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合集》安春胡同04号

6、2-3

　　夜有些深了，考虑到我年纪，清怡先将我送回了家。另一边，小溪的爸爸也在接到消息后连夜在往回赶。
　　我回到了熟悉的家，站在阳台上。现在，雨早就停了。那团城市上空的阴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透亮的夜景和一轮弯月。
　　我望着窗外，只觉得到现在，一切还像是一场梦。要是能在下雨之前先去接小溪就好了。怎么会下起雨了呢？

　　——

　　学校里面到处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警方很快就查到了带走小溪的人。清怡和小溪爸爸凑到屏幕前一看，还是个熟人。只不过不是朋友关系的那种熟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蒋崇华，是你让他来接走孩子的？”清怡盯着屏幕，看清上满显示出来的人之后，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小溪爸爸。
　　冷不防地被身边的人责问，蒋崇华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方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是我？我要是想接小溪怎么可能会不联系你，直接叫人把孩子带走。”
　　清怡听了他的话，依然没有原谅对方，白了一眼后，清怡抱过双臂站在了一边。
　　“这么说，两位是认识视频里面的人？”在一旁的女警察听了两个人的话，大概明白了各种关系，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警官，这人我们确实认识，但是我真的没有让他来接孩子。”蒋崇华解释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去哪儿了，我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你派过来的，你也没说些没用的。”清怡依旧气不过，已经离婚几年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和蒋崇华有关系的人，会找上门来。
　　“清怡，你别这样……”
　　“我怎样？我的孩子被人带走了，你要我怎样？”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
　　“二位，你们都先冷静一下。既然带走孩子的人是熟人，那么我们接下来找孩子也会方便些。先生，刚才听您的话，这个人是您的朋友是吗？”女警将两人分开，转向蒋崇华。
　　“不是朋友，是以前生意上认识的人。但是后来他的生意破产了，一直觉得是我们公司抢了他的生意害了他，所以前几年，他一直纠缠我们。后来我们报了警，你们应该可以查到。”蒋崇华低下头，回想着前几年的事情，本以为时间久了有些事情会变得平淡，可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原来是这样。那两位先休息一下，我们的同事已经去追查这个人的下落了，还请放心。”女警再次确认了两个人不会重新吵起来之后，离开了。

　　警局里这一会儿有些空荡的走廊里，清怡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蒋崇华则站在斜对面，视线外稍远的地方，生怕清怡因为他的存在，多生出些厌恶。
　　“你真的没有联系过他？”似乎是觉得走廊里的空气太多安静，使得自己不得不去注意另外一个人，清怡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打破了沉默。
　　“不管你相不相信，真的不是我。小溪是我的孩子，虽然平常我没怎么关心过她，但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蒋崇华恢复了以往的沉着。
　　“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还会找上我们。”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清怡听。清怡深深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折腾了大半天，她现在才觉得有些累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们。”蒋崇华望向清怡，清瘦的身影，一边要照顾母亲，一边要带着孩子，让人有些心疼。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女警再次来到他们面前，告知他们孩子已经找到。两个人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看了彼此一眼。
　　带走小溪的人被警方扣押起来，蒋崇华没有机会当面质问他为什么带走了孩子。直到后来，警察联系他和清怡，才搞清楚，原来那人之前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被抓了起来，最近才被放出来。对于之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的他，刚一出来就盯上了小溪。在摸清小溪上下学都是由姥姥接送后，借着雨天，将小溪提前从学校带走了。
　　小溪没有收到任何伤害，被带走时，听说那人是爸爸的朋友，才开开心心地跟着走了。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很少出现的爸爸，是她心里一直期待的。也正因为是这样，那人才能轻而易举的人将人带走。事后，蒋崇华当着清怡的面，和小溪道了歉。小孩子虽然不懂这些大人在做什么，以为只是在做游戏，但听到自己的爸爸说以后会多来陪陪她时，还是开心的不得了。就这样，小溪被人带走的事情，告一段落。

　　——

　　小溪回来了，可我却病倒了。不同以往医生简单的开些药，要我回去吃。这次我被清怡在强烈的要求下安排住院，顺便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院的环境不错，每天都会有专门的护工在固定的时间，带我出去散散步。秋天的城市，叶子落了一地。踩在散步的小径上，可以听到落叶干燥后碎裂的声音。也就是在我倾听叶子碎裂声音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了我眼前。时空转换，我一抬头，望见了一张年轻时朝思暮想的脸，带着岁月的痕迹向我看过来。

　　不受自己控制的下意识里，在看到那张脸时，多年前挂在嘴边的名字不自觉地从嘴角漏了出来。
　　“远骞？”
　　“淑君？”对方在看见我后，也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叫出了我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几十年的分离之后，再次相遇会是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