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路》二分之一疯子

3、四岁的选择

　　人的记忆，最早能回忆到两岁半左右，且大多都是零碎且影响深刻的事情，而那些日常琐碎的记忆怕多数出现在亲朋好友的笑谈中或照片影像中吧。
　　四岁，现在的孩子已进入幼儿园读小班了吧。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幼儿园是什么，能读个学前班都不错了吧。但四岁足以分担家务了，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助家里干点事，甚至照顾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弟弟妹妹了。

　　三十年前，在乡镇上一栋红色显目的楼房里，这里的人看上去似乎都没那么开心；忙忙碌碌的身影在楼层间上下穿梭。四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未进城的孩子看什么都好新鲜，眼神跟着周围的一草一动跳跃之快，想着来之不易的进城必然要记得所有所看所闻，这样回家时才能向小伙伴骄傲的摆谈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那是他们所不能看见接触的。殊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注定不是什么好新闻，人人也都不希望和这个地方扯上什么关系，指不定还会招来小伙伴的嘲笑戏弄。而这里将是青春和弟弟命运的转折点，这里是他们人生奇遇的开始，也是性格养成的开始，也是坎坷人生之路的开端----这里是乡镇人民法院，寒冷的冬天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显得更加没有人情味。就在今天，他们的父母向法院申请了离婚，四岁的青春和两岁的弟弟携手前来，听取他们的“意见”，孩子的抚养问题该有个结论了。
　　四岁的青春和两岁的弟弟手牵着手，在大伯的带领下，来到红色办公房的四楼还是五楼（记不太清了），进到走廊里的其中一间房屋里。房屋干净敞亮，有一张老旧办公桌、一个木质文件柜、两把办公椅。两个孩子都没办公桌高。不一会，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招呼两个孩子坐下，可凳子也高了，一张凳子也坐不下。于是中年妇女转身出去去到别的办公室搬来一个长凳。顺带把两个孩子报上长凳坐下。
　　“你们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中年妇女轻声问道。
　　“知道，让我们选择跟着谁。”四岁的青春一点不害怯的回答到。两岁弟弟鼻涕一边甩，睁着豆大的黝黑双眼看着姐姐。

　　而在到达这里之前，在爷爷奶奶的嘱咐下，在大伯的叮嘱下，坚定的告诉两个孩子，一会到了地方，不管什么人问了什么事，就说要跟着爸爸。如若问到为什么跟着父亲，也不要说多的话，就说爸爸好，就愿意跟着爸爸。从小寄养在的伯伯家的两姐弟，和伯伯家的姊妹同吃同住同玩耍，听着伯伯的教导，自然是百般信任，听话董事的。若再问是不是有人教导你们两姐弟这样回答的，也要说没人教导，就是喜欢爸爸，爸爸对你们好，所以要跟着爸爸，不想跟着妈妈，且两姐弟不愿意分开。
　　这样的话语对于四岁的青春，勉强能记住吧，而两岁的弟弟话都说不清楚，只记得长辈交代跟着姐姐说就是了。要是有人强按，说了不一样的话，就哭闹，就说要回家。
　　自然这样的话语，对于处理过上千起案件的法官来说不算什么了。而两个心智不全、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又能算数吗？能代表个人独立话语权，能具备法律效益吗？这对来着听取意见的法官、说出心声的孩子、闹离婚的父母来说再清楚不过了，是做不得数的。

　　“那你们愿意跟着谁呀？”中年妇女继续问到。
　　“我们愿意跟着爸爸，因为爸爸好。”被教导过的正确答案从青春四岁稚嫩的声音里说出；顺带一把牵着弟弟的手。
　　“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妈妈呢？妈妈也会对你们好啊。”
　　“不，不要，就要跟着爸爸。”
　　“那一个跟着爸爸，一个跟着妈妈，这样大家都好啊。”
　　“不要，就要跟着爸爸，就要跟着爸爸。”
　　“是不是爷爷奶奶教你们这样说的啊？”
　　“没有，没有人教，就要跟着爸爸。”
　　这样的对话，反复多次，都是一个结果，两岁的弟弟坐不住，已经开始哭了。
　　中年妇女之后写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不一会，大伯就来领着两个孩子往家返了。
　　这一段短暂的旅程就这样结束了。

　　在四岁的孩子心中完成了一件长辈交代的事情，那是很高兴的。回到家，爷爷奶奶也迫不及待的问到是怎么回答的，有什么说错什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好在听话的两姐弟也算圆满的完成了此次任务。却哪里晓得这是改变一生的决定。只顾着和堂兄堂姐玩去了。
　　后来，长大些了。才知道，那是离婚，是他们父母不合导致的离婚。而在最终的法院宣判中，四岁的青春起初被判给了母亲，两岁的弟弟判给了父亲。不知其中缘由，两姐弟却也没分开过。
　　听得长辈一席话，说是考虑母亲的人品以及其它情况，父亲再次申请要求青春也要判给自己，代价是90年代初期的近1000元以及部分家电财产什么的。这样青春才得以继续和弟弟在一起，继续生活在伯伯家。

　　四岁的选择就告一段落了，在年幼无知的时候，谁又能真正记得发生过什么。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更是不知离婚的含义是什么。只记得在那样的农村，离婚的消息一传开，两姐弟就成了生产队里茶余饭后的不可或缺话题，谁见了都要讨嫌的问上几句“你妈妈在哪啊？”、“你想不想你妈妈啊？”、“你爸爸在外面找新妈妈没有啊？”、“你去看过你外婆外公没有啊？”、“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把你仍在爷爷奶奶家咯、”各种拈酸的话出自那些所谓的长辈口中，却不知这样的话语对于两姐弟来说就是不能触碰的底线。也造成了他们性格上的躲避和自卑。知道了家庭的不完整是不好的事情，也知道别的小伙伴会说不好的话语来诋毁父亲母亲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