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幕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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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艘远离横滨港的游艇，漂浮在不受任何国家法律控制的公海上。
港口黑手党开了三四艘小船，有序地停在了游艇的侧面。这时节正是年初，天气还是很冷，过去两个月横滨的地下世界暂时维持着平静，让大大小小的帮派都过了个舒适的新年。就连港口黑手党和龙头之间的矛盾都显得少了很多，似乎这时候坐下来谈一谈也未尝不可。
森鸥外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西装和红围巾，因为天气太冷在外面披着厚大衣，长摆到他的小腿，看起来风度翩翩，就好像上个世纪旧电影里面的教父。
他后面跟着的是芥川和广津柳浪，前者换上了正装，但仍然不肯放弃那件宽大的黑风衣，强行披在了西服外面——不过也是，那是他发动异能力的必要条件。广津柳浪则还是那副不声不响的沉稳派头，尽忠职守地站在森鸥外背后，扮演着忠仆的角色。
他们还带来了不少黑西装的部下，安迪观察了一下，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几个黑蜥蜴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从干部的部队和基层抽调而来的。森鸥外绝对不是托大的人，安迪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大概是约好的信号吧，每个PM成员胸口的口袋都插着一朵红玫瑰，鲜艳的红色搭配着黑西装，别有一种美感，倒使得这里真的像一个宴会现场，而不是即将开火的谈判战争。
这艘游艇是「龙头」的主场，故而刘渐和安迪早就等在船上了。
王伟也来了，站在刘渐的另一侧，时不时用仇恨和狐疑的视线打量安迪一番，把后者弄得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王。”还好刘渐制止了自己的忠犬，才让安迪狠狠的松了口气。他们三人作为高层，都穿了白色西装。安迪终于不得不换掉了轻便舒适的高领衫，转而穿了件深色条纹衬衫。这样一来，他脖子上的项圈终于暴（/）露了出来。他是在船上的更衣室照镜子时才发现这个问题的，纠结一番最终还是没有摘去那件饰物。
与□□相对的，龙头的成员都在胸口别了白玫瑰。安迪低头看了看那朵娇艳的鲜花，总感觉有些别扭，忍不住去拨弄花瓣。
“啊啦，这不是port mafia的叛徒吗？刘君，你带着他来，是在示威吗？如果你毫无诚意的话，我想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吧。”森鸥外看了安迪一眼，率先发难，丝毫没有在华丽的长桌对面坐下来的意思。
“怎么会呢，我当然是很有诚意的。”刘渐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如果能够会谈成功，想必日宫君很适合成为联系我们两个组织的桥梁。而假如什么共识也没能达成的话……”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谁都知道那是挑衅：吸收敌对组织的人才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森鸥外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刘渐的狡辩颇为不满。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广津适时地帮他拉开了椅子，然后站在了他后右侧。芥川小声咳嗽着，站到左侧，并不失时机地狠狠瞪了安迪一眼。
安迪心情复杂地装作壁花，在心底感叹了一番芥川表演的敬业。但那个凶煞的眼神他是真的敬谢不敏，就连货真价实的干部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也不像他那样杀气外露。
或者，他们那样才是黑手党的更高境界？
就在安迪胡思乱想之间，那边首领已经结束了寒暄。说实话，从这个开头起，气氛就已经微妙地紧绷起来，很难想象这样两个人最终能达成什么像样的合作。
“……那么，刘君想要与港口黑手党合作，又能拿出什么作为等价的筹码呢？”似乎是已经厌烦了来来往往的试探，森鸥外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的两手交叠，撑在下巴下面，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傲慢姿态——以安迪对Boss的了解，总感觉今天的会谈森鸥外表现的情绪过于明显。不过或许这是他的布局？安迪放弃了猜测这些聪明人的想法。
“要说等价的话，龙头一个小小组织实在不敢僭越。但筹码也还是有一些的。”刘渐谦虚了一句，接着说，“极道组织冒着莫大风险行走在黑暗之中，无非是为了谋求利益罢了。我知道port mafia是手握许可证的正经组织，但这就意味着很多方面都受到官方辖制。我想……或许一些能获得更大利益的、肮脏的交易，可以交给我们「龙头」来做，这样森先生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只要坐着就能有大笔钞票进账——这个交易，应该也不算亏本吧？”
不得不说，刘渐其实很会说服人。如果PM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犯罪组织，大概很难拒绝这样的利益交换。不过就安迪在port mafia的9个多月的履历来看，这个组织与其说是穷凶极恶的黑（/）帮，不如说是维持黑暗秩序的守序恶阵营，对于「龙头」这种出线的组织，是不可能放任的。
果然，森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刘君。但port mafia和龙头从根本上是完全不同的组织，对于我们来说有些东西是比利益更重要的。比起你们带来的混乱，让横滨的地下世界按照合理的秩序运作才是最优解。”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刘渐淡淡地回答，并没有被直截了当的拒绝而激怒。
他们接下来又谈了几轮——更细节的东西，包括武器、走私、毒（/）品甚至是店面经营，可惜没有一件能达成共识。这其实是任何人都能预见的结局，毕竟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一点想要达成结盟的意思，毫无让步的谈判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这也不是说两位首领在做样子，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试探对方的实力和底线。
安迪有些走神，在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之中专心致志地凝望着翻涌的浪花，完全无视了对面芥川恶狠狠的死亡视线。两位首领在长桌上你来我往地进行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而他们这些部下就只能一直呆站着，除了走神大概也没有别的好做了。
时间很快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当安迪觉得自己的小腿开始麻木的时候，刘渐终于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摊手说道：“好吧，我了解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不自然，仍然保持着滴水不漏的微笑——安迪对此表示极为佩服，他大概绝对做不到这个。“还请森先生给我一个机会，能让「龙头」略尽地主之谊。”
他示意部下端上精美的茶点，搭配着中国瓷器的茶壶，似乎就连摆盘的角度都精心设计过。不过怎么说在寒风凛冽的甲板上喝茶都是一件挺奇怪的事，安迪在心中偷偷腹诽。
森鸥外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漂亮的点心，接着也扯起一个笑容——他保持冷峻时看起来就像深渊，让人忍不住畏惧，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坠落下去；而笑起来时则忽然生出一种疯狂感，深沉的黑暗全都沉淀下去，只留下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酷味道。
“刘君准备的饮食，我恐怕不敢放心吃下去呢。”他诚恳地、坦白地说道。
刘渐和森鸥外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两者脸上带着不同但又微妙相似的微笑。刘渐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沙漠（/）之鹰来，枪口指向了森鸥外的脑袋：“确实，我也不想让诸位平安离开这艘船呢。”
他的身后，红棍成员齐刷刷地举起了枪（/）支——是特制的、针对异能者的声波武器。安迪终于有些变了脸色，这东西的出现超乎所有人预料。那本该是美国刚刚研制出来、投入使用的武器，因为人权问题饱受争议，甚至只允许被运用在异能力者监狱之中。
“我知道各位都是强大的异能力者。我虽然拥有这天赋，可却只是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小玩意。比起异能力，我还是更相信普通人的力量。”刘渐好像一个反异能政客一样发表宣言，稍稍退后了一步，示意手下发动攻击。
顿时，甲板上乱作一团。
原本为了谈判，双方的距离十分接近，完全处于枪（/）支的射程之中。异能力受到声波干扰而无法使用的前提下，汹涌的子（/）弹让不少人立即成为了枪下亡魂。广津老爷子到底是见多了风浪的人，当机立断地让跟来的下属挡在前面，他和芥川一左一右掩护着森鸥外往port mafia开来的小船退去。
芥川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原本就不快的表情显得更加凶恶了。他衣摆的「罗生门」顽强地冒出头来，只是看起来多少有些无精打采，防卫在首领的身前，作出护卫的姿态。
刘渐这边也没有恋战。虽然武力确实是龙头占优，但他不相信森鸥外没有布置后手。他连射几枪，封住了森撤退的去路，给部下的包围争取了些时间，接着就退出了战圈，留下王伟指挥战斗。
安迪浑水摸鱼地开了几枪，专往让人失去行动力但不伤及要害的地方打。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事态是怎样急转直下的，就被声波武器弄得脑袋一懵——那东西是针对异能力者所具有的一种放射波攻击的，自然对安迪也生效。他余光注意到刘渐撤离，犹豫了片刻，也且战且退地跟了上去。
万幸，刘只是看了他一眼，好脾气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他们上了龙头接应的的快艇，没多久就开出去很远一截，远远把游轮甩在了后面。
在安迪看来，龙头占尽了上风，甚至难免有些担心森鸥外会折在这里。可刘渐却表现得并不乐观，双手环胸站在快艇的船头，眉头紧紧蹙起，看起来就像他才是损失巨大的一边。
“首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安迪没忍住好奇心，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刘渐瞥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把红发的下属收进眼中。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能试探出森鸥外的底牌，结果却是我自己这边露了底吗……”他突然地转向安迪，嘴角裂开一个突兀的笑，两边的唇角过高地向上勾起，看起来有些可怖。“安迪，你喜欢看烟花吗？”他问。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远处那艘豪华游轮猛地爆炸开来。橙红的火光翻卷着冲上天空，在白天也显得明亮无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幕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