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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英雄 ...

  •   城市的光和影在飞快地倒退,人群在走动,语言形成了符号的洪流,要将一切淹没。喝彩声,鼓掌声,照相机拍照的声音,脚步声,车鸣笛声,然后二胡声响起,庄士敦转过头。“帝国的英雄!”人们喝彩道。“英雄万岁!”记者们喝彩道。
      英雄?我吗?庄士敦觉得很茫然,连脚步也放慢了不少。我为什么成了英雄,我不是要杀了皇储吗?我可是杀人犯啊!
      “击毙刺客的英雄万岁!”人们喝彩道,“拯救皇储的英雄万岁!”记者们喝彩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庄士敦被搀扶着,慢慢,慢慢地走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对了,对了!歌剧院发生了爆炸,有人骑着苍白的战马道具从半空中吊了下来,他对着皇储开了枪,而我……我却杀了他?
      二胡的声音愈发激烈了。观测器,眼睛,射进洞穴里的光,像湖中的倒影一般形成了怪诞的油画,随后画面被切分开来,变成了一幕一幕不连续的帧,并行地演绎着,在五线谱上和乐曲一起欢快地流淌起来。庄士敦转过头,庄士敦回过头,庄士敦转过头看到庄士敦回过头,镜子里的庄士敦看着庄士敦转过头,瞳孔里的庄士敦看着自己。支离破碎,不成模样,那是人的形状,亦或是某种东西的形状?不得而知,不得而知!那声音高声怒吼着,那是弦乐的声音,沟通诸神上天和地底炼狱的一根贯穿天地的弦,被某种巨力愤怒地扯动,发出绝望的和鸣声,支离破碎,不成模样,实属笑话,实属笑话!美好和绝望被挤压在一起,形成下水道污浊的漂浮痕迹,再被机器整齐地切割,随后被断言,被否定,成为无效的命题,消失在古老的水井之中。那二胡的声音又来了,该死的,烦人的,噪音!该死的,烦人的,纵火犯!
      “英雄万岁!英雄万岁!英雄万岁!”那一幕一幕画面之中,重现了。人们开始笑起来,发疯似的挥舞着标语和旗帜。“莫斯利!莫斯利!莫斯利万岁!”记忆中熟悉的狂热声音排山倒海般地响起,狂热的人群在进行着狂热的效忠,奴隶们为他们的煤油灯神明献上了虔诚。这声音夹杂着乐曲的悲鸣声,仿佛冷的月洒满了血迹斑斑的断头台,也浸润了发黄的宣传纸单,从空隙里,钻到另一个空隙之中去了,空留无尽的伤感。
      “你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吗?”庄士敦回过头去,记忆之中的那一位教授就站在那里的讲台上,毫无感情地说着台词,而脸已经模糊不清。“你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吗?”那人又问了一遍,庄士敦没有回应。“dS >= (dQ/T),其中Q是热量传递值,S是熵。也就是说,在目前我们的人类社会里,没有一台蒸汽机能以百分之一百的效率将热能转换为机械能。另一个方面来说,熵不仅是能量损失的量度,也是一个过程不可逆的量度。因为能流在时间中具有方向性,所以它也成了时间不可逆性的量度。人类形成的社会系统可以定义为一个通过不断摄取外部资源(即能量)而维持远离平衡态甚至扩展其有序结构的系统,即耗散结构(dissipative structure)。和柠檬酸循环类似——葡萄糖生成的柠檬酸的过程,其中葡萄糖在这个过程中转化为不同的化合物,化合物也反过来作为新的零件,进行不断的氧化,最后生成二氧化碳和水,在过程中放出能量——对于人类社会,输入的则是原材料:小麦,稻米,原油,橡胶,黄金,钢铁,木材等,在不断交易的过程中产生GDP。木材加工成家具,家具加工成艺术,小麦加工成面粉,面粉加工成面包,钢铁加工成燃机,燃机加工成汽车……一种复合物朝着另一种复合物转化,产生的能流便是资金作为能量等价物的流动。而一个社会的死亡则是该系统进入了一种不再接受外部流入能量的状态,最终土崩瓦解,腐烂风化。”
      “用不着你告诉我!”庄士敦大声怒吼道。
      周围拍照的,争先恐后打算采访庄士敦的记者们被这个新晋帝国英雄的奇怪表现吓了一跳,“你还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旁边传来声音。那个声音,庄士敦抬起头,搀扶着他的正是施陶芬伯格。庄士敦摇了摇头。
      “你击杀了那个奉天派来的刺客,我们的警卫马上从他身上搜出了相关身份文件。现在外交相关的人正在就此事向奉天和重樱施压,说不定可以借此把旅顺港拿回来。”施陶芬伯格剪短地说道。
      “这都是设计好的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要乱说话。”
      “我……不记得了。”
      “这很正常,第一次开枪杀人的人都会有这种失忆情况。习惯就好。”
      “我真的……?”
      “冷静下来。等一下到大使馆的时候,皇储本人就要当面来感谢你了。在和皇储握手媒体拍照之前请务必要镇静下来。”
      枪声。一闪而过的火光。庄士敦想起来了。那个骑在巨型苍白战马上的本地人开了枪,击中了皇储,一瞬间,内脏的血和肉溅得到处都是。然后第二枪,瞄准的是目标的头部。
      “不是中枪了吗?”
      施陶芬伯格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那是替身。再说,皇储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上次世界大战开始的时候就吃过的亏,斐迪南皇帝差点就死了,谁还会再犯那样愚蠢的错。”
      可是……庄士敦绝望地想着。他意识到了,这是个设计好的剧本,他终于察觉到了,他是在剧本之中跳舞的小丑,他是无意之中成为的主角,无意之中成为了剧本需要的英雄。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谁来做?施陶芬伯格吗?他?年轻的帝国的英雄?然后宣传口会把这件事印上报纸,成为年轻人德国人忠于奥匈君主的象征?弥补族群之间的裂痕?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我,变成了苏格兰人忠君的象征。而且,而且!刺客怎么会把自己的资料放身上,那分明就是明摆的戏码!傻子都不会相信!庄士敦绝望地想着。忽然之间,他又听到了二胡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那二胡的乐曲声?”
      “什么?”施陶芬伯格疑惑地看着他。
      恍惚之间,庄士敦看到一扇扇门打开了。庄士敦站在镜子前面,庄士敦看着自己拉着二胡,随着那绝望的乐曲声不断螺旋着,徐徐上升,变成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在细腻的浮夸之中沆瀣一气,而关于过去人生的种种像是走马灯似的展开飞舞在他的面前。“芒徳布罗集合(Mandelbrot set)”那记忆中肥胖的女人抽着难闻的烟,缓缓说道。“网络的边界无穷无尽,你想要拓扑这个边界吗?想想芒徳布罗集合!反馈方程X(n+1) = (X(n))^2 + C,看看画出来的芒徳布罗图的混沌的边界,看到了吗?分形维数!”瞎了眼睛的小孩子跟着附和指责道:“你用越来越高的分辨率观察这芒徳布罗图,边界上的各种集合就会展示出新的不断变化的细节!蠢材!这些毕达哥拉斯时代就懂的东西,怎么到你就不懂了呢?”幻觉中的小孩向他竖起了中指。
      “网络?弱电线路交织起来形成的网络?”庄士敦喃喃自语道。
      施陶芬伯格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庄士敦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们在警卫的保护下从记者群中突围出去。施陶芬伯格小声地在耳边说道:“特斯拉共振计划(Plan Tesla/Schumann Resonance 作者:我都把舒曼打出来了)这件事,知道就算了,但最好不要当众讲。”
      但庄士敦已经听不见了。他眼中的世界里,无数的色彩在不停飞舞,像是秋天的落叶一般纷纷飘落,碾成一首又一首支离破碎的悲喜剧。开普勒的太阳系模型就摆在那里,各个行星在不同的球状表面运行,柏拉图多面体则镶嵌其中,椭圆的焦点发出冷的笑声:“震荡!”它说道,“就像股票的投机市场一样,这个椭圆上永远有偏差!看看液态和气态之间以突变方式进行的相变!过饱和气体和过饱和液体所处于的亚稳定态!你只需要轻轻一推,整个看上去稳定的系统都将崩溃!”光锥之内的二叉树随即附和道:“社会的耗散结构就是如此:由经济模型表示的功能,由不稳定性产生的社会时空结构,以及引起不稳定性的涨落。这三方面之间的相互作用导致了社会变成了无法预知的地狱!而你!往这个模型里面增加一个特征参量的值,便得到了渐次分岔,历史便出现了无数个解!”生活在树上的普罗猿拍起手掌大声笑道:“奥匈帝国失灵的大规模控制论运用,失灵的反馈机制,即将狂奔向无人知晓的更恐怖未来!腺嘌呤取代了鸟嘌呤,导致了随后的版本都存在错误的序列——你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些和平的假象都是在钢丝上装作镇定罢了!连一个误差都能让他们万劫不复!”果实之中没有形状的胚胎发出歇斯底里的爆笑:“工具!你就是统治者们的商品!你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试着想一想,你们更可能只是用统治者们运用统计来描述的数值——看看双摆实验,低能态的轨迹,高能态的轨迹,这些事件平面可有任何规律?你会说拟周期运动(quasi periodic motion),幸运的是统治者们把它当成了稳定的周期,,何等荒诞的简谐运动!”
      “那我应该怎么做?”庄士敦问道。
      “你应该站直,脚步坚定,像个老战士一样。”施陶芬伯格以为庄士敦在问他,便答道。庄士敦摇了摇头,把由声音引起的幻觉驱逐出脑外。“那个刺客,”庄士敦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我们是不是一直在追他?穿过了工厂?”
      “是的,我击伤了他的腿部,而你从观众席跳了下去追向了他。他跑不远,躲进了附近工厂里的即将加工的商品里面。就在那个告别室里面,你用我的枪把他击杀了。”
      “工厂?告别室?”
      “那里是租界的新开的加工厂,加工‘人’的地方。说起来,前线惨烈的战斗很容易使一轮饱和炮击之后幸存的军官缺胳膊少腿,而有些没什么能力的穷人也愿意把他自身当做商品卖出去,以供他们的妻子儿女继续生存下去。除去大脑和脊椎的一些部位,其他器官都可以成为非常有价值的商品。不过为了保持产品的鲜度,必须活生生地摘掉,而且不能打任何麻醉剂,以免药品残留对接受移植的军官们的影响。把一个商品有用的部分切下之后,必须马上密封好,放进装满冷冻液的铁质的容器里,贴上血型和部位的标签,放入低温的大盒子里面,并在24小时之内通过火车或者飞艇的运输发往前线医院。再说了,我们还大发慈悲,为他们免费建了能和家人们告别的告别室呢——你就是在那里杀了他。”
      “我记起来了。”庄士敦说道。“他以为我说着赛里斯的语言,是他的朋友。”
      “没错。一开始我先冲了进去,被他逮住了,枪掉在地上。你捡起了枪,你向他说了什么,他好像相信了,向你你笑。你握枪的手开始剧烈地抖,然后你开枪了——你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让我差点以为你是朝着我的头来的,要不是你直接击穿了他的头部的话,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庄士敦说道。他的眼泪的心里打转,悔恨与绝望淹没了他,但他老练地不让这种充斥了绝望的后悔出现在脸上——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忘记了。他不愿意去面对这个该死的事实:他失手枪杀了他的战友。他逃避了,以至于忘却,要不是因为喝了那杯该死的酒!该死的!“那一枪能把你的命救回来让我感觉内心安宁,至少良心不会谴责我。”庄士敦表情平静地说道。
      “所以我把这当英雄的位置让给你了,来报答这份救命之恩,安心吧,我这个人可是恩怨分明的。喏,我们到了。”
      走进旗帜飘扬的使馆里,那一瞬间,又听到声音了,庄士敦心想,而且这二胡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似乎要暗示着什么。为什么听觉会有视觉?因为网络已经在泄露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之中,随即它补充道,要想违背常识的物理规则,必要引入新的规则——方法就是从网络之中。你为什么能听见?你为什么能听见?哈哈,因为你是连接众人与这片无限宽广的弱电网络之间的接口,我们称之为防火墙。对了,我的名字叫哈希德——
      “出去!”庄士敦大吼。“从我的脑海中滚出去!”
      “冷静!记者会就要开始了!”
      “不好意思。抱歉,老年人的病。”庄士敦说道,整理了一下衣领,走进了室内。走进室内前,他感觉门口的那名警卫有些眼熟,但他已经记不起是谁了。
      皇储马克西米兰那张肥胖且纵欲过度而略显呆滞的脸出现在眼前,庄士敦这次不会再认错了,尤其是他看到那身过分华丽的军服和周围密密麻麻的警卫时,那张脸的可信度又增加了几成。庄士敦和施陶芬伯格行了礼,皇储马克西米兰似乎毫无兴趣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摆了一下手,御用的记者们依次从后面涌出,举着巨大的照相机器包围了他们。“请握手。”官员替懒得发言的皇储说道。皇储肥胖的手和庄士敦布满皱纹的手装模作样地握在了一起。这时候,庄士敦脑海里二胡的声音愈发地响亮起来。
      熵必然增加,社会系统将会终结于热寂,所有的球都会滚入洞,所有的事物都会达到均匀。那么,你又将何去何从?或许,你只要开放你自身,把你的大脑借给我,成为广播通信的接收站,让你和周围的他人接入这片网络的海洋,包括你最想要杀害的人,这也是为了你的复仇——复仇!仇恨!那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像是魔鬼的言辞。只有这个时间窗口了!否则,你将抱憾终身!永远完成不了你高贵的复仇!还记得你妻子的尸体吗?她身上爬满了苍蝇和无数的蛆虫,整个身体像是盖着块烂抹布的劣质奶酪一样在混凝土地面上淌着水,活像一大只被火车碾毙的肥猪。你拿着瓶朗姆酒,用铁铲一小点一小点地小心翼翼把她的残余部分从地面上刮下来。还有你那些信任着你的学生们!那些被莫斯利一纸命令枪决的孩子们,在焚化之后,你把他们的残渣捡出来,在磨里磨碎,把他们除却知识之外所剩下的最后一点灰放进金属罐里,你甚至愧于把他们交还给他们的父母,找了个地方草草埋葬!来吧,答应我吧,让虚构之物成为现实,让幻听之物成为锋利的切割刀刃,为什么将死的奥匈帝国能焕发新生,你不觉得非常诡异吗?只需要,现在!开放这面低纬度的墙——你。
      那根二胡的琴弦开始跳起了舞蹈,演奏者音乐的弦,就在眼前,庄士敦看得很真切,他伸出手去,但他的手已经消失了,随后他的下巴也消失了。“这便是上传”一个冷漠而戏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随后变成了雾。那二胡声依旧演奏着,犹如黑夜里不眠的鬼魂,用红得发烫的眼睛吸食着他,拉伸着他,扭曲着他,使他发不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灯塔,亚历山大的灯塔遗迹,此刻又浮现在他眼前了,随着月光一起明灭不定。自动机,语言的自动机,他的语句成了单纯的符号展示,依照“* -->主谓宾,宾-->主谓宾”的规律不断展开,以至无穷无尽之中去了。眼泪,狗的眼泪,那只在旮旯捡到的流浪狗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仁慈地处死了它,正如他现在正被仁慈地处死一般。罪,没有罪,如果不靠掠夺他人便无法生存下去的话,那么一切都可赦免,因为生物本就如此,他争辩道。塔,倒立的巴别塔,神的尽头就是他自己,何等可笑!那根琴弦依然在跳舞,热情的舞蹈,冷漠的舞蹈,挑逗的舞蹈,象征的舞蹈,崇拜的舞蹈,无意义的舞蹈,跳到最后,甚至连舞蹈的意义也被舞蹈本身所抹消,只有真空在真空之中不停地舞蹈。
      庄士敦睁开眼睛,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河流,河流对面是一个宁静的树林,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和一只带着怀表的兔子在那里,吃着蛋糕,红茶的杯子散发出淡淡的热气,慵懒的阳光是如此梦幻。庄士敦想要度过河流,他跳入水中,但他在河流中每向前一步,便是向后一步,河流中挤满了拼命想渡过对岸的其他人,其他人,警卫们,记者们,大使馆的高官们,也包括皇储马克西米兰和在他身旁的施陶芬伯格——可恶!明明乐园就在眼前!为什么渡不过这条该死的河流!然后钟声,遥远的钟声,响起。那是阻塞的声音,几乎和其他人被溶解成一个整体的庄士敦开始了逆行。“然而无法被纳入进意象体系的你们,只能被强迫下载回原处了。安息吧。”,那个戏谑而残忍的声音宣告道。无数的火花被点燃,像是镜子之中无数的烟火,爱丽丝和小兔子已经不知所踪。二胡声又响起来了,无序的,刺耳的噪音,那不是乐曲,而是失去有序性的一切,在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之中蠕动着,悲惨地蠕动着,仿佛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虫豸,而他,庄士敦,正是这悲鸣声中的其中一员。乐园已经永远失去了,士兵们唱着思乡的歌曲永远沉睡在荒凉的山丘中,陌生人啊,你又将何去何从?庄士敦想要回答,但他的声音也已经变成了二胡的曲声,悲凉地低鸣。二胡的声音中,孩童们的笑声正在逐渐远去,和夏天晚上的萤火虫一样,随着一声闷响,像是肉团和骨头碎片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切都永远结束了。
      。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使馆,年轻的卫士慌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惨烈的画面,不由得整个跪了下来,扶着墙在地上痛苦地呕吐起来。伪装成警卫的始作俑者从背后接近,悄无声息地扭断了卫士的脖子。
      换上卫士的制服之后,哈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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