昏沉沉,他怎么可能要起来?说吧,你不是千伶百俐吗,再编个话儿出来,说得朕信了,朕就饶了你!”

      无言以对,我头脑中空空一片,怎么解释?告诉雍正,他儿子可能是我的一个兄弟?

      铤而走险吧,现实把我挤兑得实在无路可走了。

      抬起头,努力用无辜中带着三分微怒和七分伤心的眼神:“万岁爷,信言不美,朴实无华,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如此简单,无须遮掩粉饰,奴婢只说事实,不敢妄言欺君,万岁爷若是不信,还有天地可鉴。”

      砰!

      毫无征兆地一脚踢过来,我应声跌坐在地上,惊愕过后,再感觉到肋下之痛,犹如被什么东西撕裂,里边的脏腑都被揪抓起来,抽搐在一起,连想呼出来的气,都被堵在咽喉,憋得我满脸通红,那彻骨的痛,也随着呼吸顶了上去。

      我顶你个肺……

      忽然就想起粤语片中这句经典的粗口,噗地逆咳出一口血来,喷到身前,红得娇艳。

      衣角落下,雍正就站在身前,怒喝了一声:“你是说朕错怪了你?如果她们所言为虚,你不在牡丹亭,为何到此私会?你现在是获罪被贬,身为宫女,应该知道‘踏出宫门、打死勿论’个规矩!好,朕现在也给你两条路选择,一,生,没入辛者库或者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二,死,立毙杖下!”

      连想多没想就接口道:“万岁爷既然不肯相信奴婢,奴婢生有何趣?”

      我回答得太快,雍正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然后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自选死路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也怕死,可是当生不如死的时候,还是死了吧,若是没入辛者库或发配宁古塔,自己后半辈子做奴才还不算,就是后世子孙也脱不了奴才秧子。雍正的八弟胤祀之母良妃,就是出身辛者库,而且被康熙直斥为辛者库贱妇,熬到了皇妃娘娘尚且如此,遑论其他?
      死了就死了。

      夫妻是缘,有善有恶,穿越是戏,有悲有喜,也许老子穿了一回,就是来送死的,也算上天有眼,为日熬夜盼也见不到我有下世光景的哥们儿,出一口怨气,只可惜,我这次是真的死了,她们却看不到了。

      呼吸是痛的,双腿是软的,唯一能强硬的就是嘴了,死到临头,估计也没有我多少台词了:“奴婢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沉默。

      屋子里静得怕人。

      终于,雍正冷冷地吩咐一声:“来人!”

      应声进来几个太监,齐齐跪倒。

      雍正负手而立:“将容芷兰立毙杖下。”

      泪,不能自已地潸然而下,不知道因为难过还是害怕,转眼间有人领着板子进来,有人一把推倒了我,还未等我动弹一下身子,板子重重击打到身上,一霎间的感觉,好像自己从几层楼上班一脚踏空掉下来,心,忽悠地抽搐了一下,疼痛才弥散开来。这波痛意还未及散布到全身,又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下来。

      宁,乐乐,豆丁、初香、小舒、手指画、笨汉堡、蒿里、未明、悦耳、墨小白、卢姗姗、度世花、雨幽,lilian321?123?……

      咬着牙不叫出来,心里开始乱叫能想起来的名字,都是追过文的兄弟,恰巧她们留言的名字是汉字,lilian不知道是英文还是拼音,因为这个人喜欢吹毛求疵,所以我记住了她,只是忘了在lilian的后缀,是321还是123。

      精神转移法可以分散疼痛,不知道有没有用,姑且一试。

      没用,疼痛太真实,板子已经变成疯狗一样,在我身上乱咬乱撕,我已经不能再忍,终于大叫出来:“万岁爷,您给奴婢一个干脆,奴婢死了也死得瞑目……”

      我嘶喊出来的声音,带着血腥气,雍正也许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也没有出声。

      咕咚。

      很重很沉闷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然后有太监轻呼:“王爷,快把王爷扶到床上去。”
      我已经无力抬头,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然后是永琏哭兮兮的声音:“皇玛法息怒,是永琏把容芷兰骗来的,皇玛法不要打了。”

      等等。

      听到雍正的命令,刑杖暂时停了下来,我却连眼睛都抬不起来,好像一只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板子歇下来,疼痛反而加剧,就像挂点滴的时候,针头扎进去的时候疼,过了一会儿,就没有什么感觉,到了拔针的时候,疼痛感又随之而来。

      永琏哭着道:“皇玛法,容芷兰是永琏带过来,而且,而且五叔也……也……”他情急之下,把和亲王弘昼也供了出来,大约话刚出口,才发现不妥,但是再想咽,却已经来不及了。

      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倒霉孩子,牵累我就算了,怎么还扯出弘昼来?

      嘿嘿,雍正好像来了兴致:“弘昼也在?你们挺热闹啊?容芷兰,你面子不小,朕还真的小觑了你!”

      因为雍正问到了我,过来两个太监把我架了起来,半瘫坐半跪着,这才看到永琏满脸泪痕地跪在雍正的膝前,此时也回头看我,哭得更加厉害。

      雍正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是深蕴在眼中的怒意,就是盲人也能感觉得到。

      到了现在,躲藏也没有用了,和亲王弘昼垂着头,从外边蹭了进来。

      雍正的妃嫔们先后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子,真正长大成人的就三个,而且弘时死了好几年了,现在就剩下弘历和弘昼哥两个,弘昼的额娘裕妃耿氏豪兴善饮,性情豁达,也深得帝心,弘昼行事固然荒唐,却也颇受雍正疼爱。

      挨着永琏跪下,和亲王弘昼仍然不忘暗中拧了永琏一把:“皇阿玛。”

      雍正厉声道:“苗疆事务处很闲吗?如果闲到没有事儿做,朕可以派你办别的差事!你跑到牡丹亭做什么?为什么私携宫女过来?”

      看雍正正在盛怒,和亲王弘昼哪里还敢辩解,只得俯身叩头:“皇阿玛息怒,儿臣知罪了。”

      曳曳雍正的衣角,永琏跪爬一步:“皇玛法,五叔什么也不知道,是永琏求他陪着去的……”

      雍正喝道:“你找容芷兰做什么?谁命令你去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永琏身上,我摇摇晃晃地跪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宝亲王弘历,脸色苍白,眼角也挂着泪痕,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也往这边看,他见我看他,挂着的泪珠儿立时滚落下来,鼻子抽吸了一下。

      有些瞠目结舌,显然永琏也不敢把真话告诉雍正,他的智商还不如我,立时被雍正问住了,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样子极其欠扁。

      冷笑了一声,雍正喝令道:“堵上嘴,着实打死!”

      No!

      永琏一急,蹦出一个英语单词来,吓了雍正一跳,架着我的人就要把我继续按倒,永琏急得脸都青了:“皇玛法,我把容芷兰带过来,是,是因为永琏要求阿玛……”

      Bear!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这孩子不会说他把我带来,是求宝亲王弘历做主,想法子娶到我吧?方才永琏可跟和亲王弘昼说过,他看上了我,还被和亲王弘昼嘲笑来着。如果这个倒霉孩子以为这样说能救下我,那可大错特错,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秽乱宫闱已经是不轻的罪过,如果我连几岁的孩子都勾搭上了,雍正还不得把我剐了?

      我的声音太悲摧了,沙中带哑,严重走音,永琏一哆嗦,眨眨眼睛,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扑通。

      又是很沉闷地一声,宝亲王弘历又从床上摔下来,太监们面面相觑,连忙过去搀扶,宝亲王弘历强睁着眼睛:“皇阿玛,人,是儿臣让永琏带来的,儿臣,儿臣知罪了,请皇阿玛责罚,饶过容芷兰吧。”

      他说着话,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我,颇多不忍之色,还流露出愧然来,恭恭敬敬地给雍正叩头。
      话说到这儿,宝亲王弘历是承认了这件事儿,可是他认了,却把这个罪名稳稳当当地扣在我头上,恨得我咬牙切齿,奈何此时并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沉默了一会儿,雍正一挥手,让太监们都出去等候,失去了人的搀扶,宝亲王弘历也有些跪不住了,和亲王弘昼跪行几步,过去扶住他。

      永琏也蹭到我这儿,可是他年纪太小,气力有限,没有扶住我,我针挑刀剜痛得冒火的身体,却顺势而倒,两个人摔在一处,把永琏压在身体下。

      好在我并不太重,永琏拱了几拱,从我身体下爬了出来,仍想扶起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双手撑着地,总算没有趴着。

      动一动,都疼得嗓子冒烟儿,额头和手心满是冷汗。

      雍正在屋子里边踱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决定,走了一会儿,雍正停到宝亲王弘历的跟前:“混账东西,几日的功夫都等不及?你额娘没有告诉你?”

      这句话,问得宝亲王弘历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真的不知道,有些呆愣地抬头望着雍正,见雍正目光犀利,连忙又垂下头,含糊地答了一句,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大概雍正也没有听清楚,不过他也懒得深究,而是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道:“容芷兰,朕的两个儿子,一个孙儿都为你求情,朕就饶了你一次,留在这儿吧!”

      留在这儿?

      那就更百口莫辩,我才不信单凭着宝亲王弘历的三言两语,雍正会既往不咎,把我赐给弘历,他怎么会如此宽宏大量?

      头磕在地上,天旋地转,我觉得心抽搐得厉害:“万岁爷,宝亲王垂青,奴婢不敢受,求万岁爷恩典,让奴婢回去。”

      哦?

      雍正似乎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是朕的儿子自作多情了?既然你不愿意,去敬佛堂吧。”

      敬佛堂也在九州清宴,是处佛堂,里边有几个尼姑,熹贵妃钮祜禄氏笃信佛教,我曾经陪着她拜过几次佛,让我去敬佛堂,悔过还是出家?

      真的支撑不住了,我痛得都想死去,还得叩头谢恩:“谢万岁爷恩典,奴婢愿长伴黄卷青灯,为万岁爷祈福。”

      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清清楚楚骂了一句,胤禛,老子顶你个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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