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江湖（GL）》叶陌

24、二十四、澜翻波涌

　　叶秀裳出了玉石店，沿着大街胡乱走动，心里一片凄凉。她知道段云袖对自己的冷漠是故意的，对韦天佑的亲密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断了那份心思，但这是自己想断就能断的吗？而不能断又怎样？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本来就不该产生的感情，不能断也要断吧……
　　她在岳州城漫无目的地转了一整天，也想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回到韦府。她痛苦不已，但是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挥利剑斩情丝！她决定了，不再和段云袖去雪宝顶找惊鹤剑法，而是回明远山庄，否则，自己只能遍体鳞伤以致痛彻肺腑……

　　次日清晨，段云袖像往常一样到韦府后院的竹林练剑。可是她剑起剑落，不复往日的挥洒自如。她强行舞完整套剑法，还是觉得郁气滞于胸中难以散去。她站在那里，眼前浮现出叶秀裳那幽怨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只觉得一颗心无法安宁，痛得厉害。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绢帕，帕子上是两朵嫣红的花。她凝望着那两朵花儿，觉得心里更痛了。就在此时，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叶秀裳，连忙将帕子放到身后。
　　叶秀裳望见段云袖慌慌张张地将一个白色的东西藏在身后，心中一动，却按下惊异，走过来平静地开口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恕我食言，我今日就要回明远山庄……”
　　段云袖吃了一惊，但细想一下，也明白是自己伤了她，如今人家要回山庄也是合情合理，因此虽然心中不舍，也还是应了一声“好”。
　　“那只簪子，你也还我吧……”叶秀裳又道。
　　段云袖心中苦涩：你这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而且叶秀裳的这个要求也让她很为难——她左手提着剑，右手拿着绢帕放在背后，如果要拨头上的簪子，势必要腾出一只手来，而如果另一只手还放在身后，无论如何都会显得很怪异。她一时没有想到办法，只好说道：“这簪子我很喜欢，留在我这里好吗？”
　　叶秀裳却苦笑一声，“你该知道我送你簪子是何意。这簪子的寓意是长长久久，你既无意，哪里来的长长久久？”
　　段云袖无言以对。
　　叶秀裳见段云袖还是将一只手藏在身后，更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接着逼问道：“你还还是不还？”
　　“我……我一会儿还你可好？”
　　叶秀裳却不答应，只是紧紧盯着段云袖。
　　段云袖觉得此时自己和贼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还是个马上就要被失主逮个正着的贼。她正慌乱间，忽然见叶秀裳点向自己大穴，连忙用右手扼住对方的手腕，这样一来，那张绢帕就完全暴露出来。
　　叶秀裳看见那雪白的绢帕上有两朵嫣红的梨花，心中已经了然，于是大为惊喜，不由得微微一笑。
　　察觉到叶秀裳表情的微妙变化，段云袖知道自己是中了计，但还是下意识地迅速收回自己的右手。
　　“你做了什么这么心虚？”
　　“我没做什么。”
　　“那你手中的帕子是怎么回事儿？”
　　段云袖无言以对。
　　“那不是你的吧……如果我没认错，那是我的帕子，我花了几天功夫才绣好，当时蕙儿告诉我说它被风刮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还说见到过你，但你说你没看见，我因此惋惜了很久，却没想到它在你这里……”
　　“我捡到时并不知道它是你的……”
　　“如果你不知道是我的，那现在你为何如此慌张？”
　　段云袖知道了：如果撒了一个谎，就要接连不断地圆这个谎，而在叶秀裳面前，自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你当日去我院子是做什么？为什么去了又没有见我？”
　　段云袖觉得自己这个贼已经被官差捉住，还人赃俱获，毫无辩驳之力，只能沉默。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当日来我院子应该是要和我说什么，很可能是辞行，可你到了附近也没有进去，难道，你是见我和少谦哥哥在一起，心生妒意，所以径直走了？”
　　分析到这里，叶秀裳心情大好，却还压着兴奋之色，强作平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见段云袖尴尬不已，叶秀裳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盯住段云袖的双眸，无比认真地问道：“你喜欢我的，对吗？”
　　“……不是这样”
　　“那你怎么解释这帕子？”
　　段云袖将心一横，脸色冰冷地道：“不错，当日我是去了你院子，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并非男子，但还没进门便听见你告诉魏少谦说只当我是一般朋友，让我去明远山庄只是想让我助你父亲一臂之力，我听了之后，觉得我是男是女对你而言并无差别，不用特意告诉你什么，所以便离开了。这帕子是我当时捡到的，我留着它，只是觉得我和你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想留个纪念，如果让你会错意，那我只能说抱歉！现在帕子在这儿，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你拿回去吧，还有这簪子，也一并拿去！”说完就拔下头上的水晶花簪连同帕子一起递过去。
　　段云袖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但直觉告诉叶秀裳段云袖是喜欢她的，这一番话不过是段云袖的搪塞之词。她心中的惊喜瞬间转为失望和悲痛，冷冷地道：“段云袖，今天我才知道，你有多懦弱！”
　　段云袖迎上叶秀裳的眼神，抿着唇不说话。叶秀裳的眼眶已经红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我应该喜欢的是魏少谦，而不是你段云袖！这两样东西如今对我毫无价值，你扔了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段云袖望着叶秀裳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里，心中慌乱不堪。她知道自己这次又深深地伤害了叶秀裳，她想拉住叶秀裳不让对方离开，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放开叶秀裳，并且从此忘记这个名字，斩断一切纠葛！所以，她只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叶秀裳离开。但当那个身影消失之后，她的心头又涌上懊恼和悲凄之情，让她难以自持，于是她狂气大发，将灵隐剑扫向四面的翠竹，很快翠竹就倒成了一片。
　　过了很久，段云袖才离开竹林回到自己和叶秀裳住的院子。她路过叶秀裳的房间，见房门虚掩着，推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她涩涩一笑，心里也空了一块，只觉得鼻子很酸，很想流泪。
　　突然间韦天佑冲了过来，急急地道：“袖儿，叶姑娘一早就来辞行，我留也留不住，问她为什么走她也不说，但脸上却挂着泪痕，气色也很差……”
　　段云袖一听，心里一震：自己把她伤到了何种地步！
　　韦天佑接着道：“我不放心叶姑娘，便追了出去，可她的马很快，我根本追不上，更糟的是，我看见有十多人从一家酒楼上跃下来追叶姑娘去了，我担心她有什么不测……”
　　段云袖脸色一变，“那些人是什么样子？”
　　“为首的一个身穿白衣，瘦若竹竿，其余的人身穿红衣，蒙着面……”
　　“是魔教！”段云袖顾不得那么多了，“秀裳有危险，我要马上找到她！”说完一个纵身便出了院子，也不管韦天佑在喊着什么。

　　段云袖知道叶秀裳的坐骑赤枫是匹宝马，脚程极好，此去恐怕已经很远，所以不敢停歇，一路施展轻功奔出岳州城，又向东追去。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片山林之间，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她朝着打斗声掠过去，看见十几个红色身影围着一个黄色身影缠斗。
　　她踢开两个红衣人，飞身跃了进去和叶秀裳并肩站着，急急地问：“秀裳你没事吧！”
　　叶秀裳见是段云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恼怒，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外围站着的白衣人却开了口：“你是谁！”那人正是和段云袖交过手的毕慕迁。
　　段云袖冷笑，“我们交手不过两月，你竟不认识我了？”
　　毕慕迁刚才便觉得眼前的白衣女子十分面熟，一听此话，大吃一惊，“你是段云？”
　　“不错，是我！”
　　毕慕迁的眼睛在段云袖身上滴溜溜地转，“没想到你是个女子！还是这般绝色！”说到后半句，已面显轻佻之色。
　　“多谢恭维！”段云袖心中生怒，脸罩寒霜。
　　“哈哈！没想到今天我运气这么好啊，不但遇到了明远山庄的大小姐、所谓武林盟主的千金，还遇到了你段云，而且，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运气好？你以为，你和你的这些喽啰可以敌得过我们吗？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错，我的确曾经败在你手里，要拿下你们二人不大可能，不过，”毕慕迁嘿嘿一笑，扬手扔出一颗信号弹，那信号弹在空中炸开，散出红色的烟花，“要是堂主来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段云袖和叶秀裳的脸色都是一变——眼前这些人不难对付，但如果刀魔厉焚风来了，情势就将发生逆转！
　　段云袖和叶秀裳对望一眼，达成默契：必须尽快脱身！
　　毕慕迁猜到二人心中所想，立刻吩咐道：“缠住她们，不要硬拼，堂主很快就来！”
　　十几个红衣人点头领命，将二人团团围在中间，毕慕迁不敢懈怠，也闪身加入。

作者有话说

　　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