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灰谷兰篇☆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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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好像渐渐下起了雨来。
渐大的雨珠砸在树叶上啪嗒啪嗒的响。
图书馆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景象，没有落座太多人的桌椅位置空旷得让人都感觉到几分安静，而少有的几位同学不时翻书、落笔，这才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制造出那么一点细微而并不吵人的声音来。
作为图书管理员的我坐在柜台后，在用电脑将今天送到的新书籍分类编号入库以便查找。新书种类、样数都不是很多，并且因为经常玩游戏会需要用到电脑，加之这份义务图书管理员的活儿已经做了快半月左右，所以对于一套流程我熟的不能再熟，也没花费多少时间就登记入库完毕。
打印新书相应的编号条码时，有两位女同学结伴走了进来，因为图书馆里很安静，于是仍在说话的两人便有意识的降低了音量。我的注意力从打印机上分出来，然后其中那位短发的少女在柜台前停下，将怀里抱着的书递给了我。
“麻烦一下，我想要还书。”
带着温和的笑容礼貌的说完后，少女将怀里抱着的两本书递给了我。
对于书籍的借出和归还的登记也是图书管理员惯常的活儿，我先是扫描了书籍上贴好的编号条码，等到相关信息出来后又仔细查看借阅时间，因为没有超出所以不用交付逾期未还的费用，最后又翻到书的尾页拿到借书卡，确认了最新借书人的名字是少女的无误后，我在名字后面用图书馆的小印章盖下「已归还」的字样。将手里这本书放到一边，我又按照刚才的流程把剩余那本书的归还流程走完，而最后要做的，就是在电脑上将两本书标记的「借走」标签都消除。
做完后我将那两本书放到一边，想着等下去将新书摆放到书架上时再一并拿过去，这样也好省点时间。新书的编号条码已经打好了，我撕下来对照着电脑上的编号在书脊的位置贴好，等检查没有出错后我将书都垒到一起，准备去放书架上。
“你好。”
这时，突兀的有声音响起。
我抱书的动作一顿，抬眸就正好对上少年眼眸。
他真的长的极为好看。
留长的头发那发丝看起来如同雏鸟的胎毛般柔软，会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精致的面容上粗细正好的眉毛看起来像是特意修过的样子。而眉尾轻轻往下压出缓和的弧度，那眼睛的形状从内角开始都算是平行画过，但偏偏到达眼尾的时候，平缓的痕迹突的就转而为上，于是在眼底那朦胧的紫色铺展开的浅浅温柔之下便会悄然躲藏下一抹并未出鞘的锋利颜色。
「是美，却又会伤人」。我恍惚的在脑袋里想着这句电影里的话用来形容少年是再适合不过的，却见原本双臂贴着柜台面上、是近乎于半趴着姿势的他又转为单手撑着脸颊，然后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细长漂亮的指尖将我发梢勾走后轻轻捻在了指腹间。
“是在想什么？”轻柔的询问仿佛带着相互认识一般的熟稔，而当那本来微垂着望向我发梢的眼睛抬起来时，少年又干脆的松手，转而眼眸含笑、语气却故意略带委屈般的道：“怎么都不理我。”
若非是我的记忆清楚显示我与少年今日才是正式的第一次接触，那在他这样自来熟的态度下我都会以为自己已经将他的好感度刷到比较高的地步了。可惜，自一周目以我的死亡为结局结束后，我虽然又进入二周目约有半月左右了，但我却从未与眼前少年也就是这周目的攻略人物、灰谷兰有过任何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了二周目后我就是没有半点去接触攻略对象的想法。反正每天就是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以及放学后会到图书馆义务担任管理员，就这还是因为不想加入社团所以才主动选择的。而这十多天来我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是在玩「国中生活模拟」亦或者是「图书管理员的日常生活」，而不是恋爱游戏。
难道是对这游戏的热情消退了？但是如果真的不想玩儿的话不是应该直接退出游戏么。
感觉自己好奇怪…但是又想不通为什么。
而且感觉进入二周目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得懒洋洋的，有时候又觉得很没精神，什么事都不想干，也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不对，在学校里听到有关于这周目攻略人物灰谷兰的事情还是会提起点兴趣，但没等这点兴趣支撑到我决定去接触他，然后就又想摆烂了。
说真的，我是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自己了。
“管理员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摸鱼是要扣工资的。”
飘到很远的思绪被眼前挥舞的手带回来，我看向灰谷兰。
他有一双比紫罗兰的颜色要更鲜艳一点的紫色眼瞳，此刻就弯起了笑意的弧度。但我轻轻撇开视线：“这是自愿参与的课外活动，本来就没有工资。”
而且要不是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更晚，我也不会选这个。
“只是开个玩笑哦？”
或许是我的表情平淡到有些认真的缘故，灰谷兰这么说着。其实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从他把跟他同龄同年级的我叫做「管理员小姐」就能看出来，至于我跟他并不熟络却又好像关系很好的这种错觉，大约都是因为跟年级里的女孩子们关系都挺不错的他所自带的那种融洽氛围所导致的吧。
“灰谷君，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无聊的时候跟人多聊两句打发时间也挺不错的，但鉴于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便干脆直奔主题。而虽说我跟灰谷兰在这之前并没有交集，但对于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却并不惊讶。也是，整个学校少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人，不管男女。
“啊、差点就忘了，帮我还一下书吧。”
02.
要不是我跟灰谷兰不认识，也无冤无仇，那我大约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来整我的。
毕竟他要还的书整整有十本。
“麻烦管理员小姐咯。”
将厚厚一叠的书全部抱到桌面上，灰谷兰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吃力的样子，而在他满是笑意的眼神中，我拿过最上面那本书翻到尾页，把借书卡拿出来。
比书籍封面要小上些许的借书卡还不是太旧，但边角却已经泛了黄。我的目光从上而下，找到了灰谷兰的名字。与他本人给人的那种略显纤细柔弱的即视感有所不同，他写的字笔画苍劲有力、笔锋尖锐，一眼看就给人不好惹的架势。
我悄悄瞅了眼少年。
他此刻单手撑着脑袋望向图书馆外，似乎是在观雨。
很有种文艺范儿，但就是与其写的字里那种好似带血的肃杀一点不沾边的样子。
不再多想，我又看借书卡上写的时间。
看了几秒，我眨了眨眼。
又看几秒，但这次没眨眼而是看向电脑上显示的日期。
“…灰谷同学，你这书好像是去年借的。”
“不是好像，的确就是哦。”听到我话的灰谷兰将视线收回来，而明明超过了还书的期限，他却还一副十分坦然一点不虚的架势接着道：“而且不止这本，这些都是去年借的。”
看完不还…你把书借回去放墙角玩叠叠乐吗？
逾期未还的书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我感觉头痛起来。
但再怎么说活儿也要干啊。
没办法，我开始按照流程来将书一一归还。说起来灰谷兰看书的偏好有些奇怪到让人发毛，十本书里只有两本是有关美容美发一类的，剩下的八本其中有《人体解剖解说》、《标本制作方法》、《死刑犯的自白》…等等，反正他看的书压根就不是一般人会看的，总之等全部归还完后，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变态。
要真这样，本周目我就可以直接退了。
虽说我现在也还没想要去攻略他。
超过了还书期限再还回来的书是要收取费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长长记性不要看完就忘了还，毕竟有些书并不像一般的书有多余的可以放书架上替换，仅此一本，谁借走就没了，那借走又迟迟不还，会给别的人造成麻烦的。虽说灰谷兰借的这些书大约是没有几个人会看的，毕竟都还是国中的学生，口味一般没有那么重，但规定就是规定，他十本书都是逾期归还，全都要缴费。
也不多，合计就900日元。
“嗯…不可以减免一点吗？”
灰谷兰估计是知道逾期归还借走的书是还要缴费的，反正听我报价后他一脸的不意外，还在跟我开玩笑。
“那需要给你打个九折么。”
“虽然九折有点少，但也不是不可以。”
总感觉灰谷兰也不是不想缴纳费用，就是有种没事儿找事儿的感觉，而且他好像就是挺闲来找人聊天的。但是我可没什么空，毕竟还要去新书上架跟旧书归位，所以不太想跟灰谷兰继续掰扯下去，我决定先去干自己的事儿。反正这钱他给不给我问题都不大，毕竟到时候直接报告管理图书馆的老师就行。
干脆抱起书，我从柜台后面绕出来。
“不收钱了？”
从灰谷兰身边经过时他问我。
我没看他：“随你给不给我都行。”
“不是打折么，再多打一点？”
“也行啊。”
“打多少？”
“可以给你打骨折。”
像是没料到一直语气和态度比较温和的我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灰谷兰都没再接话，而我也不再理会他，只是压下心底的烦躁，忍着那又发作起来的头痛抱着书往书架走去。
仿佛是气球在脑袋里吹涨后要从内爆出来，剧痛让我忍不住使劲的抓住手里的书。稍微留长的指甲盖在不断的用力下似乎都要整个翻开了，但指尖的痛远不及脑袋的痛。仿佛又回到一周目的最后时刻，我躺在佐野万次郎的怀里，意识清楚却又无法睁开眼睛，只感觉到脑袋痛的灵魂都要分裂开。
又开始耳鸣了。
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充斥在耳朵内，原本安静的图书馆在我的听来就好像是骤然炸开巨响，连带着外面的雨声都被盖过。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听的模糊不清让我只字不明，可那话里的情绪很焦躁、痛苦，我却轻易分辨。
头痛和耳鸣来的毫无预兆。
消失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我只是觉得仿佛是灌进耳朵里的水被猛的放出来，萦绕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却，弥漫在这方天地的安静悄悄探过来，还捎带着图书馆外的雨声。冷汗沁湿了额角的发，跪在地上的我缓缓起身，好在方才理智尚存，在受不了之前先把书全放地上，不然拿不稳掉了，只会影响到别人。
扶着书架又稳定了一下情绪，确定没事后我这才开始走动起来。根据书脊上的编号条码将新书一一上架，已经对整个图书馆的书籍分类了解了大半的我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本。
书架尽头好像有谁走过，但我没太在意。
来到编号条码指定的位置，书架上的横排还有点位置，但旁边的书放的歪七扭八的很不美观，将其摆正也是管理员的活儿。于是我把那本新书夹在臂弯里，开始将斜倒着的书全部码好来排列整齐。
很快书架上空出来的位置就够放下两三本书，我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将新书摆放上去，却见这列书架的背面、也就是跟我视线相平的那个位置上的那本书被从对面抽走。
那一瞬间，排列整齐不留什么缝隙的一排书被骤然抽走一本，碎光就从那边落了过来。而进入我视线的先是放在书两侧的那细长漂亮的手指，再来便就是那双笑意流转的紫色眼瞳。
是灰谷兰。
03.
“管理员小姐。”少年人柔软的发顶好似盘旋着光一般，灰谷兰借着那书架间小小一格的空处，对我笑的温柔又无害：“能帮我拿一下你头顶上去两格位置的那本书吗？”
只是说的话让人有点想打他。
明明人就在这书架的对面，却也不愿意自己过来拿，再或者就在对面把对面书架上的那本书拿走后也一样可以拿到，却偏偏要来麻烦我。
说起来我觉得他这次应该是在故意找茬。
而视线往上一撇，发觉以自己的身高有点困难，我干脆回绝：“不好意思，我拿不到。灰谷同学你自己过来拿吧。”
“诶——”灰谷兰闻言拖长着调子，似乎是不满又好像是失望。但正当我要走开的时候，他突然凑近了来。那张漂亮的脸在书架的阻隔下都只能显现一小半：“就帮帮我吧？”
只是普通的请求，却又被他说的像是撒娇。
我与其四目相对，沉默半响，最后败在了他亮晶晶的眼神攻势下。
说起来，万次郎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我踮起脚伸直手臂去摸索那本都不太看得见的书时，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金发少年见我帮他捞起了金鱼时的欢喜模样。而当脑袋里那双黑瞳满是笑意凝望着我的同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有点温热的东西。
不由睫毛一颤，下意识就要收回手，却下一秒温热消失，又有其他的东西被推到我的指尖来。绕是再迟钝也察觉到有问题，抬眸去看对面的灰谷兰时，我也将东西捏在了手里。
是糖。
摊开的手心里镭射纸包装的水果糖没有光照下那样闪着绚丽的彩光，但在这略有些阴沉的雨日里却仿佛在表面凝着层温柔的光晕。
我有些不知其意的看向灰谷兰。
少年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那样笑着。
“是给认真工作的管理员小姐的奖励哦。”
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好像是羽毛从心间拂过。
我捏紧手里的糖，镭射纸噼里啪啦的在响。
其实先前要把他打骨折的话是因为头痛起来导致心情烦躁才那样说的，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一种「恶语相向」的表现，所以在灰谷兰让我帮他拿书的时候我才会以为他是不满我那样的态度在故意找茬，可如今看来，他或许是想哄我开心。
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就像是一周目的时候，万次郎也总会察觉到我的心情，然后又十分自然的做出各种举动来哄我开心。也或许正是因为收到了许多那样的温柔和关心，我才会那么敏锐的察觉到灰谷兰的用意。
但是…为什么？
我有些想不明白灰谷兰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跟他就不熟。难道是那样的…？回想起这半月来不时就听到不同的女孩子说什么灰谷兰给她推荐了更好用的护发素啊、做美甲技术更好的店和化妆品便宜又质量好的品牌，我恍然大悟。
一定是那样的…对，一定没错。
要究其原因，那就是灰谷兰的「男闺蜜」属性点满了！
仔细想想他跟同年级几乎三分之二的女孩子关系都好的跟朋友似的，我觉得我的想法一定没毛病。只是这款游戏的攻略对象不都是不良吗？就灰谷兰那漂亮的脸蛋和max满值的男闺蜜属性，这说他是不良…好像有点勉强？
灰谷兰早就已经走了，因为他的弟弟在图书馆外面顶着雨叫他，而我手里捏着水果糖都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再次回到管理员专属的位置，那上面还回来的十本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纸币折成的花和一张留言条。
「书我已经归位，逾期费用也缴纳了。那么管理员小姐，下次再见的话，就笑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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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灰谷兰篇☆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