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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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贺兰月伸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太阳高高挂起，一扫连日暴雨的阴霾。
意识慢慢回笼，刚刚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很难一下子全部消化，但四肢百骸真实地蔓延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一想起树妖把乌云往肚子上的洞里塞的场景，她就一阵恶寒。
转过头，发现自己躺在石凳边上，那棵巨柳已经不翼而飞。乌云趴在身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它应该是在担忧吧，这样想着，就要去挠它下巴。可乌云把头一抬躲过她的手，表现得很嫌弃。
正打算教育它一顿，就听到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道：
“你打算在地上躺多久？”
好耳熟，可不就是几天梦里骂她的声音吗，她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声音来源。
“你在往哪看，是我在跟你说话。”声音好像是从乌云身体里传来的。
看见贺兰月目光落在它身上，乌云点了点头。
要不是手掌心残留着灼伤的痕迹，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这一早上实在太过刺激，先是老树突然成精要害死自己，再是自己不知使出了什么招数赶跑了树妖，现在换乌云展现深藏不漏的一面了是吗。
“你也是妖精？”贺兰月心情复杂。
乌云不悦地甩了甩尾巴，“什么妖精，用词太粗鄙了，我们是灵族。”
“既然你们都是灵族，那方才树妖……哦不树灵为什么要吃你？”
“果然愚蠢，”乌云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人类难道就不会手足相残吗？”
贺兰月语塞，问：“这么说，你一直都是能说话的？那你之前怎么不表现出来呢。”
“其实之前的我并不能算是完整的我，在你把我送去受皮肉之苦前，我的灵识都还未恢复……”乌云的眼神突然冰冷，“假使我能早日恢复，还能让你对我做出那种事吗？”
贺兰月有点心虚，“那种事”是哪种事？是给它绝育吗，当初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它能成精呀……她低下头，不好意思面对。乌云没再理她，起身要往山下走，她赶忙一骨碌爬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它屁股后。
“那个……”沉默半刻，贺兰月鼓起勇气问它，“你知道那树灵去哪了吗？”
乌云头也不回，慢悠悠回答：“被你打跑了。再差一点，他的灵识就要被你整个捏碎。就算最后还是让他逃了，也有一半灵识折损在了你手里。 ”
原来那颗亮珠子是叫灵识的东西，自己居然这么厉害，“可我醒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呀。”
“咳，我已经把它吸收了。正因如此，才能这么快跟你交流。”
原来乌云和她沟通的心这么迫切，贺兰月十分感动，她完全忽略了那声掩饰尴尬的轻咳。“这样说来，只要你再找几只灵物夺了他们的灵识，就能变得很强了是吗？”
“这确实是增长灵力的一种办法，或许也是最快的办法，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贺兰月不解。
乌云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任何事既可以徐徐图之，也可以走捷径，这一点跟你们人类世界一样。如果杀了别人就能获得财富和地位，那么固然有人选择这种邪门歪道，同时，也一定会有人唾弃这种选择，并且千方百计阻止之，”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回想什么，半晌继续说，“我如今只是召回了部分的灵识，过往的记忆大都很模糊，可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让别人成为自己牺牲品的，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牺牲品。所以如若其他灵物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他，而且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如若被我发现你做这种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贺兰月听呆了，其实她那样问只是出于好奇，没想到乌云来了这样一番长篇大论，真是……好一只正气凛然的猫猫啊。
“多虑了，我也没有这种想法啦。你刚说你不大记得以前的事，那你有名字吗？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乌云摇摇头，“应是有的，不过我不记得了。乌云这名字其实不错，‘落日骄乌云，疾风逐白浪’，先这么叫着吧。”
贺兰月惭愧，乌云这名其实是因为它的毛色而不是出自什么诗词，她觉得自己还没有一只猫有文化。她转移话题：“那树灵说我有很强的灵力，这是真的吗，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吗？”
乌云一开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好半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这世间不是每一个生灵都会有灵力，况且灵识是每一个灵物最重要的东西，虽说打蛇打七寸，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出七寸并且精准打击的，活了上百年的我尚且不能做到……虽然我不想承认，可你确实很强，但你居然不懂如何利用，真是蠢才。”
“上百年？！”贺兰月惊呆。
“嗯，上百年应是有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灵族里修为好的甚至可以与天同寿，我这点岁数换算成人类的寿命，可能也就比你大一点。”虽然乌云讲得很淡然，可高高竖起的尾巴，和摇晃的尾巴尖还是出卖了它的得意。
说话间他们俩走下了最后一节石阶，再度踏上熟悉的露台，贺兰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这里出发的时候，无论是乌云还是自己都还很正常，等她回来，整个世界却都不一样了。
回到家，贺兰月直奔客厅。身子陷进在松软的沙发里，抬头望着天花板，直到这时候她才真切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没休息多久，乌云纵身一跃跳到抱枕上，尾巴扫了扫她的腿，说：“快去做饭，我要吃肉。”
在它不能说话的时候，贺兰月还能觉得自己是主人，现在，她觉得自己彻底沦为了奴隶。
冰箱里的鸡胸肉本来是她的减肥餐，现在也只能忍痛看着雾乌云大快朵颐。她问：“你以后还能吃罐头吗？”
“那些都能吃，只不过我刚刚吸收了灵识，需要大补。”
好吧，就当是你在坐月子好了。贺兰月腹诽。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贺兰月习惯性翻看《十方灵录》，书签夹着的下一页画着的形象非常眼熟，结合文字确定正是那颗柳树精。据作者描述，这棵柳树行踪不定，作恶多端，是堕入邪道的修灵者，是灵族败类。于清咸丰五年封印在雾缘山顶，百年后再视其悔过程度酌情解除封印。她上网搜了一下咸丰五年是1856年，这样说来，当初那个人并没有解除他的封印。一定是因为这个恶灵死不悔改。
看来这本书的内容并不是杜撰，书里记载的这些精怪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绝不可能画得这般栩栩如生。也不知其作者是何方神圣，见识这般广博。她又想，作者说不定就是封印柳树的人，不过真相她无从得知罢了。
还有好多疑问，只能日后慢慢问乌云了。乌云说在它灵力完全恢复之前，暂时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它这种勉为其难的语气好让人不爽，当初畅想的会羞哒哒跟她说“主人，我是来报恩的”的这种形象看来只能是梦幻泡影了。
长叹一声，愤愤地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