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夸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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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冉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床上。衣服上的标签都没有剪，是新衣服。
他比秦知樾矮半个头，也比秦知樾瘦一圈，但是衣服跟裤子都刚刚好，很合身。
昨天他就有疑问了的，哪双拖鞋也是，很合脚。
他用的洗漱用品也都是新的，好像是知道他要来，这些东西早早的就为他准备好了。
毕竟他上火车前，才发短信说了来宁城这件事情，所以秦良开才会守着手机不停地给他打电话。
换好衣服后，在玄关的柜子上，又放着新的手套围巾还有帽子。
郁青冉本来还在因为秦知樾把衣服扔在他头上而生气，现在，气一下就消了。
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多活了十年也没什么用，还在跟小朋友窒息，他可真幼稚。
出门前，郁青冉敲了敲玄关的柜子，在秦知樾转过头来对视的瞬间，他弯着眼睛笑了笑，对秦知樾用口型说了句：“出门啦，拜拜！”
秦知樾只是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是坐姿却有点僵硬，甚至手都不知道怎么摆，僵在空中。
他似乎是想跟郁青冉拜拜，但又瞬间反应过来了才不知所措，手悬在空中，看着有些滑稽。
秦知樾的手，好像比昨天看着更肿了。
昨天诊所关门得比较早，周挽也早早的就回家了。
秦知樾是找梁今朝拿的钥匙，如果让周挽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他也不想麻烦周挽，这些年周挽因为他们的关系不知道被人找了多少麻烦。
早上周挽过来看见秦知樾这一身伤还生气了好久，连着梁今朝一起骂了，她知道是梁今朝偷偷把钥匙拿给秦知樾的。
梁今朝也不是第一次帮秦知樾偷拿钥匙了，对于满身是伤的秦知樾，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也知道秦知樾是跟谁打架，他也试图阻止过，就算在今天阻止了，秦知樾的伤还是会在第二天出现。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在把钥匙给秦知樾后，他才会第一时间去找郁青冉。
郁青冉是唯一能改变秦知樾的人。
郁青冉盯着秦知樾的受伤的那只手看了一会，这应该是秦知樾自己处理的，诊所设备简陋，连石膏都不能打，只是用木棍和纱布固定着。
等雪下小一点，他就拉着秦知樾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只是他担心，现在的秦知樾不会听他的话，也不会跟他走。
郁青冉还在看秦知樾，忽然肩膀上被搭上了一只手，“走吧，一大群人在催了。”
郁青冉这才把目光从秦知樾身上收了回来，对着梁今朝点了点头。
梁今朝跟郁青冉出门的时候，秦知樾的表情像冰块一样冷，看梁今朝的眼神也很凌厉，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这是有多大的仇呢。
等到下楼梯的时候，梁今朝才笑出了声，猛地拍了拍墙，墙上的墙皮被这么一拍掉下来不少，手上都占满了白灰。
“你看见刚刚秦知樾看我的眼神了吗？”
郁青冉点了点头，秦知樾的视线这么明显，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
“好久没看见秦知樾这副表情了，好逗。”梁今朝似乎是真的开心，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捂着肚子，黑色的羽绒服都沾上不少白色的墙灰。
“他这是吃醋了，这小子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梁今朝好像一直都在跟他说，秦知樾很在乎他，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秦知樾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这么在乎？
郁青冉拿出手机，一边下楼一边打字，他在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打了一大排，在即将要走出楼梯口的时候拉住了梁今朝的衣服。
梁今朝看了之后只答了一句话，“因为他等了你很久。”
他还正准备打字，楼梯上的脚步声陆陆续续地传下来，楼道外说话的嘈杂声地也传了进来，到处都是声音。
郁青冉以前觉得会说话和不会说话都无所谓，不会说话反而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他不用费尽心思地去与人沟通。
他一直觉得与人沟通都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
可是自从来到了宁城，他才觉得不会说话有多么不方便，他所有的疑惑都问不出口。
就比如现在，他本来是打算从梁今朝口里多打听一点秦知樾的情况的，就因为他说不了话，两人只能够在这干扫雪。
梁今朝倒是时不时会跟他说话，但一直都在抱怨好累，什么时候能扫完啊。
或许是梁今朝嚎得太大声了，很多邻居都调侃梁今朝。
“就你，干活最少，喊得最欢。”
“小朝，你这是给谁家扫呢，你家可不住这栋楼。”
“是啊，是你妈叫你过来扫的吧。”
“她可真上心。”
周挽在这片区域里的口碑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她是烂好人，专操别家的心。
两家八竿子打不着。
秦知樾的妈妈是梁今朝的姑姑，周挽跟秦知樾的舅舅梁从谦结婚不到两年就离了，离婚的时候孩子都没满周岁。
离婚之后，梁从谦经常去找周挽要钱，不给就耍赖，在周挽的单位闹。
那个时候周挽在宁城县医院工作，梁从谦几乎隔三差五就来闹，周挽没回都报警，每次都是拉去关几天放出来。
最后，害得周挽不得不辞掉了工作，然后就在小区开了诊所。
秦知樾的父母去世后，梁从谦就换地方闹了，他觉得是秦知樾的爸爸秦彦害死了他的姐姐，这一家人就指着这个借口去找秦良开闹，非得让秦良开拿出个说法来。
其实他们这么闹，不就是想要钱吗？
秦良开那个时候软弱，拿了不少钱给梁从谦，后来有次，梁从谦不知道跟秦良开说了什么，被秦良开拿花瓶砸了脑袋，进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自从那次之后秦良开性格大变，梁从谦也像是怕了也没有来要钱过。
周挽也是那之后带着梁今朝经常来秦良开这边，她本来也是医生，刚开始过来是受秦清嘱托定时过来给秦良开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后来秦清去世了，她也还是经常过来这边，帮着照顾一下秦良开跟秦知樾。
别人家正儿八经的亲戚都不管秦知樾，偏偏周挽接下来这个烂摊子。
还有另一部分的人说周挽心机深，秦良开是工伤退休的，一个月退休费都有不少，加上还要补贴什么的，一个月至少两万块。
他们都说秦良开的补贴的前全部都进了周挽的口袋里，不然周挽怎么有耐心照顾一个瘫痪一个聋子十多年，还不是为了钱。
说周挽没有良心，去欺负一个瘫痪，还有一个聋子。
梁今朝最讨厌的就是小区里面的这群人了，白的经过他们的嘴巴都能变成黑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梁今朝刚开始是没有搭理他们的，但有些人就是嘴贱，这话题一旦起来头，就收不住了。
“秦知樾怎么没下来扫雪呢？”
“又跟你爸打架了？”
听到这，郁青冉才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几个人，基本都是中年人，三个男的，两个女的。
其中一个中年女的穿着皮草大衣，看着趾高气高的，也不扫，就拿着扫把站那了，嘴却没有停过。
“你爸妈也真的是奇怪，怎么都对这一家子这么上心啊？”
“不愧是在一个被窝里面睡过的人。”
中年皮草女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郁青冉，他们早就知道了秦清的儿子要回来，现在见到面了，人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郁青冉从下楼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跟梁今朝在一旁，一个扫雪，一个铲雪。
现在跟郁青冉对上眼了，中年皮草女人才把话题引到了郁青冉身上，“哟，你就是秦清的儿子吧，跟秦清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像。”
郁青冉当场就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真的是睁眼说瞎话。
话题这么一引，很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郁青冉身上。
“秦清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当初秦清离开宁城的时候也只有这么大吧，我还是看着你妈妈长大的呢。”
“是啊，这才过去多久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这是来外公家过年来了？”
“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啊？”
“回来也好，多陪陪外公，你外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中年皮草女人，不停地叹息，但语气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只是可怜秦知樾这孩子，爷爷也要死了，就是一个人了。”
“咂，真可怜啊。”
听到这话，郁青冉握着铁铲的手一下就握紧了，眉头不禁紧锁着，心里突然就冒出一股无名火。
他抬头瞪了那个中年女人一眼。
那个中年女人被他这么一瞪，心里忽然怵得慌，总觉得郁青冉这眼神像要吃人一样，跟秦良开当年瞪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当年可被秦良开吓得不轻，现在想起来都还害怕。
只不过现在秦良开成那个样子了，也不敢再找上门来了，她也就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反而说得更过分了。
“秦知樾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克人。”
“这不，这家，马上就剩一个人了。”皮草女人还在继续说，“真的是煞星的命，注定要孤独一辈子。”
郁青冉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这都欺负到他身上了，他怎么可能不反击。
他狠狠地铲了一大铲雪，猛地往那群人身上扔，刚好砸到中年皮革女人的脸上，还有进到了嘴里。
底层的雪沾着泥土很脏，中年皮革嘴里进了一大口。
她一时半会也没空说话，只顾着尖叫着吐口水了。
梁今朝看着郁青冉的套操作不禁笑出了声，郁青冉每次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他也学着郁青冉的方法，扫雪的力气忽然大了很多，雪从地上飞起，往四处溅。
全都溅到那群人身上去了，尤其是中年皮革女人身上，肩上都堆成了小山丘。
“嘿，这两孩子，怎么扫的，全扫我身上了。”
“往那边扫啊!”
“你俩聋了啊？别往这边扫啊？”
但凡是开口说话的人被溅了一身雪，还溅到了嘴里，正在往旁边的绿化里吐口水。
梁今朝看过去的眼神也更加厌恶了，继续扫着雪，力度还是特别大，雪飞飞得满天都是。
两人也没有管旁边的人怎么骂，一个埋头铲雪到处扔，一个把雪扫得到处都是，没过几分钟这片区域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郁青冉累得满头大汗，坐在一旁的花坛上，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里，他居然还累出了汗。
刚刚使的劲太大了，现在手都有点抖，拿着手机打字都打不利索，一句话里面能找出好几个错别字。
梁今朝也累了，把扫把一扔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这个点雪也没有刚刚下得大了，郁青冉这才在旁边捡了一个树枝，刚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梁今朝就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想知道秦知樾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吧？”
郁青冉点了点头。
“我都可以告诉你。”梁今朝顿了顿，“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郁青冉再次点头，表示他答应了。
“我先跟你说秦知樾的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吧。”
“是被我爸打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今朝很痛苦，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承认梁从谦是他爸，那就是一个人渣。
一个人怎么可以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
梁今朝把前因后果全部给郁青冉讲了一遍，两人也从花坛边挪到到了楼梯口。
宁城又开始下新一轮的大雪，这场大雪会一直持续到春节假期结束。
“秦知樾为了让我们都能过一个舒心的年。”
“故意激怒梁从谦的对他动手的，他也不会还手，单方面的被打。这样就是故意伤害，没有几个月，梁从谦出不来。”
郁青冉安静地听着梁今朝说着秦知樾的事情，他才发现对于秦知樾他了解得太少了，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
他开始理解了为什么秦知樾的性格会这么别扭。
秦知樾甚至都宁愿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就为了让他在乎的人过几天舒服的日子。
秦之樾在自我毁灭中。
“哦，对了。”梁今朝忽然停顿了下，偏眼看郁青冉，“你还记得小时候跟秦知樾的约定吗？”
约定？
什么约定？
见郁青冉一脸懵逼的样子，梁今朝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你可能不记得了。”
“你说，”梁今朝轻叹了一声气，“你会保护秦知樾，不会让他受欺负，还说，你会一辈子陪着秦知樾，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你还说……你会跟秦之樾结婚，一辈子保护秦之樾。”
郁青冉：？？？
他小时候还说过这样的话？
他严重怀疑是梁今朝瞎编的，毕竟梁今朝在他这的信誉值已经大大打折了。
虽然上辈子是祁观潮骗他，但对着这一模一样几乎找不到差别的脸，郁青冉很难把祁观潮和梁今朝彻底的分开来。
“真的，我没有骗你。”梁今朝见郁青冉不信，有点急了，“我编这种鬼话骗你干嘛，对我又没有好处。”
在梁今朝说完这几句话后，郁青冉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好像真的冒出来了一段回忆，似乎在一个房间里面，秦知樾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郁青冉似乎被什么气味呛到了，抱着秦之樾一边安慰，一边咳嗽。
这段记忆冒出来之后郁青冉的耳边不断响起滋滋的电流声，他忽然有点耳鸣，似乎听到一阵诡异的八音盒音乐，随着这阵音乐的结束。
他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他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模糊，觉得这段记忆好像一直被裹着一层膜，现在这层膜被撕破，记忆全部涌了出来。
原来，他真的忘了很多。
他的随口一说，却成为了秦知樾这十多年的期待，秦之樾一直都在等他。
他还没来得及从回忆中回神过来，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就在他身后停下。
他转头，秦知樾就站在他身后。
秦知樾是跑下来的，走到郁青冉身边的时候都还在喘着气，只不过他刻意收住了气息，不让自己的呼吸这么急。
刚刚听完梁今朝的话，郁青冉眼睛都还湿润着，看见秦知樾的这瞬间眼睛瞬间就红了。
上辈子，他让秦知樾一个人走了这么久，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没能记得跟秦知樾的约定。
难怪秦知樾会这么讨厌他，会生他的气。
郁青冉现在忽然觉得很庆幸，人生可以重来一次，这次他会好好遵守小时候的约定，决定不会再留秦知樾一个人在黑暗中。
郁青冉从地上站起了身，往后走了两步，伸手揉了一下秦知樾的头，弯着眼睛笑着用口型说：“秦知樾，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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