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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真作假时真亦假 ...

  •   除了牡丹亭,经过一段抄手回廊,便是一带荷塘。

      正是署中,荷花玉立婷婷。

      跟在和亲王弘昼和永琏的后边,心里并没有太过诧异,看来是永琏央求了和亲王弘昼帮忙,不然他要想见到获罪被贬的我,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永琏终于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这个地方正好是回廊的转角儿,一边是大如华盖的荷叶,一边是嶙峋奇兀的假山。从被割裂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间情形,外边看这里,却是视线的
      盲点。

      涎着脸,永琏的小手摇着和亲王弘昼的胳膊,讨好地笑道:“好五叔,您最疼永琏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嘿嘿……”他笑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呸。

      和亲王弘昼也笑着啐了他一口:“你居然懂得不好意思?方才不是说得挺溜吗……”

      不知道和亲王弘昼下边要说出什么话来,吓得永琏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和亲王弘昼用眼光瞟了我一下,然后笑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哈哈,永琏,这个也差太多了,早晚你玩出火来。”

      这几句话,可大有深意,半是玩笑半是规讽,而且摆明了是冲着我说的,可是我又不认识他,他干嘛要奚落我?只是,听他话里话外,好像在说我和永琏。

      心念动处,眼睛也瞪了起来,我和永琏?

      怎么可能,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我们只是师徒而已,我既不是蕾丝,也没有师徒恋的癖好,永琏在我心中,完全就是bear,那个迷糊的孩子。

      我们结缘于网络,结识于现实,到现在,不过同是天涯穿越人,除了囧,还有相同的感慨和落寞。

      仅此而已。

      只见永琏那两条黑亮亮的眉毛,在小脸儿上乱拧,冲着和亲王弘昼挤眉弄眼,和亲王弘昼噗嗤一笑:“好了,都答应你了,五叔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们该说什么快点儿说,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了。”

      他说着话,向外边走开了两步,站在听不清我们说话的地方,这才背着手,好像在赏荷一样,实际上是在把风儿。

      一见和亲王弘昼看不到这里,一把拧住了永琏的脸蛋儿,低声喝道:“给我从实招来,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大约是太用力了,永琏白嫩嫩的脸蛋儿上立时泛起了嫣红,鼻子一抽搭,眼泪就滚下来,万分委屈地哭道:“师父你讲不讲道理?为了能见到你,这些天我跟没头儿的苍蝇一样,什么法子都想
      到了,最后连鸡鸣狗盗的法子都想到了,还是进不来。为了求得动五叔,我连自己的清白都豁出去了……”

      他一边说,眼泪成双成对地往下落,哭得可怜,我心骤然一紧,未等他话说完,连忙蹲下来,我神色有些惊慌,一边用手揉着他被我拧红的脸颊,一边急急地问:“你,你吃亏了?弘昼他,他怎会如此禽兽不如?”

      眨眨眼睛,永琏愕然地望着我,晶莹的泪珠儿还在大眼睛里边打转,有些结舌:“师父,我……我……我”

      咬着嘴唇,我浑身发冷,没有想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荒唐王爷,居然还会如此龌龊卑劣地恋童,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子烧起来。只要一想到粉妆玉砌的永琏,被弘昼按在身下蹂躏,哀吟细细,不敢抗争,我眼前就阵阵发黑,一字一顿地:“你等着。”

      说着放开永琏,转身就要走,想去找和亲王弘昼拼命,永琏一把曳住了我的衣角:“师父你误会了,我……我的意思,我,”他支吾了两句,生怕我一时冲动,低声喃喃“我只是和五叔说,我和你,已经海誓山盟,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才求动了五叔。”

      他哼哼唧唧的声音,和蚊子差不多,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着我,水汪汪的眼睛里边,带着几分怯意。

      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怪道方才和亲王弘昼对我说那些话,原来这个倒霉孩子和人家说我们两个有j q,据史书所载,和亲王弘昼固然行为怪异,但却是个性情中人,没理由看着侄儿悲情所困,一天到晚愁眉苦眼。

      只是这个侄儿也太早熟了,我是习惯了把他看成bear,穿过来之前,bear正好要过二十岁的生日,我还说送她一份礼物,绝对特殊的礼物。

      狡猾的bear就是不肯给我她的通联地址,她只是不想让我破费花钱,虽然我一再保证,礼物绝对是出自我自己之手,不是用钱买到的东西,可是bear就是不肯相信,她说她相信我的保证,但是不相信我的人品。

      大约见我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永琏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破涕为笑:“师父,你以前没有这么邪恶,想什么都是歪的,我只是牺牲了一下在五叔心中的纯洁小正太形象,难道清白一定和桃洞、菊 门有关?”

      呸。

      本来想教训永琏几句,不过看到那边和亲王弘昼踱来踱去,知道时间珍贵,忙道:“现在时间不多,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说到正事儿,永琏有些犹豫,他咳嗽了一声:“其实是两件事儿,一件算是好的吧?不过另一件绝对是坏的,师父,你,你先听哪个?”

      这是什么话?算是好的?那离坏的能有多远?

      心里叹了口气,依然蹲着和永琏说话:“先说坏的吧,反正对我来说,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坏的消息了。”

      永琏深有同感,点点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能想法子救你出去。那个坏的事儿,就是你身边的妍盈,她不是妍盈,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反正她的身体里边,躲着另外一个女人,不过我不认识她。”

      蓦然打了个寒战,我只是准备听坏消息,可是没有准备听永琏说鬼,一时间手足冰凉,想起那次永琏曾经问我怕不怕鬼,大约那次他就想告诉我。

      永琏低声道:“师父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来你,其实,其实我也挺奇怪,我大概天生开了天眼?反正我能看到容芷兰的身体里边,就是这里,藏着的就是你。”他说着,用手指比划一下灵台的位置。

      愣了一下,看着永琏,我觉得他开天眼的可能性比较小,估计是因为永琏寿夭,九岁而卒,所以体内阳气不足,才能看得到这些阴魅的东西。

      妍盈的身体里边,是穆湫?

      我想起来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似梦非梦地透着阴冷,一定是穆湫借体还魂,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又问:“你能看到妍盈身体里边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清美但是也很纤柔的少女?”

      挠挠头,永琏摇头:“除了师父,别的人,我看不太真切,只是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开始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后来就当成眼花,习惯了就好了。然后,哈哈,然后我在上书房遇到你了,师父,你知不知道,我那阵儿是什么心情,和当初第一次跟你通话的时候一样,激动得都想杀人……嗯,那个,那个算是好的消息,师父你得有点儿心里准备。”

      他忽然转了话题,我预感这个消息应该比坏消息还差,脸上僵住一丝笑意:“说吧,不是闹鬼就行。”

      咽了一口吐沫,永琏也挤出一脸的僵笑:“也和闹鬼差不太多,就是,就是,师父,可能除了我们俩,又穿来一个!”

      啊?

      这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又穿了一个?

      要是再穿了一个,就真tmd的见了活鬼了,看我这幅惨不忍睹的形容,永琏拍了拍我的肩头:
      “师父,别急别急,这个我也不确定,只是可能,因为我看不清楚我阿玛的灵台中,那团东西到底是别人的魂魄还是晦气。张道长也过来看过,说阿玛只是气郁不畅,并没有招惹到什么东西,然后还做了一场法事驱邪祈福,可是,可是我阿玛在无人的时候一直在喊大哥,有两次,他还喊李大哥……”

      彻底傻掉,我已经无法表述清楚自己此时的震撼。

      李大哥?!

      有一阵被深深地内疚感困扰,几乎是自虐般疯狂地码字,每天晚上都熬到凌晨一两点钟,心口好像有一团火,始终烧灼着不肯熄灭。

      发烧、咳嗽,牵累到支气管扩张的旧疾,常常在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中醒来,然后搜肠刮肚地一阵咳,吐出来的除了胆汁、胃液,还有血。有一次码字的时候,被一口倒吸的气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嗓子里边一片腥热,血沫,喷到电脑的显示器和键盘上边。

      拭净了嫣然的血痕,继续码字,间歇着和q q上的朋友聊天,一直有人追问我的姓名和性别,我自嘲着说,我姓李,我是李寻欢。

      李寻欢内心里边,掩埋着不得不腐朽的往事,他的痛,从生到死,都不可能淡忘看破,我没有他伟大,也没有他那样无情,那是我的诗音妹妹也凑巧杳然无踪而已。

      得到答案的兄弟,发过来迥然不同的嘻哈表情,尽管她们并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异口同声地叫我李大哥。

      如果宝亲王弘历真的叫出李大哥,应该不是在招呼李寻欢。

      我脑子里边飞快地想着曾经和谁说过这样的话,好猜猜最有可能穿过来的人。

      永琏拉着我:“师父你别想了,我们直接去看看好不好!”

      这个时候去见宝亲王弘历,实在是不智之举,可是他现在很可能不是弘历,而且我曾经相知相识的某个人,这样的诱惑,我无法拒绝。

      和永琏出来,和亲王弘昼也过来,看了看永琏拉着我的手,笑了一下:“话说完了?”

      永琏又堆出满脸的笑:“五叔,我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我们去见阿玛。”

      和亲王弘昼叹了口气,有些埋怨:“你呀,说话也不捡个好时候,你阿玛现在心里有急火呢,这个时候去说,碰了钉子是小,万一触到了你阿玛的霉头,连回旋都没有路了。”

      方才还担心怎么说得动弘昼,让我跟着他们去探望弘历,看样子永琏早就琢磨好了,依旧顺着我们j q的路子说谎,估计永琏也编不出更完美精致的谎言,恐怕是说带着我去和他阿玛弘历坦白求情。

      永琏只是笑,吐吐舌头:“走吧走吧,趁着我阿玛现在没有力气爬起来揍我。”

      他半真半假地说笑,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和亲王弘昼好像也很挺爱这个侄儿,也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奔了宝亲王弘历的住处。

      一屋子的人,围着宝亲王忙前忙后,恰好并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宝亲王的嫡福晋富察氏和侧福晋乌喇那拉氏都不在,看到和亲王弘昼进来,屋子里边的人都请安,跪到了一地。

      这个时候,我看见人群里边有个新开了脸的女子,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装,梳着两把头,长得很是水秀,不过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和亲王弘昼过去床边看他哥哥弘历,那个女子也瞧见了我,冲着我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过来,向我示意一下,我心中诧异,看看无人,跟了过去,那女子也没有走远,只是到了屋子的角落,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笑道:“哎,小容子,我可告诉你,当初姐们儿够意思,没有和你抢那个惠喜阿,现在你可不许吃着碗里的,惦着锅里的,跟我来分宝亲王这杯羹。否则,别说姐姐我不仗义,揭你的老底!”

      嗯?

      她明明是巧笑倩兮的表情,可是话语又阴冷又狠厉,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但是可悲的是,我虽然想起来这个女子就是那日随着福如出去后,在知府门前看到的那个和大少爷惠喜阿说话的小姑娘,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心里固然不解,这疑惑还不能让她看出来,于是也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低声道:“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当初我容芷兰说过什么自然算数。”

      那边永琏和宝亲王弘历低声说着话,然后永琏道:“阿玛说了,这屋子里边人太多,都出去吧,我在这里伺候就行了。”

      众人听了,再看床上的宝亲王弘历,依旧和方才一样,只是微闭着双眼,好像并没有张开眼睛说话,但是大家又无法反驳小阿哥永琏,于是互相看着。

      和亲王弘昼第一个站起来:“人太多了,也妨碍四哥将养,我们出去吧,四哥你好生休息,有了闲暇,弘昼再来看你。”

      他第一个出去,别的人也不好再耽搁,屋子里边,就剩下我们三个人。

      永琏从床边站起来,冲着我招手,我的心开始狂跳,几乎是跑过去,永琏低声道:“师父,时间不多,我先出去。”

      他有意避开,是怕万一真的又穿了一个,认识李大哥,却不认识他,见了面,也只能看不能交谈。

      等永琏溜出去了,我一弯腰,正好宝亲王弘历张开眼睛。

      四目相对。

      宝亲王弘历的眼光,忽然变得异样温柔,我清楚地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儿,从他的眼睛里边滚
      落下来,他的唇,微微颤抖着,犹如方方学会振翅的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凝望着我,竟是无
      语凝噎。

      这神情,绝对不是弘历的,就算弘历会郎情妾意,也不是为了我才温润如玉。

      我开始发抖,“你是谁”,这三个字,就滚动在咽喉里边,不敢吐出来,也不敢咽下去。

      忽然间,我有种无法抑制的渴望,真的希望穿过来的这个人,是我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那个,可不能忘怀的人,却不是唯一,一瞬间,我想起来很多人,想看到很多人,那些都是我铭刻于生命
      旅程中的兄弟。

      但是更怕,怕来的这个人,是我最怕见到的那个人,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又逼着我重新面对。
      宝亲王弘历的表情,分明是千言万语,难以倾吐,忽然他伸开双臂,环抱住了我,我手足无措,不知不觉也抱住了他:“你,你……”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

      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容芷兰,言行不检,秽乱宫闱,你脖子上究竟长了几颗脑袋?先前妍盈她们说的时候,朕还不信,没有想到,果真如此不堪!”

      雍正?

      头皮都是麻的,我怀里抱着弘历,雍正就凑巧进来,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狗血更悲摧的情景?
      怀中的人,寂然无语,我低头看时,宝亲王弘历半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睁开过。

      方才的弘历,明明目光温柔地望着我,现在的他,却是半晕半睡。

      永琏骗我?

      弘历陷害我?

      还是我真的精分了,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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