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此深海之物》沙窦shadow

7、最好吃的牛肉包子

　　【七】最好吃的牛肉包子
　　“我不要再做任何口舌磨蹭了，你们怪盗有的是鬼主意——我要直接把你塞进鬼山警部的警车里去！”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Adam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他抓住了一个怪盗，但还有太多怪盗是他没有抓住的。而且他很累，那个有深黑色滑翔翼的怪盗让他几乎追了大半条海岸线，又偏偏不像有飞艇的怪盗那样立刻远走高飞，就像一只徒手难捕的蝴蝶，也像在微风里拼命去抓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放弃眼前近在咫尺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太过遗憾。
　　脚下有种异样的轻浮感，还有种酸麻，好像双腿被磨平了。这种时候，Adam便只想一头扎进潜艇的沙发上，马上睡着，反正明天的早课老师不会点名。
　　“这不是怪盗猎人嘛。”
　　和疲乏的感觉不同，那声音很有元气。Adam转头看到今晚的第二个怪盗，但这次他没那么应激。
　　这是上次那个伸出援手的怪盗。Justine没有穿怪盗服，她的私服也是休闲而利索的样式，不算夸张，但也足够彰显个性。
　　“……Justine。”
　　他难得的叫怪盗时不加上那个头衔。“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休闲的时候来警局门口逛逛。”Justine侧了侧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在靠近一个代表法律和震慑力的标志性建筑。虽然只见过这么一两面，Adam却好几次感觉她的主业一定不是怪盗，至少看她的感觉是这样的。“你抓到怪盗了吗？”
　　“你也是怪盗。”Adam把双手揣进口袋里。现在真的连说话都觉得很花费力气了。
　　“是啊，不过其实——”Justine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很快改换了一个话题，“既然遇见了，要不要一起逛逛？”
　　“我很累，想回去休息。”
　　“如果不是太累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能靠食物恢复元气的地方。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在警局……我看警局有时候也会订他们家的外卖呢。”
　　Adam抬了抬眼。
　　不意外的，他跟着Justine去了她所说的那个“很好吃的”店。里面的招牌食物好像是包子，但也能做一些天妇罗或者味增汤之类的。Justine询问过Adam的口味后，帮他点了牛肉包子和海鲜味增汤，还有一小蝶炸虾的天妇罗。
　　在等餐点的时候，他们没说什么话，就像一路走来的时候一样。Justine在看桌上的小电视，Adam注意到，里面播放的是地下新闻。
　　“Joker又得手了呢。”
　　关掉电视，Justine红色的眼睛倒映在灰暗下来的屏幕上。
　　“原来之前他销声匿迹，是去了法国。”Adam附和。老板掀开帘子，里面好像有个学徒往这边看了一看，但帘子很快垂下，盘子被放在桌上——包子和天妇罗都端上来了。
　　看到Adam说了声谢谢后就要拿筷子，Justine笑出了声。
　　“吃饭前，要说‘我开动了’哦。”说着，她面向老板，手指一划就带起桌上的木筷，神社祈福一般认真地拍拍双手，说了句“我开动了”，与此同时筷子也啪的一声打开。看着她笑的样子，老板也憨厚地回应了笑容。夹起一只天妇罗，Justine转过头来，语气认真：“仪式感哦，仪式感。”
　　好像这不是疲惫的宵夜，而是清爽的早餐。
　　Adam也学着她的模样，想起了什么，把手套脱了下来。
　　拍拍手。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这家店的包子真的很好吃。
　　“很好吃的对吧？”
　　“嗯。汤喝下去也暖暖的。”
　　“有感觉到稍微不那么累了吗？”
　　Adam转过头，想回答“是”。但是眼角余光也顺便看到了Justine身后的窗台，那里摆放着一盆盛开的花，可是整个窗口都被莹莹地照亮成粉色。
　　那是“夜樱”。
　　怪盗Dole来过这里。这是一家怪盗的餐厅。
　　意识到这个，Adam的腮帮子气鼓起来，不过正好他也正在嚼着包子，看不出来什么。
　　于是他赌气地改了答案：
　　“一般般吧。”
　　“什么嘛，真是嘴硬啊。”
　　Justine笑了笑。
　　Adam的味增汤最先被喝掉半碗，剩下的半碗他特意留到东西吃完了才喝。
　　肚子里吃饱的时候，脑子就温温的，更想睡觉了。不过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体力也恢复了一些。Justine夹走最后一只包子，然后想起了什么。
　　“对了——老板，麻烦您给我五份包子外卖，打包带走好吗？”
　　“了解！”
　　五份那么多。该不会是一个人吃吧？
　　好像读懂了Adam的眼神，Justine抓抓头发解释说，是给同伴带去的。
　　“哎呀，差一点就要忘记啦。我这趟出来就是给大家带宵夜的，工作都很辛苦了。”
　　怪盗Justine原来也是有怪盗助手的人吗？不过五份的话，她的助手还真多啊。又或者说，只有一个特别能吃的助手？从来没有见过……
　　Adam重新戴上手套，再次把每一根手指都仔细裹在了布料里面，遮住皮肤真正的模样。
　　“Justine，你为什么要做怪盗？”
　　问出来，就感觉是不那么轻松的话题了。
　　Justine这次也没有利落地马上回答。
　　“这个职业真的就那么有吸引力吗？而且你——”Adam顿了顿，“你拿到的，又会归还。那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呢？”
　　“一定要说的话……”Justine好像想好了要说什么，语气肯定起来，“是为了让别人快乐。”Adam猜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一定有某个名字在浮现出来，然后经过嘴巴，被“别人”来遮掩。“我自己也很快乐，因为所做的一切我都是问心无愧的。”
　　Adam转了转身子，将整个身体正面都面对Justine，这是要说什么严肃的事的姿态。
　　“有人追着要抓你，也没关系吗？”
　　“有人追着要抓我，也没关系。”
　　Justine提起老板递过来的一大包外卖。
　　“我的身姿，能够让一些人感到生活还有价值，能够帮到一些人，能够让生活充满力量。那么，怪盗Justine的存在本身就是我创造的奇迹。”
　　她站起身，对老板做一个“我吃饱了”的合十手势，然后又转向Adam。
　　“那你为什么要做怪盗猎人呢？”她虽然问了，但可见并不急着要一个回答，“我可不是个容易认输的猎物，而且我乖得很啦。”
　　Justine说为了防止外卖冷掉，要先走一步了。Adam则把身体又转回了桌前。
　　“老板，麻烦你再来一份味增汤。”
　　“好的哦。”
　　……
　　一个绑着马尾的少女提着一大包外卖，匆匆忙忙挤进警局的门。资料室里如狼似虎的加班警畜一瞬间就把包子抢光了。
　　他们已经花了二十多个小时，一动不动坐在电脑前对比嫌疑人肖像了。
　　包子也可以带来快乐。
　　更大的快乐是，在第二十八个小时，大数据终于把检索结果挑出来了。当头像图被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时候，忙碌一夜的警员用包子干杯。
　　“我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