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突然成精了怎么办》探花飞刀囊

7、第六章

　　苏镇本地新闻为您报道：

　　9月1日，当地一家三口在高速路上被害身亡，据法医初步鉴定，被害者死亡时间在凌晨四点半左右。凶手手段极其残忍，车顶被暴力破坏，地上有拖拽痕迹，三个人的心脏均被掏出。截至目前警方尚未确认作案凶器，死亡现场也无任何目击证人。能否将真凶绳之以法，还待民警进一步调查。

　　“怎么会有这种反社会变态啊。”听着电视里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贺兰月耸耸肩，呷一口咖啡压惊，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

　　一大早，她就去地下室把旧书架上的书全部搬了上来，乌云在一旁用爪子扒拉着帮她挑选。按乌云的话说，她最有必要学一些保命技能，至于关于灵族的东西，它可以慢慢讲给她。乌云总觉得这些旧书上残留着熟悉的气息，可一问它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百无聊赖地翻着书，上面写着的“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等等，实在太过抽象，好难理解。把书一推，她丧气地伏在桌子上，又做贼似的偷瞟一眼乌云，发现它正严肃地盯着自己，立马坐直了身子。

　　“不要偷懒。”乌云的声音幽幽传来。

　　它怎么比班主任还严厉啊，贺兰月心中哀嚎。

　　“我说……背这些真的有用吗？上次我可是空手就把大妖怪打跑了啊。”她抗议道。

　　“对别人不知道，对你一定有用。”乌云走过来跳上桌子，把书往她面前推了推，“上次只是鬼门关上的垂死挣扎，算不得数。”

　　她嘟囔：“怎么就算不得数了，我觉得已经够厉害了。”

　　乌云摇着脑袋，一副传道授业的派头，说：“这些咒语就是媒介，能调动你体内的灵力与外界发生作用，换言之，能让你的力量有用武之地。厉害的修灵者可以不借助这些辅助工具，那是因为他们能够随意地调动灵力，但你不行，你太弱了。”

　　“可是，”贺兰月试图反驳，“我也没办法知道它们能不能发挥作用啊。打个比方说吧，我现在和那颗柳树精对打，我大喊一声‘阿瓦达啃大瓜’，结果咒语失灵被他反杀怎么办？”她顺口就说了个哈利波特的梗，也不管乌云能不能听懂。

　　乌云白她一眼：“我让你背的这些咒语的概念就跟阿瓦达啃大瓜差不多，可要是只会念却不操练，啃多少瓜都没用，所以我以后还得监督你演习。”

　　贺兰月惊恐：“你怎么会知道阿瓦达啃大瓜？！”

　　“你看哈利波特的时候我也跟着看了两眼。其实你按西方魔法来理解灵族这一套也可以，或许对人类来说这些超自然的力量都无异于魔法，既然本质相同，也就无所谓形式了。”

　　好吧，实在说不过它。贺兰月叹口气，任命地继续埋头苦背。

　　乌云跳下桌子，看了眼她还算勤奋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它走到小木屋里，打算利用这点时间修炼一下灵识。灵族在这种时候真身尤为脆弱，一旦外界攻击将会毫无还手之力。它特地找了靠角落的位置，身子蜷缩在一起，闭上了眼。

　　修灵者，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长年积累下慢慢转化为灵识，由魂魄幻化而成的火焰小心拱卫。乌云的魂魄之火是夺目的金色，正在熊熊燃烧，火焰正中央正是它的灵识，小小一颗，色泽温润。灵识四周散落大片星光，凑成的画面如同一个微观银盘，银河的旋臂绕着银心一刻不停地旋转。有股力量拉着它们不断接近中央，却在最后关头无可奈何地远离。就这么反复拉扯下，终于，有几颗星星坠入，融化在小小的灵识中。

　　与此同时，它的记忆也在慢慢复苏。

　　现实的痕迹隐去，眼前出现一座深宅大院，假山池沼、回廊水榭、亭台楼阁，没有一处不彰显主人雄厚的财力。乌云看见自己坐在一座小楼里，身上裹着华丽的锦缎，座下是刺绣精致的软垫，就连房间的地面也是红木铺就。这会儿的自己看起来年纪很小，正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它看见自己的尾巴尖兴奋地翘起，却不起身，只矜持地坐着。

　　门被打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小心地踩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一个个玉石制的小碟整齐地摆放在猫儿面前，每盘都盛着不同动物的肉，切得很精细。做完这些，她们垂首退到门边，安安静静不再出声。

　　猫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围着这些食物兜起圈子，中间偶尔低头嗅一嗅，就这么走了几圈，终于停在某个碟子边吃了起来。

　　有胆大的侍女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那个黑白交错的身影。老爷不知从哪得了这么一只狸奴，听闻能开口说话，跟个神仙似的供奉着，连吃饭都要弄这么大的排场。上次有个丫鬟不小心在它面前弄撒了汤，出来就被婆子结结实实打了几巴掌，这才让自己顶了她的差事。来之前婆子亲自监督她们净手，连指甲缝都不放过。忍不住又偷瞄，那猫儿刚好在这时抬头，一双眼正对上她的视线，吓得她一个激灵，还好那猫儿没恼，施施然卧回垫子上。

　　画面里时光流逝得飞快，它如此般享受了好几年人类的供奉。慢慢地，侍女们端上来的食碟越来越少，到最后每顿只有一个人带给它一条小鱼。

　　直到隆冬的一个深夜，它的面前跪了一个老妇。重重绫罗包裹着她垂老的身躯，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哭泣颤微微地抖动。她说了一大堆话，年幼的乌云不一定能全懂，但旁观的它对人界已大有一番认知，仔细听下来，这家的老爷因受贿金额庞大触怒了皇帝，已经被投进大牢，据说皇帝欲要彻底清算，抄家流放。

　　“……恳请贵仙大显神通，救我李家于水火。贵仙佑我李氏平安度过此劫难，李氏愿世世代代供奉贵仙。”

　　猫儿不语。它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会说几句话而已，根本算不上有什么道行。能被这群人类供养这么多年，全是因为府上那位老爷迷信到无可救药。可无功受禄这么多年，此刻被求到头上，多少也感到些愧疚。思虑半晌，它决定实话实说。

　　“此事非我力所能为。”

　　亲耳听到猫儿说话，老妇吓了一跳，呆楞片刻后哭得更凶，几乎是嚎啕出声。可任她怎么求，猫儿都闭着眼不肯再开口。

　　老妇忽地止了泪，阴阴地说：“好罢，既然你无能为力，老身也不能让你白白受李家这么多年恩惠，管你是神仙妖怪，李家若是灭顶，你也得同我们一起死。”

　　她的手猛的向猫儿掐去，它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她掐翻在地。妇人虽垂垂老矣，置人于死地的手劲却一点不小。

　　千钧一发之际，老妇身边的丫鬟突然跪在她面前，请她顾及自己体面，要这畜生的命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何不交给下人去办。老妇听了她这话，才把手从猫儿脖子上松开，猫儿已经晕了过去。

　　送老妇回了房，那个丫鬟又折了回来，正好遇上了前来杖杀猫儿的家丁。丫鬟笑着塞给家丁几块散碎银子，打发走了他。

　　她把瘫软在地上的猫儿抱在怀中，又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将它藏得严严实实，方才走了出去。仗着自己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到出了府上侧门也无人拦她，还以为她是奉了老太太命出门办事。

　　远远地离了李府，她才敢将斗篷松开，许是憋久了，猫儿在她怀里咳了几声。

　　“就当娇生惯养了只宠物不成么……毕竟喂养一场，何苦来。”抱着它的人低声嘟囔着。

　　“当初我偷看你吃东西你没出声，如今就当我还你这个恩吧。”

　　“外面可不比家里，仔细着对付。”

　　丫鬟将它放生到了草丛里，蹲下来对着它一阵絮叨。乌云想要记清楚她的样子，可从它的视角看去，女人的面容隐隐绰绰，笼着一层薄雾般朦胧。它向前一步，整个画面却被它惊动，宛如一面平静的湖水泛起涟漪，扭曲了一切，声音也逐渐抽离。所有的色彩交融复而逃散，最终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张贺兰月的脸。

　　“乌云，该起床吃饭了。”她蹲在木屋门口向里张望。

　　一时间，它分不清回忆与现实的交界。

　　假使那个丫鬟长一张贺兰月的脸，好像也很合适。它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