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此深海之物》沙窦shadow

39、伞中雨

　　【四十】伞中雨
　　Adam走出金有大宅的时候，刚迈进雨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他转头看，发现一朵蘑菇云从大楼头顶轰出来，彭地燃烧起来。
　　噼噼啪啪。
　　“不是吧，又来——”金有家怎么总是逃不过被炸掉的命运？Adam踉跄了一下，一步一步加快速度挪出金有大楼的院子。保安忙着救火，正好这样就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个同样偷偷跑进去的人。Adam走出大门，忽而头顶上不再落雨了，仿佛雨停了一般。
　　他抬起头，一把黑色的雨伞罩在头顶，内瓤是不安且躁动的火红。
　　“wesker——”
　　念这个名字的时候，Adam跟很多人一样都会下意识咬牙。
　　“别那么凶嘛。”wesker撇了撇嘴，装着委屈的惺惺作态导致他的声音屈溜拐弯，很是别扭，好在他见好就收，下一句话的工夫赶紧恢复了正常状态，“我来给你送伞，特意的。”
　　“我不会感谢你的。”Adam侧目看了看——鬼山警部的警车还挺在外面，可是后面的楼还在着火，就算马上叫他抓wesker，恐怕他这么近也还是出不来吧。
　　“你受伤了？”wesker注意到Adam一瘸一拐的腿。
　　“只是中了一发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Adam想跺跺脚，加快神经的恢复，但是抬不起腿来。
　　在怪盗面前却有一条腿麻木的感觉真不好。他看了看头顶那只雨伞——难道wesker真的要跟自己回家去吗？“你还是在我报警前赶紧走吧。”
　　Adam向前走，wesker陪着慢慢地跟上了。
　　“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你。”
　　他沉默了片刻说。
　　Adam的回答很果断：“我不需要你谢我。Joker只是想帮帕普利卡和瓦铁尔，我只是跟随着他的决定——硬要说的话，你回来给我滑翔伞的时候就已经两清了，你不需要为了这个装得不像个混蛋，免得下次我抓你的时候手软。感谢Joker去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有你救了我的份。”
　　wesker的语气居然很认真。Adam停下脚步，从wesker手中夺过雨伞。
　　“好，那这样就算还了。伞给我，你回去吧。”Adam没在客气，拿过了雨伞后就坚持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把愣在原地的wesker甩在后面。雨不大，但还是一下子淋湿披着红披风的肩膀。
　　wesker摸了摸下巴，看着那个小小的晃动的身影，没多久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并付诸实施。他快跑两步，赶上Adam，弯了腰，从后面一下子把他举了起来。
　　“哦，不算太重嘛。果然骨架的重量少得可怜啊。”
　　“你干什么！”
　　wesker动作太猛，Adam感觉自己要被一只独角仙铲倒了。不过还好wesker及时拽住自己的腿，人没有仰过去，而是趴在了他背上，一只手里还攥着雨伞。
　　wesker掂了掂他：“手搂住我的脖子，要不掉下去了。”
　　“我不用你背我，我说了，你可以走了。”Adam用伞打在自己头上，也罩住了wesker。
　　“可是……”wesker往前走去，步伐那么大，“可是一个人在雨里打伞的背影，看起来真的非常孤单啊。”
　　“那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东西，不是拿来给你可怜的。”
　　“可正好我在这里，就物尽其用不好吗？”wesker很快就走到街道尽头，“雇佣兵怎么能让雇主孤零零走夜路。好了，现在左拐还是右拐？”
　　Adam垂了垂眼睛，放弃了争辩。
　　“……去海边。”
　　他把雨伞往前压了压。
　　wesker背着Adam来到了海边。海上也在下小雨。按照Adam的要求，他下了海滩，踩着沙子和石子，来到有海带的海岸上。那些是海浪不小心抛弃在岸上的孩子，带着一身的咸涩，在雨过天晴之后慢慢干涸。
　　“然后呢？你不会真的是小人鱼吧，脱了衣服跳进海里。”
　　“当然不是。放我下去。”
　　wesker想起了那只潜水艇。
　　“在设计的时候，我加入了特殊的类似履带的滚轮，抓地力很强，即使是软黏的沙土。”Adam说话间，不远处的海水里有什么东西冒出头来了，“所以就算搁浅，我的潜水艇也可以回到大海。”
　　正应他说的话，那只潜水艇一点点朝岸边慢慢靠近过来，最后庞大的身躯在二人面前投下阴影。
　　在水里的时候，或者在海上的时候，没觉得它有多大。可能是因为跟脚下的大海相比起来，潜水艇实在是太渺小了，更不用说住在里面的人。可是当它缓慢地像巨兽一样爬上岸来，把身子底下的石块都深深压进沿岸沙土里的时候，wesker才感觉到它是如此的巨大。
　　“但还是不能长时间逗留，否则也有下陷太深无法脱出的危险。”Adam把雨伞合上做拐杖，踏入浪花的尾巴，“而且我的潜水艇没有武器，在岸上被好奇的人包围或者什么人被看到，我也会困扰。”
　　“没有武器，但看起来也和军舰差不多了。很大，就是外形上温和一些。”wesker很想拍拍潜水艇，就当它是个武器那样，但忍住了无情黑手。
　　“这是根据鲸鱼的线条设计的，”说到这个，男孩好像变得很自豪，他转过身，笑了起来，露出在夜里很白的牙齿，“——最完美的流线型！”
　　wesker愣了愣。
　　最完美的流线型。
　　排水仓打开——那是渔网把抓到的鱼拖进去的地方，然后避开水，人就可以拿到东西。那有两层门，现在里面的那层也打开了。Adam就从这个地方进去。
　　舱门关上，潜水艇的身子地下卷起一些沙土。随后海浪就来了，看起来庞大沉重的造物缓缓移动，最后完全入水，很快就不见了。
　　wesker看着潜水艇。当水开始没过一半艇身的时候，它就几乎能够运动自如了，于是伴着波浪朝海里大步迈进，刚反应过来，Adam就已经离开了。
　　“完全没犹豫就走了啊，真是没有情调。”
　　他撇了撇嘴，可是笑不出来。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脖子上的狗牌今天也是，特意露在外面，想跟对方传递一个“可以放心使唤没关系”的信号。
　　“好不容易用这张脸见面了，结果根本没有抓住机会提点过分的要求嘛……明明可以的。”
　　这真像他。
　　他们的世界……真的有点过于善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