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无限游戏里重逢》袖间青酒

7、负责人S

　　为了防止这个病人大喊大叫把护士引过来，顾层云将那人丢回病床上，从床单上撕了几条布条下来把他手脚都绑在了床边。

　　当他绑完对方手腕时不经意看了一眼那条白色腕带，上面印着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西方人的名字有点长不太好记，顾层云一时想不起来。

　　走廊上忽然又响起高跟鞋踩地的嗒嗒声响，先前制服这个病人的时候顾层云发现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那两个护士走到哪个病房里去了。

　　现在她们又出来了，还伴随着一些沙沙的声音，像是轮子在水泥地上滚动的声音。

　　顾层云躲回门后透过小窗看出去，只见那两个护士刚好推着一张病床经过，床上躺着一个人，双眼微闭，一只手荡在床边，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没有什么意识。

　　待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顾层云轻手轻脚开了门又关上，借着病房门口凹进去的地方作掩护，一路跟到了一架电梯前。

　　当顾层云赶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他等在外面看到电梯上的数字缓慢往上升，停在了3。

　　于是，他钻进一旁的楼道，他腿长体力好一步三阶地奔上三楼，气都不带喘的。

　　顾层云轻轻将楼道门拉开一条缝，就看到那两个护士推着病人往另一边走，电梯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了。

　　从缝隙里，他看到他们进了一扇绿色的双开门，门里有人出来接了她们进去，那些人穿着浅蓝色的防护服，戴着口罩、头套，像是手术医生的穿戴。

　　果然，门关上的瞬间，绿色门上亮起了红灯，上面显示“手术中”。

　　顾层云悄悄从楼道里出来，跑到手术室门口，门上有玻璃窗，他想看看他们在给那个病人做什么手术，可是玻璃窗里面被帘子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他试着轻轻推了一下手术室的门，忽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响彻整个空荡无人的走廊，昏暗的走廊里闪烁起红色的警报灯，忽明忽暗。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整齐稳重却快速的脚步声，像是踩着很重的靴子，一瞬间顾层云想到了那些全副武装的保安。

　　是因为他推了一下手术室的门就引发了警报吗？还是自己绑了的那个病人被发现了？
　　本打算看一眼他们要做什么手术就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走廊里有保安的脚步声，于是顾层云选择溜回了楼道里。

　　可刚进去门还没关严，就听到同样的脚步声正从楼道底下传上来，铿锵的脚步声在幽暗的楼道里回响。

　　走廊上、楼道里都是保安，现在要往哪里跑？

　　顾层云捏了捏拳头，手关节被他捏的咔咔响，趁他们还没来，先活动一下筋骨吧，从这里往下踹，应该能踹下去一排，然后再从楼梯扶手翻下去……

　　他扭转了一下腰部肌肉，一回头看见墙边有个火灾报警按钮闪着微弱的红光，顾层云一鼓作气重重一拳砸上去。
　　发生火灾的话，四处混乱他们应该就没空抓人了吧？

　　一拳砸上去之后，却听“叮咚——”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火灾的报警铃声是这样的吗？怎么就响了一声，而且听着竟有股愉悦的味道。

　　这一声愉悦的“叮咚”覆盖了之前刺耳的警报声，原本闪烁的红光也停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下一层楼梯平台墙边“逃生通道”的一点幽幽绿光，那些匆忙朝他奔来的脚步声也瞬时停止了。

　　似乎，什么都停下了，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为什么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顾层云想开门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抬脚却发现自己的鞋子好像粘在地上动不了了。

　　*

　　游戏大厅039号之上的106层。

　　“叮咚——”一声清脆铃声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顾层云在幽黑的楼道里皱着眉凝神静听。

　　女人站起身理了理紧身裙，正准备去桌子上拿她那装满了工具的腰带，眼尾却瞥见后方阴影里的男人站了起来。

　　“你要去么？”F261停下了伸出去拿腰带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

　　按照规矩，玩家若是按了紧急求助按钮，本就应该是游戏厅的负责人去。但是这个039号的负责人有点不同，他每次都要“顺手”搞几个NPC，若是无关痛痒的倒也罢了，有时候不小心搞坏了关键NPC，到时候还是要她这个一线特工（Field agent）去，说的好听点是特工，实际上就是个打杂的场工，收拾烂摊子全靠她。

　　后来她学乖了，所有的紧急求助按钮都被她伪装了藏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大大减少了玩家找到的几率，反正这个功能用与不用对于玩家来说都没什么多大的影响，该死的还是要死。

　　就算是玩家不小心找到了，她都会主动下去游戏里，S本来就懒，从来也不会跟她争，F 一度怀疑S根本就是故意的，好让她主动承接下他的工作。

　　今天这位大佬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突然想活动活动腿脚了？

　　*

　　顾层云试着动了动脚，感觉好像只是鞋底被粘住了，于是他将右脚从鞋子里脱了出来。

　　右脚一落地，他就后悔了，因为，现在换他的脚被粘在地上动不了了。

　　顾层云弯下腰尝试碰了碰那只鞋子，没想到鞋子居然被他轻而易举捡起来了。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顾层云索性将左脚也从鞋里脱了出来，站在原地解鞋带。
　　不管这铃招来了什么东西，有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

　　没过几分钟，他就等来了这个“东西”。

　　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应该只有一个人，这人的脚步声很沉稳，但却似乎拖着一点放荡不羁的调子。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顾层云手中的“武器”已经准备就绪，一只鞋“嗖”的一声疾飞了出去，这一鞋子若是碰巧打在眼睛上的话，会失明吧。

　　来人却轻轻侧了一下身，让过了飞来的鞋子，“哐当”一声巨响鞋子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然后掉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一片昏暗之中，顾层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脸。那人扶着门，偏头看了一眼落地的白色鞋子，又看向顾层云，忽然笑了：“你就是这么迎接游戏负责人的么？”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顾层云愣住了，可是他刚刚说什么？游戏负责人？

　　顾层云突然想起在游戏大厅的时候，屏幕上闪了几秒钟的工作人员介绍，里面一共三个人，但是没有照片，第一个就是游戏负责人，编号S039，对应的是039号游戏大厅的Supervisor。

　　“你在这里干嘛？” 顾层云出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 负责人S反问道。

　　顾层云看了看情势，的确，此时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于是他换了种问法：“你过来干嘛？”

　　“你按铃之前不看说明的吗？” 负责人S指了指墙上那枚火灾报警器。

　　“那个不是火灾报警器？”顾层云疑惑道。

　　“你觉得呢？”S似乎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习惯。

　　顾层云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并不是来抓他的。他问道：“这游戏是你设计的？”

　　S“啧”了一声摇了一下头。

　　顾层云眯着眼看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站了一会儿，没人开口说话。

　　S抱着胳膊倚着门，偏头看他，嘴角带着一抹笑。

　　这人是……?
　　顾层云心中一动，忽然只觉嗓子干哑，有些说不出话来。

　　负责人S：“你已经问了一个问题了。”

　　顾层云：“什么？”

　　S伸手指了指顾层云身后的报警器：“上面有说明，您要不屈尊看一眼？”

　　顾层云往后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目测发现从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他说的说明，便索性不看了。

　　S又笑了，接着他慢声道：“哦，是够不着吗？”

　　废话，就算是手指够得着，也看不见啊。

　　“让一让。”
　　负责人S走过来，当他擦着顾层云的肩往里走的时候，顾层云手里的鞋带被他拽的紧绷。

　　一个物体抵在了顾层云的眼前，那位负责人竟然将墙上的报警器拆了下来。

　　顾层云忙将鞋带抓进一只手里，接过报警器。

　　顾层云借着报警器内的一点点微弱红光看到沿着红色的方形盒子外写了一圈说明，黑暗中，他皱着眉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

　　【紧急求助铃，按下此铃，玩家获得一次向游戏大厅负责人提问的权利。
　　注：不得提任何涉及游戏通关的问题。】

　　负责人S扫了一眼他手中垂落的鞋带，感觉到他在看自己的手，顾层云将露出的鞋带收进了手掌中。

　　“怎么，你还想用鞋带勒死我？” 说完，S把自己给逗乐了。

　　顾层云没理他，继续看说明。
　　看完，顾层云点评道：“这很矛盾。”