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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现历史的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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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酒入喉,杯杯盏盏一问再问,待到蔺幽兰撑着伞顶着绵绵细雨踏入草乱风簷时,酒桌上已经只剩下一个还是清醒的了。
白衣白发的人,束着浅蓝的玉冠,在一干醉鬼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风光霁月。
桌上一口丹元矗立,所散剑气挡住纷纷细雨,地上酒坛滚动数量已经远远超出原本那六坛。
金蹄战马抱着酒坛滚在地上,白六合枕着他的龙渊睡的很安详,司马幻魂红着脸碎碎念,十雪天子整个脸朝下砸在桌上,太叔雨靠着十雪天子边哭边给自己灌酒,整场就只剩下君子宿还能交流。
“都喝多了。”他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什么,只是冥冥中能感觉得到他压抑的怒气。
蔺幽兰有些奇怪,君子宿身上也不是没有酒味:“你没喝?”
君子宿缓缓地摇了摇头,指尖点了点面前剩下的半碗酒:“逼出去了。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有点担心,送点醒酒汤。”蔺幽兰卸了伞躲进丹元的剑气下,她来的快汤药还是温热的。
“想清醒把酒气逼出去就好了。”君子宿沉着气摸上碗壁,“醉成这样咎由自取。”
蔺幽兰脸色有些奇异:“难得见他醉得厉害。”
“毕竟他喝醉了会撒娇。”君子宿缓了周身气压低笑了声,“只有这点从小到大都不曾有变。”
“不一直都没变。”蔺幽兰嘟囔了声,在她看来没什么变改的,“只是你们的想法变了,从让仙岛变得更好成了推翻司马王朝。”
“……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
蔺幽兰撇了一眼眯着眼碎碎念的司马幻魂,叹息:“若司马幻魂真能如我们所愿。”
“有蔺孤阳的消息,等雨清醒了问他吧。”
“……不必问了,他不肯告知我。”蔺幽兰一顿,垂落眼帘摇了摇头看向太叔雨,后者用那双醉意笼罩的眼对上她的视线。蔺幽兰阖眼:“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君子宿点头:“你尚能接受,那便好。”
“但他看起来不太好。”蔺幽兰看着终于彻底醉倒的太叔雨,放纵至此总是有原因的。“以前还愿意告知,自那回来去中原便都埋作心底。”
君子宿没有接话只是无言地弯腰抱起太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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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喝醉会不会断片是挺薛定谔的事情。但自己喝醉了会舍了操守撒娇这件事,太叔雨是知道的,毕竟以前的他也是这样,还被恶趣味的录了视频。
从那以后他都有控制不喝醉,这次是真的在放纵。
不过那个时候他断片,但是现在不会。所以自己干了点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嗯,想死一死。
再冷静想一想,反正都醉了,万一他们断片呢?
要不就当自己断片了,反正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有的人隐瞒了一些东西。太叔雨握指成拳截断了推算的思脉,比起全部都掌握在手中,他还是更愿意多交付一点信任于人。
在尚贤宫待太久了,就越是喜欢疑神疑鬼,做人越是失败。
直到醉了,醉过头了,抱着旁的人哭诉诘问,到底也没有个回答,本人不会给出不存在的答案,旁的人也只能沉默以对,太可悲了,卜算子,太可悲了,太叔雨。
“九算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病还真不是说笑。”虽然只是以前听闻来的调侃,但实际面对了,那个人的名字都如鲠在喉难以道出又难以咽去。活着是逃不开的梦魇,死了又成辗转反侧的念想,不是什么能一笑而过的故人。
一身酒味难闻,太叔雨起身去梳洗一番,推门出去,院中竹影幢幢,影下横尸两条。
一条唤作天枢贪狼白六合。
一条唤作天权文曲十雪天子。
合起来是仙岛刀剑林。
“果然白色显脏。”也没别的想法,太叔雨掩着脸打了个呵欠,昨晚刚下过雨,草乱风簷的院子有没有铺什么青石板之类……谁知道这两醉着在地上滚了几圈。
宿醉未过,心绪迷蒙,太叔雨也没多想,手一伸一拉一挑驾起两条人形,半拖半抬的往后院去了。
去后院的花树下挖坑埋尸。
埋到一半的时候十雪天子醒了,两个宿醉未清的醉汉掏了伙计打了起来,又是墨染又是雷雪的,白六合给冷的不行昏睡中打了个喷嚏。
若非草乱风簷的后院合着某人的喜好挖了大面积的池塘,两个不注意脚下的人一头一个栽了进去,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白六合得活生生冻出病。
太叔雨有很多旧识,这大多是在他还没有正式改名作太叔雨时候认识的。
处心积虑认识的。
像是瞻仰纪念碑一样,总是想要认识每一个能够找到的熟悉的陌生人。尤其是少年时的友情有着奇妙的滋味。
然后,他就成了太叔雨,再然后,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只是天命所驱,也许是那种生为反派角色的压迫感,他陡然像是变作另一个人。
十雪天子在七王中实属是落魄贵子,过往的名字不需要深究,绿林出身的人总是有一股世家子弟没有的豪爽,但在十雪天子身上并没有提现。
他的家世不算显赫,但也是标准的文客大家,为什么会落入绿林已不可考,犹记得年少时他与太叔雨等人确实曾在一个学府上过课。
而同窗交情也仅在少年时。
着实令人难堪。
仙岛就那么大点地方,世家代代传承也就是那么些人。少年同窗,而立同僚,才是常态。
就如那时候的十雪天子还是个守着礼法的未来大家,那时期的太叔雨不过吊儿郎当的高门闲人。
在没有成为太叔雨前哪来那么多的压力。他是本家第三子,家世显赫,家业传承也不需要他来,每日过得悠闲自在,所需所求皆能满足。时不时动一动小聪明,让日子过的更好些。
十二岁,那是一个辟变的临界点,记不清了,那是很混乱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
清醒了,今夕何年。太叔雨趴伏在岸缘上,大半个身子仍泡在水里。十雪天子恶狠狠地兜着水往白六合脸上泼,谁知道少年时冷清的文曲星长了年岁会暴躁成这样。
“清醒了吗?”眨眼间,一波心狠手辣泼醒了白六合的十雪天子浑身上下还带着朦胧的水汽。他眉目如霜,雪发似锦,烟笼溟濛间更似星间文曲君。
太叔雨双手一撑从池子里跃出来,随手拧了一把衣袖就放弃处理这身衫了。
他看向十雪天子心底不由得有些沉闷,但脸上却能露出浅笑怀上歉意,道一句:“清醒了。”
再清醒不过了,太叔雨仰头看天,雨后天晴一派蔚蓝,在仙岛看见彩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那不是清圣桥的一种体现。
十雪天子背映着虹霞立在那,在那其中隐约地还能能找到一丝昔日未养成的雅客风流。
“开阳武曲的事就算了,没有下一次了。”于十雪天子而言这也是退让,司马幻魂留不住已是共识,但若是谁做了推手到底还是破坏了七王的团结。
“这笔者做不了保证……”话未完,十雪天子便已一把揪住太叔雨衣领提拉过来,冰冷的气息拍在太叔雨湿润的脸上略微的有些刺痛。
十雪天子眉头紧皱,手上青筋暴起,但到底是没忍下:“你还想怎样。”
将视线从十雪天子的脸上移开,太叔雨侧着脸瞥向还一脸懵逼的白六合,又复转向更远处的虹霞。
“鹰尊信任笔者吗?”
“你希望吾信任你吗?是你做的太过分了。”十雪天子手上用劲更大,太叔雨被他拉得踉跄一步。
“过分了吗?”太叔雨嘲讽地“哈”了声,手掌拍在十雪天子手腕上手拢,“是你太想当然觉得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一把撇开十雪天子的手,后退了两步,张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赌不起放任一切顺其自然的后果。”
他的声音带着迷雾笼罩的怅惘,像是迷途上寻不得方向的鹿,可他的眼神却笃定一如往昔七王方成立之时。
“哈嚏。”
十雪天子惊得后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看向太叔雨。
事实证明就算功体深厚受了内伤宿醉泡水还不及时换衣服也是会感冒的。
那日之后草乱风簷就闭门谢客了,即便厚脸皮如太叔雨也是会觉得丢人的。
毕竟,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
但稻草人不会觉得丢人。
稻草人全称无魂有体稻草人,是一种几乎与人无异的机关人,一般以一种非常妖道角的外形存在,但也有定制款的,数量稀少,价格高昂。
因为制造成本过高,基本上可以说是坏一个少一个,上一糟弄坏的那个稻草人想再捏一个一模一样的都很难。哪怕所有的稻草人核心都是一样……
怎么说呢,稻草人吧,是手办人的快了。
是吧,太叔雨。
等身可动限量手办。
总之是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了一波资源。差不多是四百年来要求最多的仙岛鬼谷传人了。
但到底还是很心疼被炸掉了的[卜算子]。为这事君子仪还和太叔雨闹过脾气。
“吾真怀疑你是来挑衅秘雕的。”白六合扶着额摇头,不久前秘雕五不全才怒气冲腾地离开,盖因为……
这个稻草人用的是诸葛策的样貌。
“只是枫林彤叶提起,便想起还有这法子。”[诸葛策]伸手点了点这张脸,虽然摸起来的质感没有[卜算子]好,但也是当初的同一批材料。
“所以吾才觉得你是来挑衅的。”
[诸葛策]摸着这张脸皮有些遗憾地说:“其实没那般相似,声音也不同。……这么多年了,诸葛与司马的恩怨可该清算。”
“吾没有立场替策做决定,既然你与开阳做了协议,吾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枫林彤叶的事情……太不道德了。”白六合提到这就脑仁隐隐作痛,虽然不是对方的正面承认,但也是明摆着透露出了一些讯息。
[诸葛策]“哦”了一声,没甚良心地说:“笔者的友人是诸葛策,不是秘雕五不全,秘雕五不全的想法不是笔者需要考虑的。”
“秘雕就是诸葛策。”
“但笔者只见到秘雕五不全。”[诸葛策]指了指自己,“不然他何必动怒,明明是他自己的作品。”
白六合只觉脑仁痛,一想到太叔雨手里还有自己的脸脑仁就更疼了。
“谁让笔者自己的那个没了,只好用你们的暂时替代。”[诸葛策]话风一转,“谁让诸葛策不肯再帮笔者捏个卜算子呢?”
“实属活该。”
“这话真不像六合善士会说的话。嗯~该来了吧。”
再度回返的秘雕已然是诸葛策的那副模样,与[诸葛策]相比还是有着鲜明的差别,他本人更为成熟些,[诸葛策]那脸少年感明显些。
哪怕他就是天生童颜,朗月清俊。
“太叔雨,再用我的脸就把你头拗下来。”
[诸葛策]捂着脖子往后跳了一下,语气很是夸张一副作戏腔调:“啊,自己的脸你也下得了手?”
“你自己过来,我不想去草乱风簷。”诸葛策心底是劝自己冷静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仍是觉得气恼。明知道太叔雨怪诞行事就是故意激将,但该气的仍是忍不住。
[诸葛策]停顿了三息,语气略有些纠结地说道:“笔者啊,现在不太方便出门。”
。
空谷幽兰,连天芳草,白色的蝶扬翅旋舞落在少年青葱指尖。少年面上带笑,任由白蝶在指上停滞,微风拂过,蝶振翅而起悠悠而行。
“少爷,都城来了消息。”小厮的到来打破这份宁和静谧。“陛下,薨了。”
“离七王自立多久。”
“也就不到一个月。”小厮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太快了。”自六王的消息传到都城,虽知道先王必然大怒,谁想竟然真的突发中风半身不遂。但就算如此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出事未免太急了。
少年手捻幽兰一叶,眉眼幽幽显出从容不迫:“是哪位得登宝典,不,该说说哪位运气这么差得收拾烂摊子。该不会是那位开阳武曲,正好做一个七王鼎立。”
小厮笑嘻嘻地点头应道:“少爷你猜对了,就是开阳武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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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司马王宫御书房,司马幻魂正对着一张诏书蹙眉发呆。从诏书成文的墨迹来看至少也是五六年以前的了,那时候他逃离司马家和志同意合的同志组了天罡七星。
那种情况怎么也不可能在传位诏书上写他的名字啊。
而且就以父王命人宣读诏书却听到是自己名字时的态度来看,这上边的名字也不该是他才对。
太叔雨那时候意识也还在中原那个[卜算子]上,没道理还两边开工的啊。
“太叔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司马幻魂身后,裹着深紫裘衣的太叔雨槿紫的长发糅杂几缕玄黑与素白,那发型一看就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浮夸地将胸前两束发打成对称的卷,一看就是有强迫症的人才干得出的事。
司马朝的史册藏本此刻正在他手上一页页翻过,速度很快也不知他究竟是仔细看了还是敷衍地一扫而过。他来得甚至比司马幻魂这新王早的多,早在众公子被召入王宫诏书昭告天下前,他便在这。
以天归易藏的身份早于所有人被宣召入宫。
听到司马幻魂的疑问,太叔雨头仍未抬头全神在书册之中,随口道:“君子仪的手艺鬼斧天工。”
我也猜到是他了,但问题是东西做的再真,群臣会信也很怪。司马幻魂想了想没问出口。
“你太过在意那些人的支持了,笔者这般大的动作都没能注意。”
“……”司马幻魂纠结。
“太叔雨却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解释说:“司马朝……你们家的问题并不是谁登宝座算正统的问题,是谁坐上能抗衡其余六王的问题。谁你其谁呢?六王自立唯独没你,他们大概都觉得你已心存怨恨。”
司马幻魂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太叔雨心满意足地合上书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对司马幻魂说道:“笔者不否认,没事先告知你真抱歉。”虽然其实这一步经不起什么推敲。
“吾真是看不出你有哪里觉得抱歉。”他这一头还在权臣那周旋,这边就直接釜底抽薪强推上位,也不知道日后得遇上何等刁难。原本计划实施的难度就大,现在看来推行新政的第一步就困难重重。
“对给你留了个烂摊子的抱歉。”太叔雨行至书桌旁,堆积在桌案上的公文不在少数,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烂摊子。
比起这些不知什么内容的折子,还是狗急跳墙之人的垂死一搏更难处理。
太叔雨拍了拍司马幻魂的肩以示安慰,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并不妥当,稍有差池就是将开阳武曲推向反逆。
也只是现在的司马幻魂还能能被忽悠,时间长了再细想便只剩彼此猜忌。
“接下来的交锋就看你自己如何应对。王宫里的习细作笔者也全数交于你,未来可别旧事再提。”太叔雨垂着眼一一抚平裘衣错开的绒毛,这般衣物不比一般沾到点什么难以打理。
政权更迭总有波澜不平,为了让天归易藏能够光明正大进入王宫,一个月连算那么多卦他也真觉得累。好不容易挑动支持各公子的世家之间的陈年旧怨,搅的王城浑水一滩。
国丧其间禁宴乐婚嫁,礼法以孝为本,倘若司马公子们还带着脑子过活,开阳武曲还有三十六天的清净日子。若是不清醒,这日子里少说要再添新丧。
太叔雨扭头看向身后那片雕栏玉砌,将兜帽拉过头顶遮住槿紫的发。
天璇巨门的形象在仙岛还是舞啸笔狂的黑衣黑发,为了将两个身份区分开来,不得已以此本相出行。
也不知是何缘由,不论是黑色的还是紫色,他与六王站在一起画风都不太配合。
早些年时候蔺幽兰说他身上有一种好似曾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超然,这种气息在他认真时尤重,甚至到了可以从这上边区分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地步。
托这福,天归易藏的神棍气质无可挑剔。
天有些凉了,这月几场雨霜叶见红,刀剑林每年都有中秋宴,四块玉对倒是中秋没什么想法,都是草草了事。
只是今年的中秋正巧遇上司马家的丧期,算不得是什么好日子。
太叔雨这样想着,扶起厚重的衣摆跨过王宫的高门槛,一墙之隔是两个世界,这朱红的瓦粉白墙何尝不是枷锁。
早早的便有些人在宫墙外守着,四野的肃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久不在朝中的新王到底如何只能从绿林江湖的传闻中窥见难免不安。
太叔雨就是在种情况下踏出宫门的,厚重的兜帽任凭秋风高爽也难以撼动,他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了,只露了苍白的小半张唇角微勾。
与天玩斗的人总是看起来单薄些,哪怕他们那层雅致的外皮下都不是好相与的货色。但这并不妨碍旁的人因他们外在的脆弱而心生怜惜。
但太叔雨嘛,就只能看下半张脸,任谁看他全脸都不觉得这是个文弱书生。
总之,太叔雨的出现使得这条道上更安静了,显然他们是知道天归易藏的,也是王城发生那么多事大都与这个名号有关。他们仍是不知道天归易藏唤作何名,只是依稀猜测是那个古老的姓氏。
有什么非进王宫不可为之事,除了偷换诏书以外,还有……钓鱼。
放长线钓一条现在还是小鱼的大鱼。
不过这不急,离他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有十年,这段时间就让司马幻魂自己扛着吧。
忍着四周的视线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目的地,太叔雨稍微把兜帽往上推了点。司马朝的鹿家,如今尚且门媚光耀,但命轨并未因为老司马的的提前死亡而有什么改变。
命运的不可抗性并非绝对的不可改变,但那些决定人生走向的节点也确实难撼动。
许是看得久了,身后的视线更多了,太叔雨有些不耐,正欲离去时听到旁来的脚步声。步伐轻快有力,下盘稳健扎实,是习武之人。
目的很明确,直向他而来。
只见一名红衣少年郎抱着一盆新栽野兰而来,朝露衣拂过,幽兰如是玉。
“这块牌匾有什么不对吗?天归易藏先生。”
“鹿大公子。”鹿家世代为相,这种光耀之下便只有鹿丞相却不见唤作名,因为名字对他们不重要。
“是,我是。”红衣少年显然也已习惯这种称呼,只是在最初稍显不甘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太叔雨仰头又看了那牌匾,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偏偏在仙岛却随处可见。世家将自己的姓氏当做信仰,只要别人记住一个姓氏便可无所他求。
鹿家的牌匾是司马朝开国皇帝赐予,鹿家先祖正是昔时与其一同建功立业的谋士。凭这,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寒门一跃成为如今高槛世家。
回过神来,太叔雨敛起眼眸对人微微颔首:“抱歉,笔者更熟悉的不是鹿氏大公子,因而需要确认。”
少年郎尚不能喜形不显于色,肉眼可见的欢欣起来:“那先生熟悉的是什么名字。”
太叔雨伸手轻轻抚过少年郎怀中兰花葱叶,道:“这株兰生的正好,可惜玉瓷盆终不若幽谷适合他。”
这兰花生得真好,只可惜命里不属于他,太叔雨自觉自己很看得开,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可若他偏要强求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我好痛苦,每次看到天璇巨门的偶图就想拿卷发棒把那俩卷卷成对称的。不过卷发是真的是真的那种,刚烫完每一根都想要好好护理,时间一久只想当疯婆娘。
时间线,太叔雨22,其他的推算不出来,帝女应该是最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