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江湖（GL）》叶陌

25、二十五、生死不离

　　毕慕迁一声“上”，十几个手下一起攻向段云袖和叶秀裳。毕慕迁折扇一挥，也击向二人。段云袖和叶秀裳双剑齐出，只见两道寒光在人丛中变幻，逼得十几个红衣人连连后退，很快便散了阵势。但是红衣人和毕慕迁以退为进，退中有进，将二人死死缠住，绝不许她们轻易脱身。
　　两人见情况不妙，都使出了杀手锏，在一片凌厉的剑光中将十多人连连刺伤，突出了重围。段云袖一剑刺中最近的一个红衣人，然后跃到叶秀裳身边，拉住对方的手，立刻要飞跃离开，谁知两人脚下刚滑出一步，一个黑影就掠空而来，如泰山压顶般挡在二人面前，气势凛凛，正是刀魔厉焚风。
　　二人脸色一变，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段云袖低声道：“我拖住他，你找机会离开！”
　　叶秀裳闻言一惊，心中满是感动，也满是怒气：“你逞什么英雄！我的死活，我自己负责！”说完把手从段云袖手中抽了出来。
　　厉焚风看见段云袖，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原来你是女子！”
　　段云袖迎上对方的目光，脸色平静，“是又如何？”
　　“如何？”厉焚风的眼眸里透出阴鸷，“哈哈，当日我竟被你划破袍子，今日，我要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说完，黑袍一扔，拔出血焰刀，强劲的刀风卷起地上的树叶朝二人袭去。
　　段云袖将灵隐剑一震，迎向厉焚风。叶秀裳想去助阵，但毕慕迁和其他红衣人立刻向自己攻来，只好先迎战毕慕迁等人。
　　段云袖的身法极其灵活，将剑舞得如疾光闪电，但在厉焚风刚猛威烈的刀势下只能边战便退，渐渐被逼往高处，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厉焚风看了看悬崖，冷笑一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段云袖心知不妙，但面临绝境，她反而镇定异常，微微一笑，答道：“死未必是一件坏事……”父母兄长的故去让她痛苦至今，如果今天可以与他们相聚，对她来说，的确不算坏事；至于报仇，九泉下也可以化作厉鬼来报的吧。
　　叶秀裳听见段云袖的那句话，心里震惊，怒火腾上来。
　　“段云袖，如果你今天死了，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安宁！”她怎么可以如此看淡生死，难道这尘世间就没有什么值得她眷念的吗？
　　段云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是啊，自己在这尘世不是已经有了眷念了吗，而且，如果自己丧命于此，叶秀裳怎可独立支撑，在强敌面前好端端地活下去？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状况，她和叶秀裳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但是该怎么办？此刻面对厉焚风这样强劲的对手，恐怕再过几招，自己真要成为他刀下亡魂，而叶秀裳也同样如此。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只有全力一搏，看能不能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段云袖剑势又强，攻向厉焚风。但厉焚风也往血焰刀上注入了更强的力道，誓要夺得敌手性命。
　　两人又拆了二十几招，厉焚风见段云袖已在自己刀下活了这么久，已忍无可忍，便使出八成功力，刀锋疾转，斩向段云袖脖子。段云袖用灵隐剑去挡，格住了血焰刀，但刀上传来的霸道内力震得段云袖虎口发麻，气血翻涌。
　　厉焚风冷冷一笑，又加上两成功力，催动血焰刀扫到段云袖。
　　段云袖见自己已被罩进狂风般的刀风里，退无可退，眼看就要亡命。她最后向叶秀裳望了一眼，眼里满是眷恋。叶秀裳此时恰好转身看见段云袖的目光，心中明了，悲痛难言。两人的目光在刹那间痴缠不已，仿佛过了百世千生。
　　“哗”，凌厉的刀风劈到面前，段云袖右腕转动，逆着刀风刺向厉焚风心口，打算以命换命，希望能为叶秀裳挣得生机，尽管自己马上就会命丧黄泉，且死无全尸。
　　厉焚风左手一掌去卸段云袖的剑，右手仍然挥动血焰刀砍向对方。就在刀口贴近段云袖的腰际时，一把长剑横过来，挡住了血焰刀。刀势一滞，原本密不透风的刀风露出破绽，段云袖立刻腾空而起，退了出去。
　　厉焚风瞥见挡住自己的正是叶秀裳，心中恼怒，冷冷一笑，血焰刀回转，狂暴地扫向叶秀裳，叶秀裳举剑去挡，却被刀上传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内力震得吐了血，厉焚风左手一掌拍向她，她往后飞去，身子跌出悬边，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去。在身子如落叶飘飞之时，她嘴唇蠕动，叫出了那个扎根于心底的名字，“云袖……”以此做最后的告别。
　　段云袖刚落地便看见叶秀裳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向悬崖坠去，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还望向自己，那一声“云袖……”里藏了无尽的幽怨缠绵。她整个人一僵，连呼吸都停止了，心被挖了一个大洞，脑袋里一片空白。片刻后，她清醒过来，飞出一步踩到悬崖边上，单足一蹬，纵身跳下悬崖，借力向叶秀裳冲去，去抓那如黄色蝴蝶般下坠的女子。她什么也不顾了，包括自己的性命，包括父母家仇！她只知道，如果就让叶秀裳这样离开，自己将永生悔恨！
　　叶秀裳看见段云袖如一朵白色云彩般向自己飞来，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竟然舍命来救自己，悲的是两人都要命丧黄泉。
　　“你别来！”叶秀裳想阻止段云袖，但是已经晚了，段云袖已经冲出了悬崖，向她急坠而来，一双明眸只看着自己。
　　终于，段云袖抱住了叶秀裳。她发现自己心里的大洞被瞬间填满，好像此时自己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眼泪也润湿了眼眶。
　　“你这又是何必……”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
　　“可是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那就一起吧……”段云袖凄凉而幸福地一笑。
　　叶秀裳的心里酸酸涨涨得厉害——这算是你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吗，这算是你的承诺吗？换在平日，自己该是多么幸福，而现在，两人都要魂归九泉了，罢了罢了，这也是一种双宿双飞吧……生不能同日，死却能同时，一起走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呢……

　　两人紧紧相拥，一直向下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扑通一声巨响，落入了冰冷的水中，由于巨大的冲力又接着向下坠落，过了好一会儿，又被巨大的浮力托了上来。整个过程耗时良久，但是两人都被震得一时失去了知觉，五脏六腑也受了伤。等两人浮出水面之时，段云袖才恢复知觉，反应过来。但叶秀裳本不会水，此时呛了不少水，加上坠崖前受的伤和此时受的伤，一时晕死过去。
　　段云袖见叶秀裳紧闭双眼，脸色煞白，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大约，心里紧张不已，赶紧抱着叶秀裳游到岸上。她将叶秀裳放到地面躺好，然后运气冲击其合谷、内关和太冲等穴位。过了好一会儿，叶秀裳才吐出一大口水，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们这是在哪里？是到了阎王殿吗？”叶秀裳虚弱地问道。
　　“不是，这不是阎王殿，我们没有死，而是掉进了一个水潭。”段云袖本来也受了伤，此时又耗费了不少内力，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弱。
　　“真的吗？”叶秀裳不敢相信。她只记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极冰冷的空间，巨大的力道裹住了自己，然后就失去知觉了。
　　“真的。”
　　“那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叶秀裳一时激动，想起身抱住段云袖，但却感到了钻心的痛楚，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你别动！你受伤不轻，恐怕五脏六腑都受了损，要赶紧疗伤！”叶秀裳的确伤势很重，所以段云袖刚才不敢拍她的胸骨把水逼出来，只能用运气的办法。
　　“但是你也受了伤，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还好，伤势不重，但厉焚风那一掌是直接拍在你身上，这水的冲力又那么大，我很担心你……”
　　“我们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都没死，说明我们福大命大。我想，阎王现在也不会轻易收了我。”叶秀裳说完还笑了笑。
　　“是，是，叶大小姐，阎王见你年轻貌美，都不忍心要你的命，所以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段云袖打起趣来，接着又道，“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疗伤。”
　　段云袖看了看附近，发现这是一个很深的山谷，白雾甚重。“你安心躺在此处，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歇息，很快就回！”
　　“好。”
　　片刻之后，段云袖奔回了叶秀裳身边，“附近有一个岩洞，我抱你过去。”
　　叶秀裳应了一声“嗯”，却有些害羞，脸上显出一抹娇红。
　　段云袖也是个敏感之人，此刻见叶秀裳表情有点害羞，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能让叶秀裳忍痛自己走，只好俯下身来，温柔地抱住她，然后站起来走向岩洞。
　　这是个天然的岩洞，曲折有致，十分宽大。段云袖放下叶秀裳，扶她靠在石壁上坐好，又找来一堆干材，点起火堆。
　　“我帮你把衣裳脱下来烤一下，潭水很凉，你不能再受风寒了…….”
　　叶秀裳脸上红晕更胜，语带撒娇，“那你先脱……”
　　段云袖尴尬起来，但自己也一身是水，索性一咬牙，背过身去，开始解腰带，但是解到后面，动作却越来越慢，因为她感觉到了叶秀裳的凝视。
　　两人同为女子，但是段云袖却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叶秀裳也知道这样会让段云袖感到尴尬，心里却起了调戏之意，不肯挪开目光。段云袖忍着羞涩脱去裙衫，只穿着贴身的亵衣，然后转身看着叶秀裳，瞧见对方眼中的笑意，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但她明白自己伤人在先，也不敢“报复”，只是走过去，低下身，说道：“我来帮你……”
　　这下轮到叶秀裳害羞了，但她明白又不能不脱，只好点了点头。
　　段云袖不敢去看叶秀裳的脸，只低着头解衣带，一件一件小心地脱了，也只剩了个亵衣。虽然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她发现自己变得笨手笨脚半天才弄好。等她把两人的湿衣裳挂在火堆旁树枝搭成的衣架上时才松了口气，但一转身面对叶秀裳，又感到尴尬。
　　“我来帮你疗伤。”
　　再怎么尴尬，也不能耽误疗伤。段云袖扶叶秀裳坐好，双掌抵住叶秀裳的背，将绵绵内力送入她体内，开始疗伤。

作者有话说

　　还是欢迎大家捉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