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绮楼

2、早安

　　“副总统架空总统的权利，并且在自己先前的竞选州买通议员大力推行D品安全注射中心法案通过，为此民怨沸腾。”奎因重申道：“Joker先生，我认同你的刺杀行为，你是个英雄。”

　　少女的赞赏溢于言表，她纤细的双腿被“哈利·奎因”式样的渔网袜包裹，盘起来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握在脚踝处带动整个人晃啊晃，满眼崇敬地望着他。

　　对峙片刻后，Joker终于放下了枪，别回腰后换了支烟来抽，若是栽在她手上，活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今日失效，未能及时撕破她高明的伪装。

　　“副总统的拥趸同样很多，”他拇指搓动打火机的齿轮，搓出一束光火，慢慢靠近血肉模糊的唇边，“站在你的立场，我是英雄。但我不是，我不插手政/治，我仅仅是为了Money。”

　　“所以，”奎因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饶有兴致地问：“职业杀/手的佣金很高咯？我今晚解救了你，Joker先生不该答谢我么？”

　　他垂眼抽烟，搭配Joker可怖的一张脸，像ICU戴着呼吸面罩濒死吸氧的病人，拼命与尼古丁相吻。

　　奎因回忆起他的吻落在她唇上的触感，热烈、浓郁，似乎可以摄取甚至侵蚀她的魂魄。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也不过如此。

　　她面红耳赤，忍不住打了个颤。回味与一个陌生杀手的吻，而且那个吻只是在利用她做掩护，难怪今夜她是奋不顾身的“哈利·奎因”，她骨子里也许深埋疯狂的基因，终于被唤醒了。

　　杀手并不知少女情思，被枪/械威逼的危险等同于丹麦童话故事一般的浪漫邂逅。

　　“多到你无法想象，”他吐出一口烟，仿佛从死亡边缘抽离出来，神态自若地道，“米勒小姐放心，只要我安全度过这些天，一定会酬谢你的。”

　　他以她的姓礼貌称呼她。

　　两人谈话的走势越过剑拔弩张的剧情，直达利来利往的篇章，他喜欢目前故事发展的节奏，毕竟，利益关系远远好过你死我活的陌生纠葛。

　　电视里，总统在白宫宣布确认副总统已经死亡的消息，接下来会全力缉凶……

　　这则新闻换来了他一声嗤，奎因盯着电视屏幕，喃喃道：“线索悬赏金有10万Dollar呢。”

　　故意说给他听。

　　“米勒小姐，我的答谢，不止10万Dollar。”他提醒她。

　　奎因看向他，狡黠地笑：“Joker先生如何保证？”

　　“你得不到保证。”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朝她晃了晃。

　　Look，who has the gun？

　　奎因气馁，噘起了嘴。他靠近，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拖往浴室，最后掏出一双手铐将她拴在门把手上。“我说过我不会报警的。”奎因咬牙切齿地低斥，“你个混蛋！”

　　他举起食指挡在她的唇前，嘘声说：“听话，不准大喊大叫，否则就让你爆头。再忍忍，一周后还你自由。”

　　所以，她只能叉腿坐在浴室门口，一手撑在膝盖上拖起愤愤不平的表情，一手悬吊在头顶，听着门那面淋浴喷头哗哗的水响。

　　大概一刻钟后，Joker先生洗漱完毕为她解绑，奎因大赦后，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回过身，脚麻了，立不稳的，直接往门缝里栽过去。

　　他打开门，适时扶住她，于是他平坦工整的六块腹肌暴露在奎因的视野里，当然，附赠的还有两道纵横腰际的人鱼线。她抬头望向它们的主人，男人的面孔洗尽铅华，褪去Joker的妆容，全然丧失了邪恶残暴的痕迹，只剩下一副昭昭眉眼。

　　年轻、深邃一双长眸降低视线，他盯紧她说：“Watch out.”

　　奎因脸红心跳，心甘情愿为Joker先生鬼斧神雕般的下颌和胯骨咽一口唾沫，她把裹着浴巾的他推出门外，打开淋浴一头扎了进去。水雾腾起，在热流的浇洗下她时而混沌，时而清醒，总之，今晚的奇遇足够匪夷所思。

　　这里的匪夷所思倾向于褒义。

　　从浴室走出，Joker先生一身洁净的靠着沙发，长腿交叉架在茶几上，看着电视上的时事新闻向她询问：“今晚我借住米勒小姐的沙发可以么？”

　　沙发与他的契合度高到百分点，跟奎因相比，他更像是沙发的主人。在一片灰色陈设的格局里，他可以是任务大获成功后慵懒迷人的詹姆斯·邦德，也可以是碟中谍系列电影中整装待发，运筹帷幄的汤姆·克鲁斯。

　　奎因一度因为客厅里的这张丑陋的灰色沙发耿耿于怀，当下烦恼忧愁烟消云散，再也没有困扰了。

　　“随你。”她回应。

　　Joker先生白色衬衣下的肌骨轮廓若隐若现，把玩手/枪时，像一位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左右他的手杖。如果在路上与他擦肩而过时，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与刺杀副总统的凶手联想在一起，倒是很可能会为这样一位年轻英俊的陌生人回眸，瞥一眼端颜若神的他。

　　这年月，现实的杀手招募行业大概也想打破世人们的刻板印象，凶神恶煞不再是统一标准，英俊正派是未来发展方向，无限趋近于影片男主人公选拔尺度。

　　这样的逻辑没有bug，帮派分子才需要惊悚的嘴脸以达到恐吓的目的，杀手就是要迷倒众生，完美地隐藏意图，取人命于无形之中。

　　奎因不惧怕做他的受害者。

　　他仍然盯着电视，“我在你的衣柜里找到的这身衣服，请米勒小姐不要介意。”

　　“不介意，”她说：“是我爸比留在这里的。”

　　他顺着她娇嫩的少女声嗓调转视线，看到她娇小玲珑的身形藏在白色睡裙里，蕾丝裙边下露出不堪一折的脚腕。黑色潮湿的长发披肩，与饱满的脸颊形成颜色强烈的反差。

　　白种人的皮肤下会有血色渗透，她的没有，她的肤质皎洁，鼻尖两靥上点缀的零星雀斑如同月亮表面的纹理，上下两片唇轻抿，就像含着一只樱桃。

　　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上岸后抬眼，一定是正在望着他的这双眼神，湿漉漉的，充盈雾气。小美人鱼长了双鹿眼，不知童话原著中有无相关设定。

　　他的戒备就在这一刻放下。

　　“所以，”他问：“你对你两个爸爸的称呼不一样。”他是一名杀手，合格的杀手留意所有的细枝末节。

　　这次换奎因靠在他对面的墙上，向他解释说：“麦克是我的爸比，he is the one who on the top，埃文是我爹地，he is on the bo……”

　　“Ok,ok,”他及时打断她成人向的播放内容，“你不用向我透漏这些细节，我明白了，麦克是你Dad，埃文是你Daddy。”

　　“好了，”她说：“现在你了解了一些我的事情，我也需要了解你的，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Joker先生。”

　　“卡森，”他回答：“你可以叫我卡森。”

　　卡森可能只是个伪装的名字，不过总比Joker的称呼少些荒诞，多些真实。

　　“好的，卡森，”莱茵欣然接受了他的说法：“今后我就叫你卡森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一周后才能放我自由，为什么？为什么是一周？”

　　卡森没有隐瞒她，坦诚相告：“是因为目前我身上没有携带合法的身份证件，所以寸步难行，没办法离开绿茵镇。两天后我会与镇上的一个旧相识取得联系，他会帮我搞定合法的身份证件。等我获得新的身份稍做准备，便可以离开这里，从此再不打扰米勒小姐。在这之后，我会支付米勒小姐的酬劳。”

　　奎因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回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好的，晚安，Joker先……哦，不，卡森，晚安卡森。”

　　“米勒小姐不怕我至此远走高飞，开空头支票么？”他质问她的背影。

　　奎因哈欠连连，“有没有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交个朋友咯。”

　　卡森望着她隐没在门框内，目光又看回电视屏幕上，提唇一笑。

　　一夜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