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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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回到了以前在南京的时候，还更难过了。
对朱青而言，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师娘曾和她说过的煎熬。坚强的女人，会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生离死别的考验，她以为郭轸退了伍他们到了西安，自己就可以不用坚强了，但其实不是的。
因为她和以前村里的太太们一样，同样开始害怕电话响起来，害怕看见擦得亮亮的黑头车，就那么停在自家门口。只不过她们被困在村里面，而她被困在村外面。
西安附近就有个军人监狱，仗一开打，监狱那边的动静便闹开了：在狱军人一律跟长官回原部队充实军力，抗命者，就地格杀。
战时飞行员便更是稀缺资源，郭轸才刚退伍，她怕哪天楼下的电话响起来，就要郭轸回十一大队报到，更怕哪天长官的黑头车开到家门口，郭轸从车里走下来，却回不了这个家。
朱青的担忧很快被郭轸发现了。
郭轸这人心性高又自负惯了，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遇到朱青才学着收敛几分。但性子里的横却改变不了，拉着朱青不放又急又执拗地解释：
“他们不会让我回去的，你放心，我退伍令上还写着考评为不适任人员。我这么一个小飞行员，退了伍司令部根本没人记得，我一定不会回去的！”
“那要是他们发通知过来，命令你回去呢？”朱青强忍住不安，说话间乱了头发，那几缕乱发被郭轸仔细别到她耳后，珍重又坚定，“那我就带你逃，离开西安我们往南逃，你放心，我一定不回去，这场仗，我不打。”
“你一定不能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朱青看着他，这场战争刚开始她就给在广西的姨丈写了信，但等了很久也没有回信。
“我也是，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不会分开的！”
前方命运未知，那是他们无法左右的命运，他们只能紧紧拥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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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一直持续到来年。直到他们从收音机里听到飞行员的消息，而郭轸仍没收到任何调动命令。
正如他所说，一个早退伍的不合格小兵，上面根本没人在意。
后来他们才知道，去了洛阳军校等待退休的大队长江伟成，其实接到过一通来自处长的电话。那天大队长去点名检查学生情况，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是师娘秦芊仪接的。她在听到处长声音的那一刻，什么也没问，颤抖着手，直接挂断了电话。处长后来也没再打电话过去，他整理汇编各大队人员情况，却只字未提江伟成，放过了他最为欣赏的大队长。
司令部只管发布战时军令，一句违抗则杀就把等着出狱的人拉回战场，但他们哪看得到军队里真实的每个人。只知道十一大队，可除了直接管理的处长，再往上一级，肩上的星再多一颗，问他们大队长姓甚名谁，谁知道，又有谁会在乎？
处长不提，一个在洛阳军校管理学生被子有没有盖好的学生大队长，上面根本想不起调他回来。更何况再往下一个退了伍的小分队长，一个曾擅自迎战丢了分队的小飞行员郭轸，打起仗来，没人在乎，也没人想起。
也幸好没人想起——或许对他们而言，被国军遗忘反而是件好事。
这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战役，自那个冬天起一直持续了三年。收音机里总汇报国军战况如何精彩，但那种东西是要反着听的，唱着越梦幻激昂，现实中败得也就越惨。
从最开始等待的忐忑不安，再到后来祈祷这场战争早日结束。朱青和郭轸待在西安，和他们之间承诺的那样，始终不曾分开。
终于，在朱青断断续续上完师范毕业那年，他们打败了！
安静了很久的西安机场，陆续又传来飞机返航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9章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